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線索追蹤(上)

出了王府,陳十六向侍衛索回破劍,三人先後上了馬車;馬夫策馬揚鞭趕著馬車前行,行了大約四、五裏路,馬車在一處僻靜的房舍門前停下來,馬夫跳下車,恭敬的說道:“溫大人,到了。”

溫斌掀開扯簾下車,沈爻、陳十六也跟著下來,溫斌告知道:“沈先生,劉幕僚便住在此處,請。”

“請。”

兩人齊齊走進庭院,陳十六跟在後麵;院子無人,三人朝屋裏走去,到了門口完全被屋內的景象震驚到了,隻見屋裏到處都是塗鴉的紙張,劉夜趴在地上手持毛筆像瘋子似得不停的畫畫,所畫之物皆是端坐的狐狸;兩名下人守在旁邊伺候,他們見到溫斌走來,連忙上前請安。

溫斌點了點頭,望了一眼劉夜,眼神充滿哀憐,輕聲問道:“劉幕僚這幾日還好吧?”

“回溫大人,劉幕僚沒有之前那般害怕、驚恐;不過,每天除了作畫還是作畫,已經三天三夜沒休息了。”

溫斌深深的歎了口氣,不由感慨道:“劉幕僚才智過人,就連王爺也對其讚不絕口,曾表示有劉幕僚在,封地之內便不會出亂子;誰曾想世事難料,如今卻成了這副樣子。”

沈爻沒理會溫斌的感慨,撿起一張畫紙走到劉夜身邊,緩緩蹲下,拍了拍劉夜的肩膀;待劉夜轉過頭,沈爻看清對方的麵孔不由嚇了一跳,隻見劉夜麵容憔悴、眼圈烏黑、眼珠凹陷,簡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爻回過神,輕聲問道:“這是你畫的嗎?”

“還給我。”

劉夜突然像是瘋了一把奪過沈爻手裏的畫紙,慌張的撫平,念念有詞的嘀咕道:“狐仙莫怪,狐仙莫怪。”

“先生,這人瘋了吧!”陳十六插話道。

沈爻沒搭話,繼續打量著麵前瘋癲的劉夜,試圖找到方式安撫他,從而從他口中打探些線索。

“別擔心,狐仙不會怪罪你,她知道你這麽虔誠的為她作畫定會保佑你。”沈爻順著劉夜的擔憂,安撫道。

“保佑?哼……”

劉夜聽聞這話,冷冷的回了一句,緩緩的轉過頭,眼神詭異的盯著沈爻,語氣陰森的說道:“狐仙從不保佑任何人,她隻會殺光所有人,包括你,也包括我。”

沈爻疑惑的望著劉夜,隻見劉夜越來越瘋狂,撕扯身旁的紙張,嘴裏大聲嘶吼。

“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了,狐仙會殺光所有人……”

兩名下人見狀,連忙衝上去製住劉夜,邊向溫斌告退邊架著發瘋的劉夜回內屋;沈爻凝視著劉夜被兩人架走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起來,難不成真是狐仙為禍?劉夜瘋癲的反應可以推斷出曾經的遭遇令他內心充滿恐懼,雖渴望通過為狐仙作畫祈求原諒,但內心深處還是認為狐仙不會放過他。

沈爻心中推測著劉夜的反應,撇見地上的一副尚未撕爛的畫,彎下腰撿起來,仔細打量著,畫中的狐狸惟妙惟肖,如活物一般,線條的勾勒順勢而成,可以看出劉夜的畫功不俗,仔細盯著這幅畫,沈爻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又撿起地上的兩幅對比了一番,幾乎一模一樣,他依舊感覺怪怪,卻又說不上來。

“沈先生。”

溫斌喊了一句,令沈爻從思緒中回過神,沈爻回頭望了溫斌一眼,溫斌問道:“沈先生,可是有什麽發現?”

沈爻搖了搖頭。

溫斌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劉幕僚如今成了這樣,確實難以從他口中得到線索。”

“溫大人,除劉幕僚這條線索之外,可還有別的線索?”沈爻也覺得無法從劉夜身上得到有價值的線索,但王爺府追查此案這麽久,應該查到些線索,滿懷希望的問道。

“這個……”

溫斌想了想,猛然,想到一事,連忙回道:“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劉幕僚曾帶一隊人去斂屍,其中一部分人先帶屍體回來,劉幕僚與另外幾人留在靈狐村才出了意外。”

“溫大人可知這幾人是誰?”沈爻立即問道。

“他們都是王府的人,自然知道。”

溫斌自信滿滿的回了一句,繼續說道:“沈先生,請。”

“請。”

沈爻做了個動作,順勢將手裏的一張畫揣入懷裏,與溫斌一同走出屋子,陳十六跟在後麵,三人一起出了庭院,溫斌告知馬夫去衙門,三人先後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劉夜療養之地,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在衙門前停下來;溫斌帶著沈爻、陳十六直奔衙門,走到門前,對守在門口的衙差吩咐將前幾日跟隨劉幕僚斂屍的官兵找來,一名衙差前去找人,另一名衙差帶著他們去大堂。

沈爻三人在大堂等了大約半燭香的時間,衙差便領著幾人走了進來,一進大堂,幾人連忙向溫斌行禮;溫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作罷,仔細打量了幾人一番,問道:“你們便是前幾日隨劉幕僚去靈狐村斂屍的官兵?”

“正是卑職。”

幾人抱拳、齊聲回答。

溫斌指著身旁的沈爻,語氣威嚴的介紹道:“這位是沈先生,王爺任命專門負責調查靈狐村的案子,沈先生有些問題問你們,你們知道什麽便答什麽,若是藏掖,影響了辦案,後果你們應該知道。”

“卑職不敢。”

溫斌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對沈爻說道:“沈先生。”

“恩。”

沈爻輕聲回了一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其中一人麵前,說道:“先由你來說,其他人聽著,若是他所說與你們所見所聞有出處或者有遺漏,你們再補充。”

“是。”

眾人齊聲應答之後,由沈爻指定的官兵開始講述當天的情況——劉幕僚召集大家前往靈狐村,在村口遇見了先去勘查的兩名官兵,路上遇見一位老人,領路的兩人還被老人嚇了一跳;之後,他們到了破廟,見到六具屍體都雙手奉獻心髒跪在破廟的狐仙神像前,劉幕僚檢查了一下現場,並沒什麽發現,帶人去找半路遇見的老人,可那老人是個聾子,什麽也沒打聽出來。

老人?

沈爻聽完一愣,溫斌之前說靈狐村是荒村,怎麽會有個老人?他連忙扭頭朝溫斌問道:“溫先生,這靈狐村的老人是怎麽回事?”

“哦,確實有這麽一位老人。”

溫斌回應了一句,繼續說道:“劉幕僚出事之後,我帶人去靈狐村斂屍,確實遇見這位老人,他年紀老邁,行動遲緩,本想帶他回來調查,可他死活不願離開村子,我也隻好作罷!後來詢問搬離靈狐村的村民,村子裏確實有這麽一位老人,當年他也是不願離開村子,說死也要死在村子裏,沒覺得他有何不妥,就沒當回事;最可氣的是他那兩個兒子,聽說搬離靈狐村之後去外地做生意,這一年多都沒回來看望一下老人,這老人也夠孤苦。”

溫斌所言確實大有道理,老人身份並無問題,又行動遲緩,確實沒什麽可疑之處,沈爻沉思了一番,繼續問道:“其他人可還有什麽補充?”

幾人看了看對方,都一致向沈爻搖頭。

沈爻見狀,知道從他們口中問不出什麽線索,朝溫斌點了點頭;溫斌立即會意,淡淡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幾人應了一句,退了出去。

“沈先生,如今看來隻能進靈狐村去找線索了。”溫斌望了一眼沈爻,提議道。

“不著急。”

沈爻淡淡回了一句,繼續說道:“先去檢查一下屍體吧!”

“也好。”溫斌想了想,點頭同意,繼續說道:“屍體就停放在衙門裏,沈先生,請。”

沈爻三人在衙差的帶領下繞到衙門後院,來到一處偏僻的庭院前,尚未進院子就隱約聞到屍臭味;衙差推開門,味道愈發濃烈,簡直令人作嘔,陳十六捂著口鼻,問道:“這味道也太重了吧!你們在衙門當差能受得了?”

衙差苦笑,望了溫斌一眼,似乎畏懼麵前的大人,並未搭話;溫斌見狀,笑著解釋道:“陳公子,王爺重視此案,便下令不準燒毀屍體,以供查案者找尋線索。”

陳十六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沈爻邁著步子走了進去,隨口說道:“如此甚好。”

“那也該放在沒有人的地方啊!”陳十六小聲嘀咕道。

溫斌尷尬的笑了笑,沈爻已走到一具屍體前,將屍體上的白布掀開,淡淡喊道:“十六,驗屍。”

“啊?”

陳十六用手捂著嘴,露出半張臉都能看出哭喪樣,邊走過去邊說道:“先生,這種活能不讓我做嗎?我怕我會吐。”

“吐了更好,晚飯能多吃兩塊肥肉。”沈爻沒好氣的回道。

“嘔……”

陳十六望著麵前腐爛的屍體,一聽肥肉,頓時忍不住幹嘔了一聲,強忍著惡心無奈的開始驗屍,屍體最為明顯的傷便是胸前的大洞,像是被鋒利的爪子強行刺穿肉骨將心髒掏出來,心髒不在,已被標記單獨放置;除此之外,並未其他傷痕,甚至連細微的傷口都沒有。

如此怪異的手法確實不像人為。

難不成真是狐仙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