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孰黑白

燕王的眼神冰冷，白錦玉勾了勾唇角，一句話也沒說，看了一眼李家兩位大人物後，提腳便往大雄寶殿走去。眾人皆是一副欲勸未勸的模樣，各自盤算思量。隻有李桓之上前攔住他：“阿玉。”

白錦玉衝他笑笑，朝他耳邊低語兩句，施施然邁向大雄寶殿，半點都不慌張。殿中眾人見有人走進，不知什麽來頭，頓時警覺起來。

“你你，你是誰？”鍾阿四的手抖得更厲害，唇齒舌攪在一處，真讓人擔心下一刻是是不是就要緊張得昏過去。

白錦玉笑：“來幫你的人。”

“出去，出去！不放了我哥哥，我就殺了他！”匕首示威似地往人質李公子脖子上貼近了少許。

白錦玉誠懇地建議：“在下覺得，你想找的人應當殺死在下。”

“你……你是誰？”

“在你哥哥被抓之前，是不是有個貨郎到了你家？”白錦玉笑得得意洋洋，仿佛在邀功：“那人就是我。”

“是你!是你抓了我哥哥！”鍾阿四激動得差點撲上來。站在他身邊的虯髯漢子忙攔下了他，低聲喝道：“別衝動。”

白錦玉並不認識這人，也不確定此人的身份，猜測是鍾阿四找來的幫手。見他沉穩地模樣，比鍾阿四更像是主謀。再掃一眼，下盤很穩，是個練家子。

“你這樣綁著人質也沒用。”白錦玉一邊慢慢說，一邊打量殿內情形：“不如換我來，你要殺要剮，隨便。白某自認還是條漢子，絕不叫疼。”

“喂，你是官府的人嗎？能快點讓他放人嗎？”

開口說話的是三位人質之一。十六七歲的少女，打扮普通，容貌算不得十分美貌但也有八分過人之處。她聲音輕輕脆脆，像細長的青草尖上墜著的一滴明亮的露珠。

白錦玉道：“小姑娘你莫急，你看還有匕首在這位公子的脖子旁，他都沒著急。那個，鍾阿四，你要不要稍微鬆點手？人質死了你就沒個依仗，多不劃算。”

充當人質李公子輕咳一聲：“我還好。”

好個屁！

白錦玉道：“我已經請人安排了馬車，還有銀票五百兩。你放了人質，都好說。這幾位兄弟的性命，白某也可擔保。”

“我才不信你！我要見了大哥才放人！”鍾阿四叫得淒厲，白錦玉真想抬手捂住耳朵。他練的是失傳已久的魔音灌耳麽？

“臭小子我告訴你，快把大爺放了。”出聲的是段思良，人稱段王爺。年過四十的壯漢被捆得嚴嚴實實，踩踏在地上，兩柄雪亮的匕首分別對著他的脖子和後心窩。他罵罵咧咧：“快些放人，有你的好處！”

段思良是大理國主的弟弟，五年前被大理國主送來“做客”，其實是人質。平日裏，京城裏的宴飲遊樂倒是少不得他的身影，沒曾想，他竟會出現在這般清靜的佛寺。雖然他的身份有些尷尬，但總不能讓他在大蜀的京城出事，要不然大理的國主的“太上皇後”又有借口鬧上一陣了。

白錦玉的笑都快碎成片：“這位……大叔，稍安勿躁，鍾公子也是救兄心切，請體諒一二。”

“什麽體諒不體諒的，還不放了我們大哥？”賀老八揮舞著匕首，滿臉猙獰。

被劫持的李公子神色一直安然，白錦玉幾乎察覺到自己額角上的汗滴在爬，聽得這話，忍不住翻個白眼。不想理會此人。他轉臉問鍾阿四：“鍾公子，如何？”目光極隨意地在賈貴、虯髯大漢、賀老八以及另外那個臉上有痣的劫匪身上掠過。那人一直隱沒在賀老八的陰影下，默不作聲，也看不見他的臉。白錦玉沒辦法估量此人的分量，對此人的警惕立刻增加了不少。

“我大哥……你放了我大哥，我就放了他們？”鍾阿四太過緊張，回**在大殿內的叫聲變得詭異可怖，分外刺耳。白錦玉定下心神，放緩了聲音：“你大哥難道想你這般，觸犯律法，賠上自己一條命？”

“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說的！”鍾阿四揮動手裏的匕首，好幾次差點劃在李公子的臉頰上，白錦玉真恨不得當即衝上去卸了他的匕首，但是他不敢，隻能任由鍾阿四嚎叫：“你們說的，這樣才能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