第四十六章:神偷太保

包車李畢竟平時經常拉車,腳下功夫長進的很快,沒出兩步就把攔住了黑衣人。這個黑衣人不同於其他的黑衣人,這個黑衣人的臉居然用黑布纏住,隻露出了眼睛部分。跟身上的黑色布衣顯得格格不入。包車李上來伸手抓他,他滴溜溜一個轉身就躲過了。拚命朝著直通出口的小路跑過去。過了這條小路他就可以跑出倉庫圍場的正門,也許外麵有人接他走。

反觀這邊包車李和阿龍倒是一驚。沒想到這個人一看身法還挺靈活,很顯然也是相關方麵的高手。阿龍的不由得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

這個蒙麵黑衣人顯然跟其他人不是同一個水平的,也就是可以推斷,進攻的他們的黑衣人的進攻是經過精心安排的。其他黑衣人都可以犧牲,或者被圍困,但是最終隻要這個人能夠抵達九叔身邊,就有能力將書盒子從九叔身上搶走。而且就從這個人的靈活程度,阿龍和九叔這點體力恐怕是要費點勁。更要命的是,如果對方真的計劃周密的話,那麽他這個逃跑路線也是經過計劃好的?阿龍的腦袋裏閃過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李哥小心!”阿龍一邊追一邊喊著已經靠的很近的包車李。

就在阿龍喊的同時,小路邊突然伸出兩把長刀,照著包車李橫著劈過去,包車李反應也很快使勁自己全身的力氣將自己身體向彈簧一樣扭動著,翻到在地。這個翻到算是躲過了鋒利的刀鋒。

小路這草叢這躲著兩個黑衣人,都拿著武士長刀,封住了去路。阿龍看出來這個就是封路的。他扶起包車李,

“李哥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殺過去!”

阿龍微微搖了搖頭,“還有妙計的。”接著,阿龍猛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左輪槍。這正是剛才阿龍揣起來的那把手槍。此刻他用這把槍指著兩個人,“讓開。否則別怪子彈無情!”

兩個黑衣人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對方手裏居然有冒煙的家夥。兩個人開始有些猶豫,舉著刀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阿龍握著槍的手也有些抖 ,隻有他自己清楚,槍裏麵隻有一發子彈。此刻他一隻手握把,一隻手虛握著左輪手槍的前部,他這麽做並不是為了穩定瞄準。而是為了遮擋左輪的彈倉。因為從前方看過去左輪的彈倉已經空了。

“讓開,”阿龍仿佛是為了加強語氣。又喊了一邊。

舉著鋼刀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顯然是退卻了。他們選擇向著一個方向閃開。將道路讓了出來。

隨著他們緩緩讓開,阿龍和包車李兩個人,緩緩的向前移動。黑衣人向著旁邊退卻,阿龍他們向前。但是阿龍的槍始終在指著兩人。因為他害怕對麵突然犯渾,撲上來,那他也隻能開一槍。打死一個人。另一個人手裏的長刀該他毫無辦法。

緊張的氣氛持續著。雙方就這麽僵持,慢慢的錯過身子。

然而阿龍沒有料到的是,這個黑衣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就在雙方離得最近的時候,黑衣人裏一個麵容四方的中年大漢突然喊了一句什麽日語。阿龍能從表情上猜出來,對方已經猜出來自己的彈倉裏沒子彈的這件事了。

動手隻在一刹那,

阿龍和包車李,

兩位黑衣人,

有人舉起長刀,有人放低槍口,有人揮舞起拳頭,有人正麵蹬踹。

出手時電光火石。但是卻勢均力敵,接著就是力量的較量。

包車李抓著對麵黑衣人的的手腕,舉著對方的胳膊,不讓對方的長刀砍下來。

黑衣人抓著阿龍的手腕,用力的向後掰動阿龍的手,不讓阿龍的槍口指向自己。

“啊!——”

較量的喊聲的響徹這條小路。

四個男人的力量在互相湧動著。

黑衣人的力量還是比阿龍大一些。阿龍的槍口不停的向著一側緩緩的掰動。阿龍眼見著槍口一點點的扭開。他知道自己的弱小,很有可能將自己和李大哥都害死在這裏。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那個沉悶的聲音槍聲又響起了。這一刻,這個槍距離他們很近。槍聲很響。

接著眼前的兩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手上的力量消失了。阿龍一個趔趄。開始拚命地的深呼吸。剛才的戰鬥,讓他有那麽一刻以為自己要死了。還好有人拯救了他們。

阿龍喘兩下才抬頭看向路口。一個身穿皮衣的青年人站在那裏,他年歲不大,渾身上下的皮衣是西洋款式,但是顯得破舊了。他打著白色綁腿,腰間紮著黑色皮帶。穿著格外的別扭。手裏舉著一把老式的長管栓動步槍。阿龍雖然認識槍,但是也不是所有槍都認識,這個型號他也沒見過。

對方放下槍,扭動著腦袋了。清脆的聲音響起,“都處理幹淨了,快去追吧!”

包車李點點頭,“辛苦你了,小獵手。”立刻就開始追趕已經消失在小路上的黑衣人。阿龍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個怪異的小獵手。然後也跟著李大哥跑了一起來。

穿過崎嶇的小路,直接就通向倉庫圍場的大門。大門外就是一條大馬路。路上沒有什麽車,隻有路兩邊幹枯的柳樹,和滿地的幹枯樹葉。

另外一輛哈德森轎車正在啟動加速。

“站住,別跑!”阿龍大聲喊道。立刻開始加速奔跑。包車李則跑的更快了。畢竟敵人就在眼前。不能讓他們跑了。

然後雙腿怎麽能夠跑過汽車。汽車加起馬力來,速度瞬間提升。將兩個渺小的人類甩在身後。

阿龍一看追不上,立刻半跪下來舉起了手中的手槍。

汽車在他的瞄準基線上漸行漸遠。

阿龍手裏的手槍也越來越抖動。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槍。他手裏隻剩一顆子彈,而這顆子彈現在擊發毫無意義。就算能夠擊中汽車,也不會讓這個機器生物停下來。

他歎了口氣。趴在馬路上。此刻他感到無盡的挫敗感。

即使他知道身後有槍口對著他的汽車,但是哈德森轎車裏麵的藍褂子依然泰然自若,他左手端著小茶壺,右手不停的敲擊著膝蓋 。但是車子裏其他的黑衣人則沒有他們隊長他們自信,直到汽車遠離,對方不在瞄準了,他們才鬆下一口氣。

這條土路很長,沒什麽車,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大概要開上五分鍾才能看見房子。

一聲悶響,接著是一聲尖利的嘯音,一顆紅色的信號彈從遠處城市的方向升起。

“中佐,警方來了。”前座的黑衣人匯報著。藍褂子男人點點頭。

大概過了3分鍾身後的倉庫方向再一次傳來嘯音,那是一顆綠色信號彈。

“中佐,倉庫那邊撤了。”

終於結束了,藍褂子男人喝了一口茶。然後轉頭看向蒙麵男人。“盒子可以給我了。”

“小島。”蒙麵的黑衣人眼神略帶笑意盯著藍褂子男人,直呼其名。“我這個人就這點好。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島中佐笑了,“哈哈哈,你這樣的人我喜歡。”說罷他從懷裏抽出一張花旗銀行的本票。“說真的神偷太保,你這個人我還是很喜歡的,一手拿錢一手辦事,比那些滿嘴主義,一口情懷的人靠譜多了。”

“哈哈小島君,您客氣了。我就這個優點,隻要錢靠譜,我就靠譜。”說罷他把木盒子遞給小島。盒子木蓋子被翻開藍色書皮《天工開物·上篇》幾個字印在書皮上。

看過之後,小島手裏的支票也被神偷太保抽走。雙方握了握手,算是交易結束。這輛哈德森汽車並沒有走大路,而是走的小路進城。然後在一個路口放下了已經換裝完畢的神偷太保,雙方就此別過。這輛汽車又行駛到了城市另一邊的一個胡同。然後將小島放下。然後汽車消失在道路上。

小島的裝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地道的北京人,舉著折扇,拿著茶壺,一個遍橫著小曲,一邊晃悠著身體像胡同裏走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沒人注意他。水果攤依然高喊著,“紅蘋果,紅蘋果,今天剛摘的紅蘋果。”騎自行車賣報的青年依然搖著車鈴,“快報快報,孫中山先生已經北上,即日就將抵達天津。快報快報,孫中山先生已經北上,即日就將抵達天津。”一切都是那麽的平和自然。太陽已經往西轉了。人們忙忙碌碌,一切都是那麽平和自然。

小島哼著小曲,向著胡同裏走著。“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穿過胡同沿著高坡繼續向前走。這裏坐落一群富人的洋樓大院。但是因為還有部分洋樓沒有完工,就這麽空在這裏。也不見工人。顯得有些陰森。小島停止了哼唱加快了腳步。

別墅群中曲徑通幽,道路很是複雜,由於許多地方已經肅立起了路燈架子,但是電還沒通過來。所以,太陽往西一轉,這裏就變得有些暗。

小島不緊不慢的在別墅群中尋找著。他似乎記得路。但是又太難找了。終於在經過一番翻找過後,他看見了那個唯一門口亮著煤氣燈的別墅。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拄著手杖在門口等著。微弱的燈光很難看清他的臉和眼神。小島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對方麵前。

“宗介君,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小島一邊說一邊向著燈影中的男人遞出了木盒子。

宗介先生向前走了一步,雙手接過盒子。緩緩的移開一條細小的縫隙,接著燈光看清書名之後他點點頭。

“沒有傷到陸正龍吧!”中介先生問道。

小島撇撇嘴,“我的部隊幹事你放心。”他是軍人,雖然他不太理解為何宗介先生要這麽做。但是他還是嚴格的照辦了。至少在他逃走前,他看見了陸正龍還是生龍活虎的準備開槍打他。但是他覺得給宗介先生幹事有點太複雜了。還好這是最後一次。

“宗介兄不得不說十分抱歉。軍部的任務即日起就要開始執行了。你我的合作這也就是最後一次了。你要知道這我還是看在你也不容易,而且芳子醬不停哀求我的麵子上。抱歉以後的事我真的不能再幫忙了。”小島深鞠一躬。今天的損失不小。他經不起再在宗介的事情上耗費太多人力了。

宗介點點頭,也向他深鞠一躬。“真是辛苦您了。”

小島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行為有些敷衍,宗介先生似乎想趕緊把小島送走,然後去專研那個盒子和裏麵的那本書。

小島走了兩步,突然有些話想說,他回頭看著宗介先生,“宗介君,有些話我不得不講,我覺得芳子小姐,對你是一片赤誠啊,她為了你,為了你們計劃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原本她可以是美國情報站一個安逸的成員啊。是她發現了你的謎案的突破口,也是她不遠萬裏趕回來協助你的工作。更是她開始不停幫你打通這邊的人脈和道路。包括……”

小島想說,包括我。他想起了那些翻雲覆雨的場景和芳子嬌媚的眼神。但是他不想說下去了。沒必要把這些秘密都抖出去。

聽到小島的這番話,宗介先生放下了手裏的木盒子,眼神朝向小島,露出了一個以微笑。“小島君,你說笑了。芳子小姐怎麽會是為了我,她是為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未來啊。我相信天皇陛下會謹記她的忠誠。”這個微笑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小島其實心裏有些怒火,雖然他跟宗介認識很久了,也算是朋友,但是他覺得宗介有時候就像是迷霧。他這麽回答,要麽他就是真的癡心與自己的計劃的瘋子。要麽他就是故意含糊態度,利用芳子的陰謀家。哪一個身份都讓小島不寒而栗。

他心底開始發冷。

他揮揮手。離開了煤油燈的照射範圍。隱秘在夕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