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序幕

5月17日,慶城警局的會議廳,福琳一拍桌子,大聲喊道:“三號嫌疑人是被栽贓陷害的。死者的屍體狀況和現場的線索都表明了這是一起**殺人而不是預謀殺人。凶手是和死者打鬥,失手殺死了死者,並且在打鬥中留下了腳印。三號嫌疑人和死者住在一起,兩個人最近爭吵過,並說過氣話要殺死死者。但是,他的右腿是瘸的。再激烈的打鬥中,他不可能留下兩個深淺相同的腳印。很明顯,是真正的凶手殺人之後栽贓陷害,拿了三號嫌疑人的鞋偽造的。”

……

5月20號,第五方推開房門,掏出煙盒。

“我直接說吧,死者是一名數學教師,臨死前拚著最後一口氣用手指沾著血寫下了一個8字。由於凶手殺人之後慌忙逃走,並沒有發現死者留下了死亡信息。這個死亡信息,為我們指證了凶手的身份……”

……

5月28日,某個公園,福琳翻動死者的屍體。

“這裏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是被殺之後移屍到這裏的。他鞋子的鞋底沾著的泥土和公園裏的泥土明顯不符。”

……

6月2號,某個賓館的房間裏,第五方從煙盒裏彈出一隻香煙,蹲在地上看了看死者的衣扣。

“死者的死亡時間並不是今天早上三點,死者的屍體曾經被冷凍過。這就是她的扣上為什麽附著著小水珠的原因。所以,你今天早上三點回家的不在場證明並不成立。”說著第五方點燃香煙。

……

6月7號,福琳和幾名警員快步走上六樓,她輕輕敲敲房門,用外地口音說:“大哥,俄是樓下小區物業滴,您老給開下門唄。”屋子裏沒有聲音。福琳掏出手槍,後退幾步用槍指著房門,一歪頭示意技術人員:“強行開鎖!”

……

6月7號,第五方身後跟著幾名警員,不慌不忙地走進一見洗頭房。他最後吸了一口煙,把煙扔在地上一腳踩滅,來到洗頭房後麵的一個房間。他沒有廢話,直接一腳踢開劣質的木頭房門,身後幾個警員立刻掏出手槍衝進去控製住現場。

第五方從風衣口袋裏掏出慶城警局簽發的逮捕令,左手插在口袋裏,右手一抖打開逮捕令:“先生,現在懷疑您涉嫌搶劫殺人,跟我走一趟。另外那位躲在被窩裏蒙住自己瑟瑟發抖的姑娘,您就跟我們掃黃組的兄弟們走。我是第一次抓人,給個麵子配合一下。”

……

“咣!”

“咣!”

身在不同地點的福琳和第五方同時把剛抓住的嫌疑人按在警車上。

福琳這邊死死地按住嫌疑人:“除了搶劫殺人,再追加拘捕和襲警兩條……”

警員在福琳耳邊小聲說:“我剛才抓他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人家一個雕像,看樣子值點錢。”

“再追加你拘捕,襲警,破壞公民私有物品三條罪狀。”

……

第五方這邊:“跑啊,有種你再跑啊,弄死你你信嗎?你的生辰八字自帶天網神煞,從你生下來那天你就是蹲號子的命。”

警員趕緊攔著:“親戚唉,不像人話了。你現在替警局辦事,注意一下言辭。”

“啊……”

最近一個月福琳一直住在警局,案子一個接著一個,終於在今天完成了搶劫殺人案之後,能休息一下了。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像行屍走肉一樣地回到家裏,隨便吃了一口東西,就直接鑽進了洗浴間。

“嘩……”

洗浴間裏的水蒸氣彌漫開來,遮擋住福琳的身體。在洗浴間的門口的地板上,有福琳脫下來的西服和黑色蕾絲的內衣。和她古板的西服不同,她的內衣的款式很大膽。

“啊……好舒服啊,這要命的一個月……值了。”福琳在浴缸裏伸了一個懶腰,水麵露出她光滑潔白的胳膊,和修長具有**力的**。她的皮膚真得很好,舉個例子吧:拿一枚鴨蛋,剝掉外殼和附著在蛋清上的那層卵殼膜,露出完整潔白的蛋清。然後,再把蛋清放在房簷下,用露水打三天。福琳的皮膚就像這樣。

“哎呀,這一個月,沒有第五方幫忙得忙死我……”

過去的一個月裏,老牌女警福琳和犯罪顧問第五方,兩個人聯手,在一個月內連破數起案件,讓媒體看到了慶城警局的效率。總是一身緊趁黑西裝的福琳,時刻一身血紅風衣的第五方,組成了慶城警局“紅與黑”二人組。二人的組合一時間風頭無兩。但是……

對犯罪策劃師的追查卻斷了線索,之前有關犯罪策劃師犯罪冷卻期的推論徹底被推翻。一個月內,犯罪策劃師再沒有進行過任何處刑。找不到任何有關犯罪策劃師的線索,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兩個人都很著急,最焦急的,是第五方……

回想一下,現在最有用的線索是兩點。1.犯罪策劃師能夠接觸到警方對外保密的案件線索。2.第五方的父親……他曾經也有犯罪之後留下六枚銅錢的習慣,這一點和犯罪策劃師一模一樣。

在檔案室那一天,福琳得知了第五方的過去,非常震驚,她第一次對第五方產生了同情的心理。以前,她眼中的第五方是一個被謎團纏繞的男孩,狂妄自大,難以相處。但是得知了他有過那樣的童年,這種性格變得順理成章了。母親在他五歲時死亡,父親是一名罪犯,而且母親很有可能死在父親手裏……

他一路走來,會經曆一些可以想象的到嗎?福琳捧了一碰水,澆在自己身上……

“第五方……以後再和他一起工作的時候,對他溫柔一點吧,看著有些……讓人心疼。”

母親死亡,父親是一名在逃的罪犯,沒有親人的陪伴,誰照顧當時隻有五歲的第五方?沒有親人的陪伴,他周圍的隻是別人異樣的目光。不管周圍的人是有意無意,總是會忍不住多看第五方一眼,然後切切私欲,指點著第五方:“唉?他就是那個孩子嗎?好可憐啊。”也有人當著第五方的麵安慰他,讓他堅強起來,不要在意那些有的沒的。也有人誇獎他,一個五歲的孩子,就有這麽正確的是非觀,麵對犯罪的父親,能大義滅親直接舉報。

可能說這話的人沒有惡意,也可能是出於好心。但是,在第五方的心裏,聽到這種話,他是不是像大家想得那樣,很感動周圍的人這麽關心自己?不,周圍人的“關懷”隻是在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第五方,讓他不斷地回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是孩子的第五方真的能直接麵對嗎?五歲的孩子做不到的。而周圍的人讓他連用時間治療傷口的道路都阻斷了。他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不和別人交流希望大家別注意到自己,不要再跑過來提醒自己,你母親死了,你爸爸是個殺人犯,你爸爸還是你親口舉報的。再重複一遍,這裏不是說這群人做得不對,隻是說這個時候的關心會害了第五方。

第五方不斷的逃避著周圍人的“關懷”,想要一點點寧靜,但是,卻背上了性格惡劣,難以相處的標簽。第五方的傷口需要長時間才能撫平,而人類的善心總是短暫的。換位思考,你一直向一個人表示關懷,但總得不到回複,你是不是就不想再伸出援手了。也不要急著否定,捫心自問,我們真的能做到不求回報去幫助一個人嗎?短時間內是可以的,時間長了很難。那些助人為樂的道德模範,他們得到了回報,就是被幫助者的感謝和笑容,這讓他們覺得自己的付出值得,讓他們感到開心。而第五方這裏,幫助第五方的人得到的是第五方的逃避,被第五方“推開”。

再接下來,第五方麵對的就是冷漠,人走茶涼的冷漠。從他的親戚到鄰居再到朋友,最後到每一個認識他的人。不斷有人從他身邊離開,當他回過神來時,原來自己已經是孤身一人了。有的人會喜歡孤獨一人,但沒有人可以一直忍受這種孤獨。第五方想伸手去結交一些朋友時,卻發現,他已經喪失了社交的能力。當一個人不能改變現狀的時候,就隻能習慣現狀。第五方唯一能做的是,繼續忍受孤獨,直到最後習慣了它,成為今天性格古怪很難相處的第五方。

他並不是難以相處,他隻是習慣自己呆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害怕和別人交流,害怕對人敞開心扉。

好了,第五方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不管以後他會解開什麽樣的疑難雜案,顯示他怎麽聰明。他都是一個連交朋友都不會的白癡。不過,這樣的人,更真實一點。上帝是公平的,他給予你一樣東西,必然會從你身邊奪走一樣東西。他是絕對不會創造出十全十美的人的。第五方被賜予的是某種可以用來破案的天賦,被奪走的,便是和人交際的能力。

最開始的時候,第五方和福琳在大街上相遇,那個時候就認出了福琳。因為第五方調查了即將和自己合作的福琳。她的樣子已經被印在他的腦海裏。而這個時候,第五方沒有上前和福琳打招呼,表明自己的身份。是為了製造懸念裝逼嗎?如果是寫小說的話,小說情節可能會這麽設置。但是放在第五方身上,他是一個社交恐懼症晚期,他和人主動打招呼握手和要他命是一個概念。

人際關係這種東西,比創作一個不可能犯罪要難一萬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