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險連連
山頂的土地廟前,被五花大綁的武三八,搖晃著滿臉血汙的臉,用下巴頜示意自己的下半身。莊嶠二人盯睛一看,發現他腰上綁著一摞炸彈。
那是一排樣子很土的老式炸彈,應該是不法分子從境外弄過來的。
此時,距離九點還差六分鍾。
停下腳步的兩個人心髒一下懸空起來,連空氣也似乎凝結了。
他們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表針的聲音,一下、一下,催命般的擺動著。
“老嶠,看來不行了,你倆個快跑吧。我死也就死了,不能再拉上你們當墊背。”這時,綁在樹上的武三八帶著哭腔喊叫起來。
見他情緒失控,身子搖晃不定,莊嶠忙急喝:“別亂動,這捆老式炸彈看著有些邪門,你要是不小心碰了撞針,我們真就玩玩了。”說著,他開始小心靠過去。
武三八馬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事實上,對拆卸炸彈,莊嶠雖然見識過些理論,但終究不是術業專攻。如果說曾經實踐過,充其量也隻能算個半吊子。但眼下情形事關重大,再怎麽著,他都得去博一博。
“我去試試,以前我在部隊學過排雷。”緊跟在他身後的黃順一把拉住莊嶠,。
“你是工兵?”
“不,我在特戰隊訓練過,可以一試。”說著,黃順拽過背囊,取出一套袖珍工具包:“幸好這次我帶了這個來,本想順道送給一位退伍戰友作紀念的,沒想到,在這兒派上用場上了。”
“那趕緊動手。”說完,莊嶠已率先靠近了武三八。
見勸他不住,黃順忙拎上工具包緊跟上去。
“這是一枚定時炸彈,二分鍾後起爆。”俯身檢測完,黃順移開落在炸彈上的視線,跟湊在眼前的莊嶠說道。
“拆掉有幾成把握?”
“一半。這炸彈太老舊了,有一定難度,我不知道拆除過程能不能撐到起爆時間。”黃順有點不自信了。
“別慌,隻要你熟悉拆彈的操作步驟,我們一起來。”對拆彈過程,莊嶠雖然沒實戰過,但飛行員理論課上有提到過,大概思路還是有的。他知道拆這種定時炸彈,一般是先拆雷管,拆掉雷管後當球踢都沒事兒了,前提是你能找到哪根是雷管,以及確保能手動拆除雷管。
如果無法拆雷管,退而求其次就是切斷雷管電源。
很快的,一分鍾又過去了。
時間還剩最後五分鍾。
此時,炸彈上計時器閃爍的紅燈,映襯著黃順臉上流淌的汗滴,索命般一下一下撞擊著兩個人的心髒……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後隻剩兩分鍾了。
黃順懊惱的再次抬起頭時,莊嶠知道他找雷管又失敗了。
“得快速切斷那根電源。”莊嶠用一秒的時間說完,指著藍色的電線讓黃順立馬剪斷。
看到黃順還在猶豫,他用最簡潔的語言說起剛摸索出來的這老式炸彈原理。切斷電源顧名思義,實際上不是找那根線而是找哪裏是電源。這種老式炸彈上設計者一般會通過電容放電安置觸發雷管,這是一種電路設計隱蔽性極強的裝置。
“對對,這種紅藍兩色電線控製的引信,就是雙基起爆。”
莊嶠肯定了黃順的反應靈敏,同時也反駁他最後驗證得出的結果:“那兩根不是引信、應該是雷管。電子雷管對電流比較敏感,用蠻力有可能產生靜電,後果你懂的。”見對方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加快語速:“有些時候為防拆,設計者會故意把電阻較大的同電裝置做為起爆回路,拿電阻較小的作為欺騙拆彈人員的裝置。”
看到黃順已經同意自己的意見,時間隻剩最後六十秒了,莊嶠決然道:“趕緊,我來說,你來做。紅色是引爆回路,綠色是控製器,藍色是回路通導。紅色回路在此處斷開,等待控製器控製,為觸點。同理,藍色回路也變回觸點。現在必須剪斷電源的正極線藍色,帶負極的紅色就會失去起爆作用。”
“嗯嗯,當初教官是這麽教過,一緊張,我全給忘了。”黃順顧不上擦臉上的汗水,找準埋在線盤最下端的藍線,一刀剪下去……
閃爍的紅燈瞬間熄滅,耳邊響著的刺耳“滴滴”聲也消失了,計時器上擺動的秒針,停在9點差一秒的位置。好險!
看到手握鉗子的黃順,一下癱軟在地上,莊嶠才驚覺自己的手心裏,早已捏滿兩把汗。
土地廟前,饑寒交迫、光著身子的武三八披著莊嶠脫給他的外套,三天兩夜沒吃過任何東西的他,一邊就著礦泉水啃麵包,一邊大罵剝去他裘皮大衣差點把他凍死的幾個綁匪,囫圇著說道:“老嶠,今天要不是你們,我就見閻王爺去了。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指東我絕不西,你說二我絕不三。我……”
“行了行了,你小子嘴巴別抹蜂蜜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快說說,你這是惹到誰了。”莊嶠打斷感激涕零,差點就要跪下去感恩的這小子話頭。
在武三八氣憤難咽的述說中,他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在古玩界專玩“跑道兒”的武三八,在鄰國旅遊時,從一家拍賣藏品的展館看到一件無比稀奇的展品,青銅鎧甲。“我看見那上麵有銘文,好像出自古滇國。”生怕莊嶠不信似的,咽完一口麵包的武三八噎了一下後,馬上又強調:“雖然隻有上半截,但我看著那做工和年代感,絕對屬於珍品。要是你看見那古物,保不準比我還喜歡。”
後來是,自從他在那家展館看上這半件青銅鎧甲後,由於對方標的是天價,他就萌生出複製品的想法。如果照葫蘆畫瓢,拿到一些偏避的小市場流流轉轉,賺點小財還是可行的。不曾想,他竟然在固寧這個小城池陰溝翻船,差點丟掉小命。
原來,這次讓他出貨的是一家新開的古玩店,那店主正在大量購置貨品。武三八拿去的這件鎧甲贗品,那老板真心喜歡,最後雙方談好五萬塊成交,並約定以後隻要他一有貨,對方都以最高價收購。
“哪知道,古玩店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老頭,城府會這麽深。”講完前因後果,武三八也吃完了最後一個麵包,他抹著嘴巴站起身,恨恨的又繼續說道:“東西出手後,我在這邊地小城玩了一整天,剛剛坐上長途客車準備離開時,車上突然竄上來兩個漢子,把我強拉下車。一開始我還跟他們據理力爭,下車沒幾分鍾,就稀裏糊塗的完全沒了意識。”
說到這,武三八心有餘悸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身的傷痕,在莊嶠二人注目下,又接著往下講:“後來,在一間小黑屋裏我醒過來,看見那個老板,旁邊站著幾個彪形大漢。那老頭把展館裏的那半截青銅鎧甲照片丟給我看時,我就知道中他的套了。然後,他要我以十倍賣價賠償,我不幹,他們就開始折磨我,天天挨打。最後,實在沒辦法,我才想到你。”說完話的武三八,滿臉歉疚的望向莊嶠,旋即又低下了頭。
“行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唬弄人的傻事。就是要做,也要做得光明磊落。”莊嶠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以此吸取經驗教訓,不要再重蹈覆轍。
這時候,李漁的電話來了,問過山上的情況之後,要他們火速下山。
等三個人趕到山腳時,之前逃逸的幾個歹徒已被李漁和警察全部抓攏,正押往派出所。原來,李漁按莊嶠之前提供的短信內容,匯報給隨行上山的便衣警後,警方立即重新布署營救人質的方案,在他們下山的過程,已經合圍提款奔逃的三個綁匪。眼下,警方正等著他們幾個前往派出所錄口供。
在派出所錄完口供,已到半夜。
疲累交加的四個人回到酒店,一直酣睡到天大亮,直到被警方的電話吵醒。他們被告知,在派出所裏經過連夜突審,三名綁架武三八的嫌犯已被移交公安機關待判,涉案的古玩店老板有了幾名嫌犯頂罪,找不到確鑿證據證明他有罪,派出所隻好教育一番釋放了。
接下來,他們從派出所領回那筆續金,存入銀行後,又去服裝店給武三八購置了一身行頭,才來到當初關押他的那間小黑屋。可惜,裏麵除了他的行囊,那件引發禍端的贗品已經不見了。
對那半件青銅鎧甲充滿好奇的莊嶠瞬間有些失望,把他表情盡收眼底的武三八,立馬承諾畫個圖給他看看飽飽眼神,讓莊嶠相信自己確實沒有說謊。
於是,幾個人在市麵上找到一家字畫店,等武三八畫出他記憶中的那件贗品圖片時,莊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宣紙上勾勒出來的,雖然是一件隻有上半截的青銅鎧甲,但肩臂上鑲嵌著的那個圖案讓莊嶠震驚不已,那是讓他極其眼熟的鳳凰造型啊!
“這東西你在哪看到的?這鳳凰的尾翼是兩根還是三根?”莊嶠強壓著內心翻湧的波瀾,一把抓起武三八的手,顫聲問道。
“我沒看清楚,就看見是一隻鳳凰。”武三八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腦袋,懊悔當時沒留意。見他一臉發懵,莊嶠趕緊打開手機,翻出黃洛洛銅吊墜上的那隻青銅凰給他看。
果然,見到的第一眼,武三八馬上大叫起來:“對對,就是它。”
此時的莊嶠,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緊追著問:“你在哪裏看到這個的?”
一看他這模樣,熟知他秉性的武三八知道,這哥兒們又有事情要做了。
他便一邊回應:“在印尼雅加達一家展館看到過。”一邊緊追著問:“怎麽?這中間有故事?”
“路上再說,看來咱們得飛一趟印尼。李漁,你去找輛出租車,我們馬上趕去機場,回三江市。”莊嶠一邊吩咐李漁,一邊快步走出字畫店。
李漁去找出租車的時候,莊嶠和遠在莊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的叔叔通了電話,匯報完這邊的情況,他希望叔叔立即著手幫他辦理去印尼的護照。
打完電話,黃順已查到南寧飛往三江市的最後航班還有餘票,夜裏22:15分起飛。
預訂好機票,李漁找的出租車也到了。
莊嶠看了一眼西邊燃燒的晚霞,決然道:“還來得及,我們趕緊走。”說完,大步走向出租車。
看見黃順緊跟上去,落在最後的武三八,摸著腫脹的臉頰,瘸著右腿馬上追過去,嘴裏嚷嚷道:“說走就走啊,你這雷厲風行的臭脾性改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