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小神仙
掌櫃的走的是後門，而老少爺三個來到了前門，九叔指了指大門，“這就是我們要請的仙。”
“這是什麽大仙？”懸天一邊四處看著，一邊問道，對於他自己來說，他因為學習懸棺技巧，風水還是略懂一二的，這家院落正好依山傍水坐落在兩個龍脈匯聚之處，又麵南背北正是靈氣匯聚之地。但是他稍微有些糊塗的地方是，這裏道路匯聚，兩邊楊柳建成漏鬥狀，這是匯聚大財的意思。一個求仙除怨的地方怎麽會修成商人家中才有的大財之狀，讓懸天百思不得其解。
“甭管是大仙還是小仙，能替我們排憂解難就是可以了。”九叔摸了摸頭頂，伸手準備敲門。
“對不起三位，我們家老主今天不在，所以不接受登門拜訪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三個人身後傳來。三人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西式校服的小女孩，背著皮書包，手裏握著一盒冰糕，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著。見三個人盯著她便繼續說。
“我就是這家的，今天確實不在見客，你們看，大門都上鎖了，隻有角門開著。”小女孩伸手一指眼前的門，卻如她所說大門緊閉著，連角門都隻是微微欠了一條縫，方便下人出入。小女孩說的很對。
阿龍和懸天看了看九叔，九叔也麵露難色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今天這家居然還閉門拒客。
看見三人臉色不好看，小女孩眼珠一轉，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不過，也許小神仙姐姐還在呢，誰知道呢。我玩我的去了。”說完轉身要走。
阿龍立刻走上前，蹲下身，使自己的視線和小女孩一樣高，
“小妹妹，不知我如何稱呼你啊。”阿龍柔和的說道。
小女孩想了想“姐姐們都叫我小寶，看你眉清目秀不像是壞人，我就允許你也可以叫我小寶了。”小女孩大眼睛來回掃視著阿龍。“你有什麽事麽？沒什麽事情，我就去玩了，”
“小寶啊，你說你的小神仙姐姐在裏麵，能不能求你幫我們傳達一下我們要拜訪的意願啊。”阿龍賠笑著說道。
小寶假裝想了想，“叫她也不是不可以，”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了摸口袋，“隻是這個事情都不是那麽好辦的……”
阿龍也算是有些社會經驗，一看小女孩這番對話，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隻是他心中震驚，這是怎麽小小年紀就學會這一套。為了辦事，震驚與否已經無關緊要，阿龍從兜裏挑出一塊銀元。他從小到大，時窮時富，富的時候他總喜歡在兜裏揣上一塊銀元，以備不時之需。
他將銀元放到小寶手上的時候，小寶瞪大了眼睛。
“你放心我馬上去辦。”小寶立刻準備跑進門，但是看了手上的銀幣，又折返回來，突然摟住阿龍的脖頸，在阿龍臉上親了一口，“你真是一位又帥又有魅力的好哥哥。”
說完以最快的速度衝入了大門。
留下阿龍苦笑不得。
不一會傭人來請，老少三人被讓進前廳。前廳裝點的古樸典雅，陶器字畫不多，但都恰到好處。懸天則是心裏明白這屋子的風水顯然被好好的布置過。不僅如此，而且建築的關鍵位置還貼上了小巧的符。來保護整個建築的龍脈不被惡靈破壞。
懸天覺得自己這些人算是找對了門，這家神婆的水準確實不是蓋的，無論是畫符還是風水都是井井有條。下人沏上茶水，不過一會一個少女的身影從後院蹦蹦跳跳的來到了前廳。
“九叔你們來了怎麽不直接進來，又被小寶騙錢了吧。”少女走過來跟九叔請了安才坐下。
“我以前怎麽沒見過這個小孩子。”九叔顯然跟眼前的這個少女很是熟絡。
“九叔，你自從6年前之後就常年不來，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走兩趟。當然不認識了。她是我姐姐的女兒，我姐姐年初去南洋作法了，就把小孩子扔在我們這裏上學了。你當然沒見過。”少女嬌嗔道。
“哦，胡玥的女兒都這麽大了，我還完全不知道呢。”九叔摸了摸腦袋。回頭看了看阿龍等人突然想起這些人之間還互相不認識，“胡靈啊，這是我們會長的兒子，陸正龍，一直在北京讀書，很少參與會裏的事情。”九叔指著阿龍介紹到。阿龍站起來不太熟練的一抱拳。想行一個江湖理解。
“叫我小神仙就行了。”少女卻先蹦了過來，伸出了出了手，這是一個典型的西方理解，握手禮。阿龍一看如此隻好也伸出手了和小神仙握了握手，借此機會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小神仙，對方的奇怪服裝和裝扮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最後他的目光卻停留在對方的臉上，對方雖然裝扮有些怪異，但是細看之下卻是膚白貌美。但是阿龍覺得自己再看便有些失禮了，便鬆開手退了半步低下頭。
九叔有介紹起懸天，“這位是川蜀懸棺傳人之後，叫懸天，師承……”
“在下師門沒什麽名氣，自不必談。姑娘這裏風水布置頗為精妙，驚為天人。讓在下很是佩服。”懸天立刻站起身打斷了九叔的介紹。施以江湖禮節。
“您過講了，都是雕蟲小技，您那生死一根線的功夫才是真功夫。”小神仙也抱拳予以回應。
阿龍隱隱看出了門道，不由得感到萬分有趣。江湖之事有點意思，而這江湖之女也頗為風趣。這個小神仙跟江湖俠士便是江湖禮節，而跟自己這個受過西方教育的人，便使用的是西方的禮節。他也好奇起來，為什麽這個看著是掌握怪力亂神的傳統東方少女，會對西方的禮節這麽熟悉。
雙方寒暄片刻，再次落座。
“跟侄女你我就不客氣了，”九叔是直性子人，若非江湖曆練，估計可能還會更耿直一些。“我們是來找胡半仙的，我這邊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需要你們幫我們一個忙。”
“什麽忙？”小神仙問道。九叔這麽開口問了，必然不是小事。小神仙心裏沒底，但是也不想把這事就這麽輕易交給老媽，老媽今日身體不好多做法事肯定傷身，再有就是她已經到了可以獨自出麵的年紀了，可是老媽一直在手裏護著她，這一次老媽在後院休息，也許自己可以迎難而上。
九叔也沒隱瞞就把在茶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小神仙一一講明。小神仙一邊聽一邊點頭。
“確實非同小可。陰氣太重，滋生髒汙，白鬼日行，必然是有血光之災。”小神仙聲音不大不小的念叨著。但是因為聲線俏皮聽起來確實沒有那麽威嚴。不過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件事小神仙是管定了。所以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操心了。
九叔又多介紹了一些情況，留下了訂銀然後帶著兩個小的離開了。
走時，小神仙又特意跟阿龍握手告別，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中仿佛隱藏著什麽。
回到九叔餐館已經是傍晚時分，九叔特意下廚做了兩道順德小炒。老少三人又一次匯聚在飯桌上。
“九叔，我們為何什麽沒和小神仙約好一起去呢？”阿龍很是疑惑。
九叔笑笑，“有些行當做事的時候確實是不允許其他人在旁觀看，我沒有提一起前往自然是想讓她先將一些事打理清楚，然後我們再行進入尋找差判官。”
阿龍隱約覺得不對勁，“九叔今天那場景你信麽？什麽鬼神附體，厲鬼索命。我總是覺得有些蹊蹺。加上你找的這個驅鬼的小神仙又不讓我們一同前往。我是總覺得不對。”
九叔夾了一口菜花一邊咯吱咯吱的嚼碎一邊倒上了一杯白酒，“阿龍啊，江湖之事你父親沒教過你，我就教你一些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應該有所耳聞。”
阿龍也立刻豎起耳朵靜靜聆聽著。
“你們北京西南城外，有一個地界叫黑龍潭。那裏潭水很深，常年寒涼，而且水草豐茂。附近的幾個村子很少有人到潭水附近。大概那是幾年前吧該地區陰雨不斷，黑龍潭陰氣滲人。更恐怖的是接二連三又居民失蹤。發現屍體時屍體已經破爛不堪，顯然被野獸樣的東西撕咬過。附近鄉紳大戶聯合出錢請了一幫人來看。說是黑龍潭底部有暗河直通深海，有條深海龍王，遊了過來。再次孤立無助，饑渴難耐，所以隻能上岸吃人。吃牲畜。”
九叔頓了頓喝了口酒潤潤嗓子，繼續講述到。
“這幫鄉紳必然要這些人除了這個黑龍。這幫人就收下大把金銀答應做這個事。隨後在岸邊設祭壇做法，獻祭之後找出一個三人多高，頭戴花翎，手拿金箍棒的孫悟空.”
阿龍等人瞪大了眼睛，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能夠召喚出那麽大個的所謂什麽孫悟空。
“這個孫悟空不僅能噴口三味真火而且金箍棒刷的上下翻飛。而且他徑直向著黑龍潭走去。黑龍潭甚是凶險，大家都不敢去，但是正巧當地有一個上海來的電影拍攝的小組，覺得此事有趣便跟著前往黑龍潭。大約過了幾個時辰這些人才從黑龍潭邊返回。電影小組的人都澤澤稱奇，經過商議這些小組將一些片段放給鄉紳和村民們觀看。果然孫悟空到了岸邊之後，黑龍飛出，雙方在岸邊鬥法，最後孫悟空金箍棒變大一棒子將黑龍拍死在沙灘上，然後舉起黑龍屍體在一陣煙霧中消失了。”
九叔講到了這裏停頓了片刻，開始找煙。
阿龍也在回味，他接受西方教育，根本不相信怪力亂神，然而如果流傳不錯的話，這些場麵居然被攝影機記錄下來了。他便不得不相信。
但是九叔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點著煙袋之後，在繚繞的煙霧中繼續說道，“然而當地的鄉紳看完片段大為驚歎，連原本不信的人也不得不信，因為他們相信畫麵不能作假。又再一次集資希望這些真正的能人能夠保佑村子平安。這一筆比京城地區任何驅鬼畫符的團體掙的都多。
然而這些人不知道的是，這個所謂的電影小組是這些驅鬼的人偷偷從上海請過來的。小組中其中也有不少美國待過的朋友。我了解到這些事之後，雖然想不通其中道理，但是總是覺得這是一個扣。”九叔抽著煙看著煙霧似乎在組織接下來的語言。
“是電影特效，”阿龍突然不再迷惑了，“我哈弗燕京學會的朋友們跟我聊過這些事情，三人高的孫悟空可以是一個做的人偶皮，裏麵用人和高蹺來扮演。黑龍也可以是模型，隻要拍攝角度得當，就能在電影畫麵上看出逼真的效果。雖然我無法還原對方是怎麽做的。但是我想這美國來的朋友一定很擅長在畫麵上動手腳。”
“也就是說，從村子怪事不斷，發生血案開始這就是一個大騙局。他們認為製造恐怖氣氛，然後再表演一同所謂的召喚孫悟空，最後在附上拍好的孫悟空大戰黑龍的畫麵。讓人深信不疑。然後就隻能掏錢給這幫人。這幫人根本就沒有神力，而是騙子。”懸天很是聰明立刻就還原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九叔吞雲吐霧了一陣才接上兩個人的話。“這在江湖中，叫生意。我當時雖然感覺蹊蹺但是並沒揭穿人家的勾當，這是我出於江湖中人對於其他江湖人的尊重。看破不說破，善莫大焉。這根今天的事是異曲同工的。也許茶鋪有些貓膩，也許小神仙這邊也有寫手段不能示人，如果我們去了，看出了破綻，對彼此都不好。所以我寧願坐在家等消息。不知道這個道理你們兩個人能明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