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玄而又玄
“先生。”
陳十六向來警覺,喊聲響起,他便瞬間驚醒,見沈爻正下床,喚了聲從**跳下來,跟著沈爻跑了出去,隻見營帳外的士兵紛紛麵露驚愕之色,目光凝視著遠處的狐仙廟。
沈爻、陳十六順著眾士兵的目光望去,頓時嚇了一跳,隻見遠處的廟宇燃燒著熊熊大火,明亮的火光映照著房頂上的碩大白狐狸,距離甚遠,無法看清白狐模樣;然而,依稀能看清它姿態蹲坐在房頂上,麵目正朝營帳的方向望來。
“先生,它是在望著我們嗎?”陳十六忍不住問道。
沈爻沒有回應,他正眯著眼極力的想看清白狐的表情,似乎根本沒聽到陳十六的詢問;然而,距離實在太遠,無法看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正朝向這邊張望。
溫斌也聞聲趕來,他衣衫不整,看上去頗為急切,一見沈爻便著急忙慌的問道:“沈先生,這……這……難道真是狐仙?”
沈爻正要搭話,卻見白狐緩緩轉過腦袋,縱身一躍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沈爻哪有時間搭理溫斌,邊朝廟宇飛奔而去邊喊道:“十六,追。”
陳十六二話不說,立即跟在沈爻身後朝著廟宇跑去。
“沈先生。”
溫斌一時間沒回過神,等回過神,沈爻、陳十六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中,他見眾官兵還在原地,立即吼道:“追啊!”
官兵們滿臉盡是恐懼,可溫斌已向狐仙廟跑去,他們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
……
傳聞的狐仙便這般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如此詭異之事,沈爻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見證一番;他功力深厚,輕功不俗,心中又頗為急切,更是健步如飛、身法飄逸;短短片刻功夫,他便立於破廟屋頂,撇了一眼廟宇牆角燃燒的枯木柴火,眉心不由一緊,可腳步並未停歇,腳尖輕點房頂,身影跳躍而下,直奔山林。
“先生。”
陳十六追到屋頂,沈爻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他驚詫先生輕功竟如此了得之餘也深知以自己的實力無法追上先生,喘了兩息,便從屋頂跳下去,落在破廟門前,轉身朝破廟內一望,不由被破廟內的情景嚇了一跳,隻見破廟之內又多了兩具屍體,死狀與先前死者一致。
“陳少俠。”
溫斌帶著官兵匆匆趕來,遠遠望見陳十六便喚了一句,起先並未注意到破廟內的景象,直到走近一些這才看見,抑製不住震驚之色,驚詫道:“兩具屍體?難不成?”
“溫大人,難不成什麽?”陳十六扭頭望著溫斌,不解的問道。
“難不成是胡奎的兩個兒子?”
溫斌眉心凝重,喃喃回了一句,語氣更像是在尋求答案;他沉默了兩息,見沒人回應,這才發現沈爻並不在場,連忙問道:“沈先生呢?”
“先生去追狐仙了。”
“他一人?”溫斌驚訝問道。
“先生輕功了得,我沒能追上。”
“沈先生所追之物非人乃妖,這山勢陡峻又是晚上,可如何是好?”溫斌不由擔憂起來,想了想,立即吩咐道:“所有人聽令,立即進山尋沈先生。”
“不用了。”
溫斌話音剛落,沈爻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來,眾人紛紛尋聲望去,隻見沈爻邁著步子走進破廟。
溫斌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沈先生,怎麽樣?”
沈爻搖了搖頭。
“沈先生無需介懷,營帳距離此地三、四裏路,趕過來,狐仙也已潛入深山之中了,而且天色又如此漆黑,追上實在困難。”溫斌寬慰一番,猛然想起破廟內的兩具屍體,連忙說道:“哦,對了,沈先生,廟內又出現兩具屍體。”
“哦?”
沈爻一愣,朝廟內望去,一眼便看見兩具托舉著心髒跪在神像前的屍體,邁著步子走了過去,溫斌、陳十六見狀,也跟了上去。
沈爻走到屍體前,檢查了一番,兩具屍體的死狀與先前死者一致,胸口露出一個大窟窿,四處沒有迸濺的血跡,心髒在兩人手掌之上;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從這兩具屍體身上流出的鮮血還未凝固,地上一灘血水,顯然他們死去的時間不長。
沈爻凝視著這兩具屍體,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溫斌見他神情專注,多次想詢問卻又退了下來,最終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沈先生,您認為此二人會是何人?”
“啊?”
沈爻思緒被打斷,一時間沒聽清,扭頭望著溫斌,問道:“溫大人剛才說什麽?”
“在下問沈先生認為此二人會是何人?”溫斌重複問道。
“會是何人?”
沈爻喃喃重複了一句,笑道:“溫大人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溫斌一愣,連忙回道:“在下也隻是猜測,認為此二人或許是胡奎的兩個兒子,不知是與不是?”
“應該是他們。”
沈爻點了點頭,微微弓起腰,身子向前微傾,伸手在兩名死者托著心髒的血粼粼手掌上摸了一遍,說道:“兩名死者手掌皆有厚繭,虎口處的繭更厚,說明此二人應該長期抓著棍棒揮舞,或者錘子;其中一名死者左手拇指有骨裂跡象,應該握著采石器時不小心被錘子砸到;另外,死者身上的衣物皆有嚴重磨損,與胡奎家密室內發現的衣物頗為相似,可以肯定此二人就是住在胡奎密室下的兩人。溫大人,命人將此二人帶回縣衙,讓靈狐村的村民認屍,確認他們的身份。”
“好。”
溫斌當即答應,立即命人整理屍體帶回縣衙,官兵領命進廟內收屍;沈爻、溫斌、陳十六為不影響官兵工作,退回破廟院子,沈爻四處觀望,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似乎從追趕白狐狸到達屋頂時他便有這種感覺,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沈先生,依你之言,此二人便是胡奎二子;我們又親眼見到傳聞中的狐仙,這一係列的命案應該都是狐仙所為,如今真相已查明,至於抓捕狐仙恐怕非我等所能及,我們該將此事據實告知……”
“溫大人。”
溫斌話尚未說完,沈爻突然開口打斷,目光凝視著破廟院子角落已燃燒殆盡的柴火,繼續說道:“你不覺得今晚之事哪裏有些古怪嘛!”
“古怪?”
溫斌一愣,繼續說道:“當然古怪啦!狐仙殺人,聞所未聞,此事絕對堪稱怪異。”
沈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說的並非這個意思,而是狐仙殺人,為何放火。”
“為何放火?”
溫斌不解的重複了一句,似乎一時間沒明白沈爻話中之意;他順著沈爻的思緒思考,沉思了幾息,喃喃說道:“狐仙放火是為了讓我們看見它殺人,它是在警告我們。”
“或許是警告,也或許是……”
沈爻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話題一轉,說道:“人死之後,屍體大約會在半炷香後(三十分鍾)開始僵硬,而在這期間,屍體一般呈現癱軟狀;廟內的兩具屍體呈現跪姿,屍體已經僵硬,也就是說狐仙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他們已死了半炷香以上。”
“沈先生這話是何意?”溫斌不解的問道。
“溫大人不覺得奇怪嘛!狐仙殺人之後卻未離開,直到屍體僵硬,點燃柴火引起官兵察覺才離開。”沈爻回望了溫斌一眼,說道。
溫斌明白沈爻話中之意,他在暗指狐仙行為怪異,或許是有人假冒狐仙;然溫斌認為妖鬼之物,非凡人所能領悟;又親眼所見,豈會是虛?
“沈先生不也認為狐仙此舉是警告嘛!既然如此,狐仙讓眾人看見並不為怪啊!至於先生所言,人死之後屍體會過段時間僵硬,在下不懂驗屍,不太清楚;但此案作案者乃是狐仙,自然不能以尋常案件推論,或許死者呈現跪姿是狐仙使用仙術造成。”
“或許是警告。”
沈爻淡淡回了一句,突然反問道:“溫大人,你說人最恐懼、最害怕的什麽?”
“最恐懼、最害怕?”
溫斌沒明白沈爻話中之意,不由搖了搖頭,朝沈爻投去詢問的目光;沈爻淡淡開口道:“未知之事,人最恐懼的莫過於不知道的事。”
溫斌沉思著點了點頭。
“此村村民以及官兵前後在此被殺二十餘人,皆是死狀怪異,流傳皆是狐仙所為,人心對此地充滿恐懼;既然如此,狐仙為何還要露麵,讓人看到它的真麵目?若說是警告,它不露麵,人心惶惶,豈不是最好的警告?”沈爻反問道。
溫斌沉思著反複琢磨沈爻的話,覺得頗有道理,繼續問道:“沈先生,您認為狐仙出現在眾人麵前是凶手故意為之,目的便是嚇退我等?”
“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沈爻深深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若是它真出現在我眼前,我會相信,可距離太遠,實在令我不得不多想。”
“先生可有證據證明狐仙是假冒?”
溫斌期待的望著沈爻,見沈爻微微搖頭,深深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王爺命我等查明凶手是否是狐仙,可現在無證據證明,胡奎三父子也死於非命,已無新的線索;而且,今夜數十名官兵親眼見到狐仙,此案恐怕隻能到此為止了。”
沈爻明白溫斌的意思,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數十雙眼睛親眼見到狐仙,自己又無證據證明凶手並非狐仙,如何能繼續查案?或許這就是凶手的目的,那凶手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呢?
沈爻靈光一閃,立即說道:“溫大人,明日一早你帶人回縣衙,傳靈狐村的村民詢問關於胡山爺爺發家之事,事無巨細的詢問一遍,重點詢問一年前到底是何人想向胡山購買狐仙廟,一定要找到此人,他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那沈先生呢?”
“我要進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