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快跑。跑慢一步,就沒命了。

耳邊,隻有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夜色濃重如墨,吞噬了天地萬物。隻有他,剛剛逃脫了性命的螻蟻,苟且在寒冷的夜風。

他靠著什麽東西,緩緩滑落在泥地上,大口的喘息著。不知道背靠著的,一棵樹還是一塊石頭。這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得趕緊呼吸。這北地的晨風,太凜冽,與家鄉的空氣大不一樣。家鄉的風裏,永遠有甜絲絲的香味,和心上人柔柔嫩嫩的笑。

那火,突然之間就竄上了驛館四麵的牆。狂風也趕來助興,在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她幹的,她起疑心了,她派人來滅口了。

阿棋,是我沒用,沒能為你報仇。

驛館裏現在應該是一片大亂,畢竟那條巷子住了那麽多使節,還有皇親國戚。衝出側門那一刻,他聽見了女人的哭叫,哀怨淒婉。他想,你哭什麽?你不是好好的活著嗎?我的阿棋,隻能在地下,陪著那個老頭子,冷冰冰的,多可憐。

過了老半天,他的手指動了動。勉強坐起身,開始解衣裳。濃厚的烏雲被風**開,露出一彎如眉的新月,隱在天邊。像啊,真像阿棋的眉。

就著淡淡的光,他脫下官袍,理出一些能換錢的小東西。憑這些,應該能南下。再小心點,別被那些綠林好漢抓去。阿娘已經哭瞎了眼,要是自己再有什麽不測,豈不是……

沙沙沙——

“什……什麽人……”他悚然一驚,四下亂望。

極輕微的一聲響,他還沒叫出聲,脖子上竄上一道涼意。

郊林,再次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