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殊死拯救
出租車上路後,莊嶠一打聽,才明白司機們不願意去的真正原因。
原來,邊城固寧縣既是廣西出名的傳銷窩點,又在邊境線上,出入人員非常的複雜。據胖司機講,前幾年在這條線上出事的出租車就有好幾起,因此司機們凡聽到“固寧”兩個字,都條件反射般沒人願意去。要不是莊嶠他們開出高價,他也心虛著不敢前往。
胖司機的話,讓後麵和莊嶠並排坐著的名叫黃順的保安對視了一眼。坐副駕上的的另一名叫李漁的保安則回過頭來,朝後座上的兩人揮了揮右拳。
於是,三個人會意的笑起來。
他們都知道,趕這趟路,那是遇山拆山、遇河搭橋義無反顧了。
莊之鶴派出的這兩名保安,前身都是屢立軍功的退役武警戰士。每逢有重大展品展出或遇突發事件,這兩人都是他們莊氏集團派出去的“哼哈”二將,也是集團裏搞安防的最佳搭檔。
這次莊嶠遠赴邊境,莊之鶴放心不下,這才派出他們二人。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莊之鶴很清楚莊嶠和武三八之間的情義。這兩個從穿開檔褲起就玩在一起的小夥伴,彼此都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兄弟。現在武三八遭難,拚了命莊嶠也會全力趕過去的。
說起這個武三八,當年想和莊嶠一起入伍,不過沒驗上,毀在他一時興起右臂上的老鷹紋身。後來,讀了個三本文憑的他不屑於打工,在莊嶠的牽線下,開始和莊氏集團合作,成了古玩界一個“跑道兒”的,幾年摸爬滾打下來,不說富得流油,也算是小康水平了。
這次武三八出事,說不定就跟這個“跑道兒”有關。上車不久,為謹防萬一,莊嶠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通往邊境的國道上,焦灼中的莊嶠沒心情欣賞沿途旖旎的南國風光,他隻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到目標地。出租車順風順水跑了五個多小時後,剛剛轉過一個大彎,司機忽然一腳刹車踩死:“糟了!前麵遇上堵車。”沒防備的莊嶠猛地朝前一撲,抓緊駕駛座椅穩住身形後,看清楚前方的路況後,三個急著趕路的人瞬間傻眼了。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隻見前方的路上,各式車輛排起了長龍。下去一問,才知前麵有重大連環車禍發生,看那情形一時半會疏通不了。
莊嶠低頭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
按計劃,他們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就能到達目的地。
但現在看情況已不太可能,按綁匪指定的時間,隻剩三個小時了。
看著幾公裏長的擁堵路段,莊嶠果斷地對其他兩人說道:“拿好東西,馬上下車,後麵隻能靠我們自己的11路大卡車趕過去了。”
李漁和黃順當然知道這個“11”路大卡車指的什麽,三個人都是當兵出身,這點腳力還是有的。好在,出租車司機熟悉這一帶地貌,在他的描述下,莊嶠很快就畫出到香樹鎮的路線圖。
告別胖司機,他們用了半個小時通過這段堵塞嚴重的地段。然後順沿著公路一直往前走,直走到太陽落山,也沒看見司機說的那條從公路上岔進香樹鎮的水泥大道。
難道是胖司機說錯了路標?
還是他們根本就迷路了?
莊嶠一時拿捏不準。
因為,還在半小時前,三個人的手機就已經無信號,導航地圖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看看時間,已是七點多。
此時,距離對方給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小時。
除了眼前的這條公路,他們並沒看到還有其它路徑,三人隻好繼續沿著公路走。往前走出好長一段後,前方終於出現一個岔口。
李漁最先跑上前一看,果然有水泥大道,且不止一條。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兩條水泥岔道,分呈在公路兩側,一左一右朝相反方向蜿蜒進山。
“到底走哪條才對?要是走錯,那可真……”前麵的李漁性急起來。
“還是找個人問問路,保險一些。”穩重的黃順接口道。
“人?哪有人。我們都走一路過來了,也沒遇上個人或車,還到哪裏去找人。再說,時間快來不及了,現在該怎麽辦?”急性子的李漁是真急了。
“走左邊這條。”這時,兩隻手一直護著耳際,仿佛聆聽著什麽的莊嶠決然道。
“保險嗎?確定這個方向不會走反?”李漁忙問。
“錯不了,剛才莊兄這個動作我熟悉,這是飛行員特訓課之一‘聽風識途’。我有一個戰友在陸航大隊呆過,我見識過。”
聽到黃順解釋,莊嶠一笑,說道:“那咱們趕緊走吧,但願這條路如我們所願是正確的。”
這個還真讓黃順說對了。
莊嶠剛才用的就是“聽風識途”法,這是每個飛行員必修科目之一。對他來說,這並不是多大的難事。唯願,一切還來得及。
莊嶠心中暗暗祈禱著,腳下的步子快了起來。
半小時後,三個人沿著這條水泥大道繞出了置身的山林。
出了山丫口,能看見山腳下有一個炊煙嫋嫋的小鎮。
這時候,手機信號顯示満格,莊嶠立即打開手機導航,對比著手中的草圖一看。
沒錯,下麵就是目標地,香樹鎮。
此時八點,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小時。
莊嶠估算了一下,從山丫口再到下麵的鎮子,不會超出二十分鍾,時間綽綽有餘。可誰知道,就在三個人喜孜孜朝著山下小鎮飛奔的時候,莊嶠一路上都在撥打始終處於關機狀態的綁匪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聽筒裏,還是那個嗡聲嗡氣惡狠狠的男音:“聽著,交易地點改在香樹鎮對麵山頂的土地廟。還有四十五分鍾,你們趕得及。”
“對,就是你在看的這個方向。記住了,超過一分鍾老子都不會等。怎麽?不敢往前走了?那你們慢慢磨蹭吧,到時等著來見一具死屍。哈哈……”莊嶠抬頭看向對麵大山的時候,聽筒裏傳來男人陰森森的警告。話才說完,綁匪就掐斷了電話。
對方像長了千裏眼似的,能窺探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這讓莊嶠瞬間明白,那邊山上,一定有人在使用望遠鏡瞭望他們。
於是,他緊撥起方電話號碼,期望能探到對麵的確切方位。無奈,耳邊卻響起“對不起!您拔打的用戶已關機。”望著對麵覆蓋著茫茫山林的大山,莊嶠目測了下,由於那山的海拔有點高,要想在對方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中途一定不能走岔。
那麽,難題又來了。如何才能找到正確的上山路徑?
最合適的就是找個向導帶路,但四下裏根本就沒人影,且距離綁匪約定的時間已迫在眉睫。於是,莊嶠兵分兩路,他一邊讓素有“飛毛腿”之稱的李漁速度去鎮上找人,一邊帶著黃順沿山腳下的一條碎石小路,飛快地向山頂攀爬上去。
穿走在這座到處都長滿參天樹木的大山上,兩個人不一會就在溝溝箐箐裏的灌木叢裏迷失了方向。兜兜轉轉中,直到返回到一條箐溝邊,看到眼熟的那棵老鬆樹後,莊嶠才發現他們又繞回原地。
原來,給他們一直往上爬的都是一種錯覺。
這恐怕遇上民間傳言的“鬼打牆”了,尤其是在這種密不透風的樹林裏麵,手機上也無信號了。想走出“鬼打牆”的界限,可能還會需要更多的時間,但此時,距離約定時間隻有半個多小時了。
“怎麽辦?”這時,後麵跟著的黃順,再穩重也不免焦急起來。
莊嶠又何嚐不急呢?
隻不過,他遇事比較能沉住氣。他知道,這個時候越急思維越會不清晰,隻有讓心安靜下來,才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果然,冷靜下來後,他帶著黃順又爬上箐溝邊的一道石坎後,看見不遠處的澗底,一隻抓著獵物的鷹衝天而起,朝著箐溝的另一個方向飛去……莊嶠馬上鎖定目標,招呼著黃順兩個人立馬朝著老鷹展翅的地方,努力攀過去。
當他們一路披荊斬棘走出這道深幽的箐溝後,隱隱能看見山頂了。
黃順終於鬆下一口氣:“還別說,真神了!你是怎麽知道走這條路呢?”
莊嶠一笑,解釋說這是動物的一種本能。在地上跑的要是逮到獵物肯定會躲在一邊享用,在天上飛的隻不過它們更有優勢而已,飛得快總比跑的快好。再說,像鷹這物種,通常它們會帶著獵物飛得遠遠的,而且都是朝著高處飛。
兩個人交流著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們已在通往山頂的一條山道上奔跑了起來。等爬到一段**出山體的路段時,視野開闊起來,四周的山勢矮了下去,有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意味,再有十多分鍾就能到達山頂。
這時候,李漁的電話打進來了。
他說在鎮上遇見巡查的便衣警察,現在他已帶著人來到山腳,正趕往山頂。
莊嶠還沒來及應答李漁,手機上顯示有電話打進來了。
一看,是綁匪的手機號碼。
他趕緊截斷李漁的電話,按下接聽鍵,果然又是那個嗡聲嗡氣的男音:“還有半刻鍾,我看見你們了。現在,你們打開手裏的箱子拍個視頻發過來,我要驗貨。聽著,膽敢耍花招”,聽筒裏馬上傳出武三八嘶啞的聲音:“老嶠,你趕緊來,我受夠了……”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嘟嘟”的忙音。
之後,莊嶠按對方要求,如實拍下視頻發送過去。
在等待對方回應的時間裏,他很快發現離山頂不遠的一棵大樹,那個方位剛好能把他們所處的位置盡收眼底。
他立即在手機上寫了一條短信,發給正帶著人往山頂趕的李漁。
短信剛發出去,綁匪手機就響了:“很好,十分鍾後,你把箱子放到前方那棵老槐樹的樹洞裏。拿到錢,我立馬放人,你千萬別耍花招。”說著,對方馬上掐斷了電話。
莊嶠和黃順看到離他們不足二三十米的道旁,果然立著一棵老槐樹。找到目標物,兩個人立即提著箱子朝對方指定的地點飛奔過去。
到了大槐樹底下,在把那隻裝錢的箱子放入樹洞之前,莊嶠撥通了綁匪電話:“箱子,我可以放在樹洞裏,但是我要先看到我們的人有沒有受傷害。他人在哪裏?”
“操蛋!囉哩叭嗦,等著。”聽筒那邊響起不滿的罵聲。
一分鍾過去了,焚心似火的莊嶠見對方沒再反應。
一看,時間離九點隻有十分鍾了。他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滴,正想著這睹注是否靠譜時,幸好對方手機響了:“你要的人在這裏,看山頂方向。”接著,莊嶠收到對方發過來的視頻裏,武三八被綁在廟前的一棵鬆樹上,順著風聲側耳細聽,還能聽到武三八隱約的喊叫聲。
“小子,警告你!你倆個的舉動全都在我視線內,敢耍心眼,我立馬讓他見閻王。”跟著,聽筒裏傳來一陣打罵聲,並伴有武三八的嚎叫。
莊嶠不敢再亂動,依言把箱子放進了樹洞,和黃順兩個人一起朝著山頂狂奔而去。
在轉彎時,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那樹洞,就見樹底下有人影一閃而過。看來,這夥綁匪早有備而待,此時莊嶠來不及去細究了,隻想盡快見到武三八。
兩個人衝到山頂,看見被反綁在鬆樹上的人質時,九點還差八分鍾。
幸好,趕上了。
莊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在他們快速地向武三八靠近時,樹上被綁的人卻哭喪著臉大喊道:“都別過來,我身上有炸彈。”
這一喊,驚得朝他奔去的兩個人身子猛一顫,立馬止步。
“在哪?”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