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沉重的過去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其發生的原因,都會在情理之中。

第五方作為外聘顧問,沒有工資,破案也不會升值,更不會得到褒獎。無論怎麽看,他這個顧問都沒有非當不可的必要。但是,他和警方的協議讓一切都順理成章了。他有一份無論如何都想查看的案件卷宗。而這份卷宗裏,涉及到他母親死亡的真相。換句話說,第五方的母親,言顏女警的死亡沒有隻是因工殉職那麽簡單。福琳倒吸了一口冷氣,她並不是有意往這方麵想……

“那個……第五方啊,你查這個案件,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福琳小心翼翼地問道。

第五方從福琳手裏拿過案卷說道,聲音很冰冷,乍一聽上去像不包含任何感情,似乎是有一種完全理性的發言:“和你想的一樣,我覺得我母親的死,沒有那麽簡單。”

福琳歎了一口氣,望著第五方,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第五方一直想查的這個案件並沒有結案,已經過了十八年。案件發生時,第五方隻有五歲。也就是說,他母親去世是,第五方隻有五歲。

“第五方啊……”福琳開口,想說些什麽。

第五方的注意力依舊放在卷宗上,當即打斷福琳,看上去麵無表情,十分冷靜:“如果是安慰勸解之類的廢話,就不用說了。我從小到大,這樣的話你覺得我可能沒聽過嗎?你覺得我還沒聽的不耐煩嗎?”

“果然!”第五方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就知道我突然被叫過來當這個顧問不簡單。”

福琳連忙拿過案卷,說道:“怎麽了?”

這個案件很簡單,2000年,法製日報發生了一起謀殺案,九死二傷。當時震驚了整個慶城,不僅僅是因為被害人高達十一人。案件發生在一個雜誌社,專門發行法製報刊,被害者和嫌疑人都是這個雜誌社的工作人員。最要命的是,這個雜誌社,隸屬於慶城警局,是慶城警局官方的媒體平台。慶城警方官方媒體平台發生謀殺案,這種事,不被其他媒體大肆報道才怪呢。

案件第一個嫌疑人是雜誌社的主編,當時已經對警方聲明自己是案件的真凶,並當著警方的麵自殺了。按理說,案件已經有了凶手承認罪行並畏罪自殺,這個案件應該可以結案了。但是,女警言顏確認為案件並沒有這麽簡單,這個主編隻是替死鬼。

她重新勘察了現場,並檢查了那個自稱是凶手並自殺的主編的屍體。結果,發現了一個線索。這個線索在當時一點用處沒有,甚至會讓警方毫無頭緒。但是,如果放在現在,作用就大了。這個線索,橫跨了十八年,讓正在追查犯罪策劃師案子的第五方和福琳陷入了徹頭徹尾的謎團之中。

第五方的母親,言顏,在自殺的主編身上發現了六枚銅錢,來自嘉慶二年的六枚銅錢。對,和十八年後的犯罪策劃師一模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福琳陷入了淩亂。

這意味著,犯罪策劃師的案件,越來越複雜了。犯罪過後,留下六枚嘉慶二年的銅錢,這是犯罪策劃師的招牌。十八年前被塵封的案子,為什麽也會出現這種情況?是有人查到了這個被塵封的案件,還是現在的犯罪策劃師就是當年案件的真凶?同時,福琳認為的一個星期的犯罪冷卻期也不一定是一個定論了。如果犯罪策劃師和十八年前的那個凶手是同一人,真正的第一起案件到第二起案件就指不定是多長的冷卻期了。犯罪策劃師在五月初的那起謀殺案之前,說不定還有其他沒接到報案,或者在其他兄弟城市犯下過謀殺案。

第五方:“我就知道,警方讓一個外行偵探來警局做顧問,隻是為了把我放在最近的地方監視我。”

福琳一臉迷惑:“什麽意思?”

第五方:“你繼續看下去,就明白了。”

福琳繼續看下去,開始明白了第五方的話。

女警官言顏在一番推理調查之後,發現主編的女兒在案發前一天失蹤了,而且沒有接到報案。主編自殺之後第二天,他的妻子來報案,說女兒被人綁架了。主編之所以會謊稱自己是真凶,並且“畏罪自殺”,都是一個父親想救女兒而已。真正的犯人綁架了主編的女兒,威脅他來當自己的替罪羊。

女警官言顏向警方申請成立專案組,尋找營救主編的女兒,並且追捕真正的凶手。但是,就在這時,言顏卻被警方勒令她停止對這個案件的調查。因為……

“這……”福琳把目光落在了“新證人,第五方”幾個字上:“第五方,這個案子裏麵為什麽會有你,你是一個證人?”

第五方靠在牆邊,點燃不知道是這一小會的第幾隻煙:“對,我舉報了一個可能是凶手的家夥,這個家夥是一個瘋子。以前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但是,當他露出真麵目時,他就化身為一個天生擅長犯罪的魔鬼。他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他與生俱來,就隱藏著一種策劃犯罪的天賦。他製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製造了自己的假死。又抓了一個女孩要挾主編當他的替罪羊。”

福琳繼續看下去。

言顏被停職之後自己追查真凶,終於被她找到了,結果雖然拯救出被綁架的女孩,她卻沒能回來……

“到底是因為什麽?警方為什麽終止言顏對這個案子調查?而言顏為什麽 被停職也會自己冒死查案?”

福琳掀到下一頁,那裏本應該是記錄著真凶身份資料和審判結果的最後一頁。但是,掀開上一頁之後,看到得隻是塑料板,最後一頁明顯是被什麽人撕掉了。

福琳咬牙切齒:“這是?這最後一頁?可惡!”

第五方:“對,那裏是真凶的身份,不知道被什麽人撕掉了,按著你做事的方式,我看這件事也還是先別聲張吧。無論是什麽人撕掉的,一定是警方內部的人。”

福琳:“這個真凶就是你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指證的那個人嗎?”

第五方輕輕點頭。

福琳腦海把一切串聯起來,為什麽福琳會冒死查案,為什麽過去這麽多年第五方依舊對這個案子追著不放。母子二人都這麽執著,一定是因為凶手的身份,對於兩個人很特別。福琳把案卷翻回去,翻到案件最開始的幾個被害人,裏麵有一個名叫第五晟的人。

“這個第五晟……”

第五方:“被五歲的我指證的凶手,殺了九個人,綁架一個女孩,利用這個女孩逼死一個普通的父親自殺替罪。現在想想,那個女孩很幸運,有一名肯為她付出生命的父親。做出這麽多喪盡天良的惡行的人,第五晟,也就是我的父親……”

福琳不受自己控製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眼前神秘的第五方,露出了他的一部分秘密。

他的父親是一名罪犯,而且,當年的那場案件中也有六枚銅錢,和現在的犯罪策劃師一樣。所以,作為第五晟的兒子,警方一定要把他控製在自己身邊。他們不想第五方步了言顏的後塵,再自己一個人去追最近鬧得正凶的犯罪策劃師,然後丟掉自己的生命。這個犯罪策劃師,誰能保證不是沉寂十八年的第五晟?!

福琳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跟第五方說點什麽,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第五方經曆的事情太過沉重。十八年前,他的母親為了弄清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不是凶手,獨自一個人追查,在救出被第五晟綁架的女孩之後,她就被人殺死了。凶手……

“從小,母親就教育我,不管是什麽人犯罪,有什麽樣的理由,都要被法律製裁。所以,我去作為證人,指認了我那個殺了十幾條人命的魔鬼一樣的父親。在母親死後,我偶爾會想起,如果我不去舉報父親,讓他能夠不被發現,母親或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