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帝王威
宮闈內院。
沈爻、郭玉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在青石路上,二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如此走了一炷香左右,二人來到練武場門前,侍衛似乎已得皇上旨意,對二人直接放行。
二人正要進練武場,隻見迎麵兩名侍衛拖著個宮女出來,與沈爻二人擦肩而過;沈爻撇了一眼被侍衛拖著的宮女,見她血粼粼的胸口插著一支利箭,毫無反應的被侍衛拖著,顯然已斷氣。
沈爻見郭玉已走,才心中泛疑的收回視線,跟上郭玉;走進練武場,遠遠望去,隻見一人身穿戎裝手持弓箭,正拉滿弓,而箭所指方向竟站著個宮女,宮女頭頂著桃子,嚇的俏臉慘白、雙腿顫抖,卻極力穩住姿態,不讓桃子掉落,似乎這些桃子就是她的腦袋。
“嗖”
利箭離弓,呼嘯而去。
宮女見利箭朝自己飛來,嚇的雙腿一軟,尖叫一聲,跌坐在地,箭矢從她頭頂越過,正中後麵箭靶靶心。
“可惜,實在可惜。”
趙權幽幽的歎了口氣,這一箭力道、精準都恰到好處,隻是那宮女驚嚇跌坐在地,使得桃子掉落,沒能一箭射穿桃子正中靶心。
宮女嚇的連忙跪地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趙權邊接過旁邊小太監遞來的箭矢,邊懶散的問道:“你做了什麽?讓朕饒你?”
“奴婢讓頭頂上的桃子掉了。”
“掉了,撿起來便是。”
“是,是。”
宮女艱難的邁著發抖的雙腿,朝著掉落在地的桃子走去,走到桃子前,跪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去撿桃子,手剛拿起桃子,隻見一支箭矢飛射而來,直直的刺穿宮女的手掌與手中的桃子。
“啊……”
宮女痛的慘叫。
“這樣不就不容易掉了。”
趙權懶懶的說了句,淡淡命令道:“抬下去。”
“是。”
侍衛應了聲,架著慘叫的宮女離開。
郭玉朝皇上走過去,沈爻跟在後麵;二人走到皇上麵前,郭玉跪地行禮,沈爻有樣學樣。
“微臣參見皇上。”
“草民參見皇上。”
趙權撇了二人一眼,將手裏的弓箭丟給小太監,淡淡說道:“起來回話。”
“是。”
“是。”
沈爻二人應了句,起身。
趙權打量著沈爻,問道:“你便是沈爻。”
“正是草民。”沈爻壓低腦袋回道。
“沈爻,你膽子挺大。”趙權語氣懶散的說道。
“草民不敢。”沈爻惶恐道。
“不敢?”
趙權淡淡反問了句,話語中聽不出絲毫情感,懶散的說道:“你都敢跟朕提條件,還有何不敢?”
沈爻壓低腦袋,不敢搭話。
“沈爻,朕想知道你膽子到底有多大。”
趙權語氣玩味的說了句,笑著命令道:“來人,給他個桃子。”
小太監聽令,端著盤桃子走到沈爻麵前,眼神示意沈爻拿桃子;沈爻心中揣測到皇上之意,明白拿起桃子可能九死一生;然而,皇命難為,他隻能拿盤中桃子。
“去對麵站著。”
趙權懶散的命令一句,沈爻緊握著手中的桃子,心情複雜的走向箭靶;趙權見狀,朝身旁的小太監招了招手,小太監心領神會的將弓箭遞過去,趙權拿著弓箭,對著遠處的沈爻拉弓,目光一直凝視著沈爻,隻見沈爻麵無表情的頭頂桃子站在箭靶前。
弓滿箭出。
利箭朝著沈爻呼嘯而去。
趙權將利箭射出,目光始終未離開沈爻,隻見沈爻臉上依舊麵無表情,看不出絲毫恐懼的情緒。
利箭繼續朝沈爻射去,穿過沈爻頭頂的桃子,正中靶心。
“皇上神武。”
小太監見狀,諂媚稱頌。
趙權冷冷撇了那小太監一眼,嚇的小太監臉青一陣紅一陣,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將腦袋壓底,似乎孱弱的身體都在顫抖;趙權懶懶的收回目光,朝著遠處的沈爻望去,隻見沈爻緩緩拔下箭靶上串著桃子的利箭,一步步走來,雙手將利箭奉上,動作竟沒一絲慌亂。
趙權的臉又恢複慵懶之色,懶散的接過利箭,說道:“沈爻,你果然膽子夠大;就衝你這份膽識,朕相信郭愛卿看人差不了。”
“謝皇上讚譽。”
“朕答應你,若你破了這起案子,朕為你上爻堂提名送匾;但若你破不了這起案子,朕下次用箭射的便不是你頭頂的桃子,而是你這顆腦袋,如何?”
“草民遵旨。”
“那盡快去辦案吧!”
趙權懶懶的將二人打發,沈爻、郭玉行禮告退;趙權麵無表情的凝視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直到二人快走出練武場,才收回目光,對身旁的小太監說道:“念那小宮女是初犯,命先留著,隻是手腳不幹淨,那雙手就廢了吧!”
“是。”
……
……
沈爻、郭玉一出練武場,郭玉眼神深意的撇了沈爻一眼,率先開口道:“沈先生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人,讓本官真正見識到何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郭總捕頭謬讚。”
沈爻抱拳回了句,無奈的說道:“在下當時怕的要死,可哪違抗聖命,那是死罪。”
郭玉哈哈一笑,故作舒緩氣氛的說道:“沈先生怕不是害怕違抗聖命,而是自信聖上那一箭定射中先生頭頂上的桃子吧!”
沈爻微微一笑,並不答話,算是默認。
聰明人之間不需太多言語。
郭玉心中明了,便不繼續追問,縱然對此人所作所為有太多疑惑;然而,問是枉然,還是自己調查來的實在,便轉移話題問道:“沈先生打算如此查此案?”
沈爻扭頭望了一眼郭玉,不答反問道:“郭總捕頭,冷鋒的案子是怎麽回事?”
他之前已從郭玉口中得知冷鋒被殺案與國庫失竊案有關,可兩者具體什麽關係,六扇門查到什麽地步,他並不清楚;既然著手調查此案,便得盡可能的知曉每個細節,稍微的細節可能就會成為破案的關鍵。
“沈先生還記得武邑縣的案子吧!”
郭玉問了句,見沈爻點頭,繼續說道:“當時萬筠靈追查一群潛入武邑縣的殺手差點被殺,與這些人交過手,其中一人使用的刀法是魍魎刀法,她順著這條線查下去,那些人的身份快要浮出水麵,可知情者突然被殺,凶手正是冷鋒。”
“原來如此。”
沈爻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在檢查冷鋒屍體時,萬筠靈似乎有話要說,卻並沒講出來,她想講出來是不讓自己繞彎路,不講出來暴露六扇門利用自己的事實。
沈爻也曾猜測過冷鋒與國庫失竊案有關,僅認為冷鋒可能參與此案,卻沒想到竟是這種關係。
十二宮之一閻王殿。
未知身份的黑衣人。
荀勖這類江湖草莽之人。
冷鋒這種江湖名門之後。
各個都非等閑之輩,卻被利用之後,幹淨利落、不著痕跡的除去,絲毫證據不曾留下;稍微一想,便能感受到背後勢力何等恐怖。
郭玉見沈爻遲遲不答話,又扭頭撇了他一眼,問道:“沈先生可有想法?”
“此案除冷鋒這條線索之外,可還有其他線索?”沈爻問道。
“沒有。”
郭玉搖頭。
沈爻不知對方所言是真是假,也懶得費心揣測,回道:“既然如此,那隻能從冷鋒被殺案入手了。”
“冷鋒案子的細節,萬捕頭會與你講;冷鋒死前,她正追查這條線,應該會對先生破案有幫助,她又出自六扇門,辦案經驗豐富,有她相助,相信能盡快查出殺死冷鋒的真凶。”
“如此甚好。”
沈爻坦然答應,心中知曉郭玉此舉用意,郭玉身為六扇門的總捕頭,全權負責國庫失竊案,冷鋒被殺與此案關係甚密,可以說是案中案,他自然需有自己人參與其中,第一時間知曉案件調查情況;或許在郭玉眼中,自己隻是拋磚引玉的那塊磚,但已無所謂,皇上金口,此案告破,自己便能得到心中想要,也無需計較太多。
“那就有勞先生費神了。”
“拿了酬勞,就該辦事。”
二人談了一路,出了宮門,相互抱拳告辭,分道而走。
沈爻上了馬車前往芙蓉棧,已得皇上答複,便是效力之時了。
馬車前行,沈爻坐在車中閉目沉思,冷鋒被殺的這起案子實在奇怪,此案疑點頗多,可竟無一絲直接線索,此案又關係到國庫失竊案,不得不令沈爻思緒泛濫,可縱然思緒天馬行空,卻無立墜之基,便難以令思路清晰,思來想去,最為穩妥之法便是從疑點入手。
如此想了一路,馬車行到芙蓉棧門前,沈爻下了馬車,走進芙蓉棧,正要上樓,便見邱怡手裏拿著條編織的紅繩從樓上下來。
邱怡見到沈爻,行禮喊道:“先生。”
“十六呢?”
“十六正在後院練劍。”
邱怡老實回了句,關切的問道:“先生,今日你入宮麵聖如何?”
“還好。”
“哦!”
邱怡應了聲,聽出先生不想多說,便也不再問,連忙說道:“先生,那我去督促十六練劍了。”
“去吧!”
沈爻點了點頭,邱怡衝沈爻笑了笑,歪了下身子,從沈爻旁邊下樓,下了樓梯朝著後院走去,走進後院,遠遠便望見陳十六汗流浹背的揮舞著破劍,邱怡舉起手朝陳十六搖了搖頭,喊道:“十六,紅繩給你編好了。”
陳十六聽聞聲音,收起劍,朝邱怡望去,臉上泛著喜悅的微笑跑了過去。
邱怡將手裏的紅繩遞給陳十六,叮囑道:“快,趕緊串好了,不然弄丟了就麻煩了。”
“知道了。”
陳十六應了聲,從懷中掏出玉扳指,接過邱怡遞過來的紅繩,可笨手笨腳不知如何串;邱怡見狀,無奈的笑了笑,拿過陳十六手中的玉扳指、紅繩,麻利的將兩者串在一起,走到陳十六麵前,墊著腳尖為陳十六戴上。
陳十六隻覺得香味撲鼻,一股熱血衝頭,心髒砰砰直跳,臉紅的如熟透的番茄。
“好了。”
邱怡說了聲,手從陳十六脖子見縮回來,見陳十六一張臉通紅,臉幾乎快湊到陳十六臉上,好奇的問道:“你臉怎麽這麽紅?”
“沒……沒有。”
陳十六連忙扭頭,不想讓邱怡看到自己窘態。
邱怡繞到陳十六麵前,蹲下身子,仰頭望著陳十六的臉,嘟著小嘴認真的說道:“明明就是臉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