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燒冰河

土路,蜿蜒曲折、凹凸不平,一輛馬車不緊不慢的前行;車夫懷裏抱著馬鞭,蜷縮著身子坐在前車打盹,馬兒沒了馬鞭的催促,顯得悠然。並非馬夫困頓,實在這條土路太過坑窪,行的太快,顛簸厲害,如此速度正合適。

車內,樸素、單調,僅有兩排長板,沈爻、陳十六對麵而坐;沈爻手持一張帶有折痕的宣紙,端詳著上麵惟妙惟肖的狐仙畫像,這幅畫乃是劉夜所作,初見此畫時,沈爻感覺哪裏有些奇怪,便隨手揣入懷中;與許慎一見,談話之中,愈發覺得劉夜有問題,這才又拿出來端詳。

陳十六眯了一覺醒來,朝車窗外看了看,又看了看先生,見先生還拿著那張破畫端詳,揉著朦朧的雙眼問道:“先生,這張破畫有什麽可看的?您都看了多久了。”

沈爻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說道:“上麵有凶手。”

“什麽?有凶手?”

陳十六好奇心上來,湊到沈爻麵前,撇了一眼紙上的畫,一臉幽怨道:“先生,您又耍我,咱們不是已經確定凶手是人而非狐仙嘛!”

“我說的凶手並非在畫的表麵,而是隱藏在畫中。”

“隱藏在畫中?”

陳十六不解的拿過沈爻手裏的狐仙畫像,仔細端詳,可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門道,邊望著手裏的畫像邊皺眉說道:“這不就是張狐仙畫像嘛!哪裏能看出隱藏著凶手?不就是畫技精湛,畫中的狐狸惟妙惟肖,如活物一般,線條的勾勒順勢而成,不得不說,劉大人作畫水平實在高,我一個外行都感覺這畫跟真的……”

“等等!”

沈爻突然開口打斷陳十六的話,神情嚴肅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我說劉大人作畫水平高啊!先生,怎麽了?”陳十六錯愕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

沈爻沒搭理陳十六,像是沒聽到似得,淡淡的喃語了句;陳十六一臉困惑的望著沈爻,不知先生怎麽了,什麽這樣那樣,先生到底在說什麽?

馬車緩緩前行,又行了約半個時辰,便到了王府門前;沈爻、陳十六見馬車停下,便從車上下來,向馬夫付了銀子,便轉身朝王府走去,走到看門的侍衛麵前,沈爻抱拳道:“勞煩通報一聲,在下沈爻,求見王爺。”

“卑職認識沈先生,這就去通報。”

那守衛態度和善,應了聲,便進王府通報;沈爻、陳十六留在門外等候,過了不一會,那守衛便回來,說道:“沈先生,王爺這幾日公務繁忙,恐怕沒時間見先生;不過,王爺說了,先生破狐仙案有功,解決了王爺心愁之事,除之前財物之外還另有賞賜,王爺已命人將賞賜送於先生入住客棧。”

“破狐仙案有功?”

沈爻一愣,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等那守衛回話,立即問道:“溫大人現在何處?”

“在大人府中吧!”

沈爻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陳十六正在納悶,見先生離開,連忙跟了上去,小跑到街角才追上沈爻,不解的問道:“先生,這是怎麽回事?那守衛怎麽說狐仙案破了?”

“若我猜測不錯,估計是那晚看到狐仙的官兵,他們將此事告知了王爺。”

“那王爺就信了?”

“幾十雙眼睛所見,你說王爺信不信?”沈爻反問道。

“也是。”

陳十六想了想,讚同的點了點頭,他之所以不信是因與先生進山遇見了八方移陣,認為有人搞鬼;可王爺一直在府中,幾十人向他表示親眼見到狐仙,他怎會不信?陳十六想通這點,連忙問道:“先生,那現在怎麽辦?”

“找溫斌。”

……

……

沈爻、陳十六一同來到溫斌府邸,下人得知來人是沈爻,立即表示老爺已等候沈先生多時,帶兩人進了府,安排在大堂等候;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溫斌就出現在大堂,一見沈爻,邊走進去邊抱拳。

“沈先生。”

“溫大人。”

沈爻連忙起身還禮,兩人寒暄了一番,各自落座。沈爻也不磨嘰,開門見山的問道:“溫大人,王爺已經定案了?”

“是啊!”

溫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狐仙降臨那夜,在下也覺先生分析在理,分開之後便命令下屬不得多言,可那夜之事還是傳到王爺耳中;王爺問話,在下隻能一五一十交代當夜情況,又有幾十人為證,任誰都相信真是狐仙降臨。”

“大人沒向王爺說明疑點?”

“說了,可那些破廟現場的疑點無法直接證明狐仙並不存在;當然,王爺也沒當即將此案定案,直到次日清晨,王爺才下令結案,或許王爺想了一夜,認為狐仙作案更有說服力。”溫斌緩緩將事情來龍去脈講述一遍,突然想起沈爻進山一事,好奇問道:“沈先生,你進山可有何發現?”

“在下正想與大人說此事,在下入山,發現幾件怪異之事。”

溫斌好奇的問道:“何事?”

“陷阱,十六差點喪命在陷阱中,這陷阱看似普通獵戶捕獵所做,可手法並非捕殺獵物的陷阱。”

“隻是個陷阱,縱然手法絕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溫斌苦笑道。

“其二,屍骨,在那山裏我們發現了幾十具屍骨,有些屍骨隻剩白骨,有些尚在腐爛,死亡時間應在一年之內。”

“屍骨?”

溫斌這下好奇起來,連忙問道:“這山中為何會有這麽多屍骨?這些屍骨又是何人?”

“我也不確定。”沈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其三嘛!是山中被人布下八方移陣的陣法,此陣法離奇、詭異,據在下所知隻有傳聞中的天機十二宮之一機刹閣能布下此陣法。”

“機刹閣?這個組織在下也略有耳聞,可這小小的靈狐村怎麽會與機刹閣有關?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麽?”溫斌麵色凝重,不解的問道。

“不清楚。”

“這些情況確實怪異。”

溫斌點了點頭,臉上的凝重並未散去,他心中不由擔心這些事是否針對王爺而來,連忙問道:“沈先生,可有懷疑之人或者懷疑的方向?”

“有。”

“誰?”

“劉夜。”

“什麽?”

溫斌一聽,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望著沈爻,神情嚴肅的說道:“沈先生,或許會有宵小之人在王爺封地暗謀籌劃,但那人絕不可能是劉大人。”

“為何?”

“那是因為劉大人與王爺有師生之情、刎頸之交、同袍之義。”

溫斌擲地有聲的回了句,繼續說道:“或許沈先生對劉大人與王爺之間的情義不太了解,隻知劉大人曾做過王爺老師,辭官陪王爺回封地;除此之外,王爺與劉大人還曾共赴生死,若不是劉大人,王爺當年就戰死沙場了;這事要從七年前說起,七年前,北部大遼進犯,王爺領兵討伐,劉大人隨軍,被困坡也,彈盡糧絕,手下兵將僅剩百人,若非劉大人施法火燒冰河阻退遼軍,堅持援兵趕到,王爺已死於遼人刀下;也正因如此,援兵趕到屠盡遼人,至今遼人不敢進犯。此戰劉大人功不可沒,先皇任命其禮部侍郎;先皇駕崩,王爺歸於封地,劉大人便辭去侍郎之職追隨王爺至此。沈先生,您說劉大人與王爺如此情義,他會背叛王爺嗎?”

沈爻沒想到北定王與劉夜之間竟還有如此奇事,然他懷疑劉夜卻並非認為劉夜背叛王爺,主要是因劉夜古怪;他二人之間的情義對沈爻來說並不好奇,最好奇之處乃是溫斌所說劉夜施法火燒冰河。

沈爻不由問道:“溫大人,你所說劉大人施法火燒冰河阻退遼軍,這是怎麽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聞劉大人帶著王爺渡過結冰河川,施法令冰河燃起熊熊大火,使得遼軍無法追趕。”

溫斌麵色坦然的回應著沈爻,然而,心裏暗自琢磨整起案件,若這一切詭異之事都是劉夜暗中策劃,那他目的是什麽?胡奎三父子又是怎麽回事?劉大人為了金礦與胡奎三父子聯手?這根本就說不通。縱然山中有金礦,就胡奎三父子一年才挖出十幾兩金子,劉大人能放棄三品官職,會在乎這些金子?沈爻說的山中的陷阱、屍骨、八方移陣又跟劉大人有什麽關係?

溫斌越琢磨越無法將這些事與劉夜勾連在一起,突然,他想到至關重要的一點,連忙問道:“沈先生,你說懷疑劉大人,那到底是因為什麽讓你懷疑劉大人?”

“大山的另一邊有幾個村子,一年前這些村子連續二十餘人失蹤,至今杳無音信,我懷疑山裏的那些屍骨可能就是他們,之後我去了當地縣衙,問過縣令許慎,聽許慎說當初他曾進山尋人,可他沒發現我與十六遇見的陷阱、陣法。”

“這……這跟劉大人有何關係?”溫斌不解的問道。

“帶他進山的人就是劉夜。”

“這……這又能說明什麽?”

溫斌不解的望著沈爻,苦笑著問道:“沈先生,你就是因為這懷疑劉大人?這疑點也太牽強附會了,當初可是王爺讓劉大人處理此事。”

“所以才要證實。”

“怎麽證實?”

“證明劉大人是不是真瘋?”

“荒唐。”

溫斌音調猛然提高,臉色盡是怒火,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沈爻默不作聲與溫斌對視;過了好一會,溫斌怒火才漸漸散去,態度依舊冷淡道:“沈先生,劉大人對王爺忠心耿耿,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王爺心中之痛無人可比;若你真掌握證據,我溫斌可冒著得罪王爺的風險陪你查清此案,可若僅是你懷疑,拿不出絲毫證據,那麽此案就此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