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送水工人發現了奸情

金泉送水公司位於一棟居民樓的架空層,周圍分布著五個小區,生意一直很好,送水工人來來回回地奔忙,一個個揮汗如雨。

蘇鏡和小邱下午時分來到店裏,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婦女,她一身肥肉,趿拉著一雙拖鞋,坐在板凳上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看著電視。小邱問道:“你好,請問王強在嗎?”

女人乜斜著眼睛瞪了小邱一眼,問道:“哪個王強?”

“你這裏有幾個王強?”

“你誰啊?討債的嗎?”

二人掏出警官證在胖女人麵前晃了晃,小邱說道:“我們是順寧市刑警大隊的。”

胖女人立即前倨後恭起來,把一把瓜子往地上一丟,滿臉堆笑地站起身來,說道:“原來是人民警察呀,快請進來坐。”

蘇鏡說道:“不用了,我們來找王強。”

“他早就不在我們這兒幹了。”

“什麽時候離開的?”

“嗯,大概三個月前吧。”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他說走就走了,工錢還沒領呢。”

正在這時,一個送水工人回來了,那是一個粗壯的漢子,聽到正在談論王強,立即插話道:“王強被抓了嗎?”

小邱一聽有戲,問道:“你怎麽知道他被抓了?”

送水工人二十出頭,一身汗臭味,他撩起衣襟擦了把頭上的汗,說道:“敲詐勒索,遲早被抓,我早就勸他死了那條心了。”

小邱說道:“他要敲詐誰。”

“一個當官的老婆,”工人說道,“他跟我講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他是開玩笑。他不會真的敲詐了吧?”

蘇鏡說道:“到底怎麽回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小邱立即遞上一根煙,給工人點燃了,工人猛吸了一口,看看過濾嘴,說道:“這葉子不錯。”然後,拉開架勢講了起來。“這個王強呢,大概半年前到這兒幹活,有一膀子力氣,人也很活泛,平時我們幾個也是有說有笑,無話不談。大概三個月前,王強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東哥,你知道嗎?有個當官的悲劇了,老婆給他戴綠帽子,被我撞見了,還是個挺年輕的楊湃臉。你說,我要是跟她要點封口費的話,要多少合適?’我說:‘你快拉倒吧,這種事情你就當作沒看見,小心雞飛蛋打。’然後他就不再說了,我以為他聽勸了,誰知道過了幾天他人就不見了,我想這小子要麽是敲詐被抓了,要麽是勒索到錢跑了。”

小邱問道:“你知道是哪個當官的嗎?”

“不知道,他沒說,我也懶得問,因為我覺得他就是在發夢。”

蘇鏡轉頭問胖女人:“你們公司的送水記錄還有嗎?”

胖女人說道:“有的,有的。”她忙不迭地打開電腦,調出一份電子表格,說道:“都在這裏了。”

小邱坐到電腦前,在電子表格裏查找“鑫泰小區”,果然找到一長串的客戶名單,繼續查找,然後說道:“頭兒,找到了,E棟701是他們的客戶。”

蘇鏡問道:“王強給這家人送過水嗎?”

胖女人說道:“送過送過,他沒走之前,都是他給鑫泰小區送水的。”

蘇鏡和小邱離開了金泉送水公司,來到鑫泰小區,敲響了E棟701的門,喬海寧的妻子看見兩個警察登門,剛開始有幾分錯愕,隨即便鎮定下來,說道:“請進吧。”

四室兩廳,裝修低調,樸實無華。喬夫人將兩位讓在沙發上坐下,又張羅去沏茶,蘇鏡說道:“不要忙了,我們問幾個問題就走。”

喬夫人陪著坐下,問道:“我不知道這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找到我家呢?”

蘇鏡說道:“畢竟死者跳樓之前是跟你們夫妻倆一起吃飯的。”

“你怎麽不去問我家老喬啊?”

“上午去過城管局,喬局長不在,說是去市紀委匯報情況了。”

“紀委也插手了?”

“畢竟是在高檔酒樓吃飯,而且還出了人命,總得說清楚了吧。”

喬夫人歎口氣沒再說什麽。

蘇鏡突然問道:“你跟賀飛的關係好像不一般啊。”

喬夫人說道:“我跟他能有什麽關係?他是老喬的下屬,經常到我家來找老喬。”

“那麽,你認識王強嗎?”蘇鏡突然問道。

“王強是誰?”

蘇鏡盯著喬夫人的眼睛,說道:“三個月前經常給你家送水的工人。”

喬夫人的臉色紅了紅,說道:“我家經常需要送水,但是我不知道他們都叫什麽名字。”

蘇鏡從包裏拿出一張王強的照片,那是王媽媽給他的,他將照片推到喬夫人麵前的茶幾上,說道:“這就是王強,你認識他嗎?”

喬夫人眼角的餘光向下看了看,說道:“有印象。”

“他勒索過你和賀飛吧?”

喬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鏡,片刻功夫又恢複了冷靜,說道:“沒有,為什麽要勒索我們?”

小邱說道:“昨天,賀飛跳樓時,太子酒樓的服務生一直站在你們包廂外麵的,賀飛的話他都聽見了。”

喬夫人說道:“賀飛肯定是瘋了,所以才會在公示處長之前跳樓,一個瘋子的話你們也信?”

蘇鏡說道:“他的確是個瘋子,今天上午我們去了他家,天啊,你可能不會相信,簡直就是一個道場,八卦鏡、風水球、招財蟾蜍,還有各種我們也看不明白的符咒。”

“老喬說過,賀飛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候神神叨叨的。”

“我們外人覺得他神神叨叨的,他自己卻肯定是深信不疑,”蘇鏡說道,“你知道紮小人吧?”

“電視裏經常演。”

“賀飛在家裏也紮小人,”蘇鏡說道,“我們在他家裏找到三個布娃娃,身上不同的部位紮著針,兩個布娃娃的背後寫著他同事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是跟他一起競聘園林處處長,還有一個布娃娃的太陽穴和腿上紮了針……”蘇鏡停了下來,問道:“喬夫人,你想知道這個布娃娃的背後貼著什麽名字嗎?”

喬夫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小邱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因為小邱知道那個布娃娃背後貼著“送水工人”幾個字,但是腿上卻並沒有紮針。

喬夫人氣憤地說道:“想不到他竟是這麽一條白眼狼。”

蘇鏡直接問道:“賀飛一定是主動找上你的吧。”

“是。”喬夫人不再抗拒,索性打開了話匣子,說道:“男人有錢就變壞,有權就變得更壞。你們說是不是?”

小邱說道:“這也太絕對了吧?”

蘇鏡笑道:“我不知道呀,我現在既沒錢又沒權,沒有發言權啊。”

喬夫人繼續說道:“有一句順口溜形容他們領導幹部形容得特別好,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你說喬海寧就沒有那方麵的需求了嗎?鬼才信。但是他很多年前就不碰我了,所以,當賀飛送上門來的時候,我當然照單全收了。我自然知道他不會是真心喜歡我,一個老太婆了,他能愛我什麽呀?他無非是希望我能給喬海寧吹吹枕邊風,提拔他當個處長,那我就幫他說說好話嘍。我竟沒想到,他會在背後詛咒我,難怪我最近頭疼、腿疼,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

小邱驚愕地看著自己的老大,老大並沒有說謊,但是卻達到說謊的目的。

蘇鏡繼續問道:“王強是怎麽撞到你們的?”

“那個送水工人?”

“對。”

“有一天,賀飛要離開我家的時候,在門口跟我摟摟抱抱的,王強正好從隔壁屋送水出來,看到了我們。他之前經常給我家送水,也見過喬海寧,所以他立即什麽都明白了。到了第四天,他敲響了我家的門,當時我一個人在家,他說最近手頭緊,希望能借點錢花花。我給了他一千塊錢,他說不夠,還要一千,我就又給了他一千。後來,我把這事跟賀飛說了,賀飛說他會解決的。”

“賀飛是怎麽解決的?”

“有一天,賀飛跟我說,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問什麽事情解決了,他說他把送水工人解決了。我問他給了多少錢,他說敲詐勒索這事隻要有開端就會像夢魘一樣永遠跟著你,所以他把工人殺了。”

“他真這麽說的?”

“是。”喬夫人說道,“當時我嚇壞了,我沒想到這事竟然發展到殺人的地步,他還說為了我他什麽事情都可以幹。那幾天我一直提心吊膽的,這樣過了一個月,也沒什麽動靜,我才漸漸心安了,不過心裏一直有陰影。直到昨天看電視的時候,我看到了王強,我才知道賀飛一直在騙我,他根本就沒殺人。他隻是為了表現是多麽愛我才說謊的,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處長那個位子。”

“如果王強沒死的話,他去哪兒了呢?”

“不知道。”

“這三個月,他沒再找過你?”

“沒有。”

聽了喬夫人的話,蘇鏡越來越疑惑,眼前的濃霧越來越厚重,他本以為一切都會明朗起來,卻沒想到山重水複之後仍然是無路可走。賀飛看了電視之後,一個勁地說“不可能”,到底什麽事情不可能?難道是他以為自己殺了王強,結果王強卻沒死?這個本該死掉的王強,又怎麽會出現在電視新聞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