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雙雙遭難生死關(下)

王可被關在衙門裏閑置的房間,派人嚴密看守;雖說目前他嫌疑最大,可人證、物證皆無,他又是衙門捕快,案子尚未蓋棺定論,若直接打入大牢,影響實在不好,荀勖隻好采用如此折中的方式。

荀勖在前帶路,繞過後堂,進了一個雜草叢生的小院子,前麵便是一間看似廢棄的房屋;兩名官差站在門口閑聊,見到荀勖,連忙直了直腰板,齊聲喊道:“荀捕頭。”

“開門。”

“是。”

其中一人應了一句,掏出鑰匙開門。

門開。

荀勖、沈爻先後走了進去,還未進屋就聽見裏麵傳來“嘩啦啦”鎖鏈聲響,王可恐懼、顫抖的聲音響起來。

“荀捕頭,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徐麟棟被殺當晚你明明不在家,為什麽撒謊?劉海越獄前,有人看到你與程申談話,不久程申就被劉海殺了,難道你隻是跟程申談些插科打諢的話?還有,追捕劉海的當晚,就你行蹤不明,劉海當晚被殺,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荀勖走進屋子,神情悲愴、義憤填膺的質問了一番,一時間情緒難複,聲音悲涼的繼續說道:“程申可是你的兄弟,你怎麽忍心讓他成為你計劃的犧牲品?”

沈爻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目光凝視著王可,關注他的反應;猛然,沈爻眼睛一亮,似乎察覺到什麽。

“捕頭,我真的沒有。”

“那你老實交代,徐麟棟被殺當晚,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

王可欲言又止,沉默了幾息,才鼓足勇氣,無奈的說道:“那晚我跟趙勳的娘子林雪幽會。”

“當真?”

王可腦袋壓低,點點頭。

“為什麽不早說?”荀勖氣急敗壞的問道。

“捕頭,這事怎麽說啊!傳出去,林雪還怎麽做人?”王可為難的說道。

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王可所言是真是假隻有傳喚林雪才能確定。荀勖立即將門口的捕快叫進來,讓他們帶林雪來衙門問話,捕快領命離開;荀勖、沈爻也沒什麽可問,出了房間,去後堂等候。

過了沒多久,林雪在捕快的帶領下進了後堂。沈爻扭頭朝門口望去,隻見這林雪一襲鮮豔服飾,頭上插著金釵,臉上抹了胭脂水粉,身段妖嬈,確實是個美人。

林雪一進大堂,便向坐在堂上的劉樹叉手行禮。

“民婦林雪見過大人。”

“無需多禮。”劉樹淡淡的說了句,開門見山的問道:“本官問你,四月五日晚上,你和誰在一起?”

“大人問的問題好生奇怪,入夜,民婦自然在家中與我家官人在一起,官人外出辦事,便是民婦一人在家。”

“你在仔細想想,那晚……”

“大人,不如我來問。”

劉樹話還沒說完,沈爻禮貌打斷,得到劉樹的答複,沈爻扭頭望向林雪,問道:“趙林氏,請問你家官人是做什麽的?”

“做布匹生意。”

“你說你家官人會外出辦事?”

“是,偶爾會外出進些顏料。”

“那麽四月五日晚上你家官人是否在家?”

“四月五日?我想想。”

林雪努力的回憶,過了一會,搖搖頭說道:“不在家,那天我家官人外出進貨了。”

“你與捕快王可是什麽關係?”沈爻突然問道。

“王……王可?我……我們沒關係。”

林雪表情微微變化,可瞬間變恢複過來,繼續說道:“我倒是認識他,他經常來我們家買布匹,一回生兩回熟就認識了,但談不上關係。”

“可據王可交代,他與你有非同尋常的關係,四月五日晚上,你官人不在,他在你家過夜。”

“胡說。”

林雪情緒激動的反駁了一句,立即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大人,請為民婦做主,民婦一個婦道人家,這種言語傳出去,民婦還怎麽做人啊?”

“那也就是說沒有此事?”沈爻繼續問道。

“沒有。”林雪斬釘截鐵的回道。

“趙林氏,實不相瞞,王可現在涉嫌一宗殺人案,徐麟棟家中失火你應該知道吧?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而他說那晚與你在一起;若那晚你沒與他在一起,那便是他說謊,就是殺死徐麟棟的凶手。”沈爻一字一句的說道。

林雪雙手緊握,嬌軀有些顫抖的回道:“他撒謊,那晚就隻有民婦一人在家。”

“趙林氏,你可以走了。”

“哦!”

林雪點點頭,退出了大堂。

“沈先生,這下真相大白了,王可撒謊,那他就是殺死徐麟棟的凶手啦!真是沒想到,凶手竟出現在我縣衙之中,這事我怎麽跟萬捕頭交代啊!”劉樹緊張的說道。

“大人。”

荀勖喊了一聲,猶豫了片刻,說道:“這民婦的表現實在奇怪,如此下結論是否過於草率?”

“荀捕頭,此案已經拖了很久,六扇門一直在盯著;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王可,他又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該結案了。”劉樹神情嚴肅的說道。

“大人。”

“好了,你先不要管這個案子,先去找萬捕頭,她若出了事,咱們都擔待不起。”

荀勖還要勸說,可劉樹根本不給他機會,厲聲回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走出後堂。

荀勖苦著臉朝沈爻笑了笑,張了張嘴卻沒說話,沈爻想了想,開口道:“荀捕頭,趙林氏的表現確實不正常;不過,這隻能說明她可能隱瞞與王可的關係,不能說明王可那晚與她在一起。”

“我明白。”

荀勖感激的點了點頭,很欣慰沈爻與自己想法相同。沈爻凝視著荀勖,突然說道:“但我認為王可不是凶手。”

“哦,沈先生可是查到什麽線索?”荀勖激動的問道。

“目前還沒有,可總覺得忽略了什麽地方;算了,我再想想,想通了告訴你。”

“那好,此事就有勞沈先生了,我也得去找萬捕頭了。”荀勖抱拳感激,剛離開,又停住了腳步,回頭說道:“沈先生,這些日子勞煩你了,不如晚上請你喝酒?”

“好啊!”沈爻爽快答應。

“那今晚戌時我去找你,帶你去個飲酒的好地方。”荀勖故作神秘的說道。

“好。”

“告辭。”

荀勖告別沈爻,快速組織衙門捕快,前往城北破廟;昨日與萬筠靈查出那夥神秘人隱藏在城北破廟,萬筠靈態度堅決的親自處理,不讓人參與,可今日她便消失,莫不是與這夥神秘人有關?荀勖一行人來到城北破廟,立即展開調查,破廟內有打鬥痕跡,血跡尚存,明顯不久前經曆了一場激戰。

捕快們認真、仔細檢查各個角落。

荀勖站在破廟內,仰頭望著破了個洞的房頂,腦海中推演著當時的情景,一人淩空飛越,竄到房屋之上;荀勖立即跑到庭院,目光凝視著房頂,腦海繼續推演,萬筠靈被四、五個人圍攻,激戰中,身影落在庭院,傷痕累累,擊退襲來的一人,卻又遭到四人合力圍攻,萬筠靈勉強擊退三人,可一人的劍已刺向她的胸口,萬筠靈無力應對,這一劍直直的插入她的胸口,萬筠靈神情痛苦的凝視著刺中她的對手。

荀勖思考突然停了下來,從腰間抽出佩刀,幻想自己是萬筠靈,他反手一刀劈中麵前一人;就在此時,其餘幾人聯手進攻,幾把劍齊齊刺中萬筠靈。

荀勖神情一驚。

……

……

入夜。

街道逐漸冷清起來,偶爾會有寥寥幾人經過;天很暗,街邊的餛飩攤點亮的煤油燈在黑暗中顯得異常耀眼,傴僂的老人正忙碌的下餛飩,陳十六如往常一樣來吃餛飩。

老人端上熱氣騰騰的餛飩,陳十六抓起竹筷,準備享受這碗美食;街道兩邊傳來穩健的腳步聲,聽聲音至少得幾十號人,陳十六充耳不聞,似乎並不覺得與己有關,他緩慢而有節奏的一口一口吃著餛飩。

腳步聲戛然而止。

數十名手持砍刀的漢子在餛飩攤停了下來,將小小的餛飩攤圍住,他們目光齊齊的盯著正在吃餛飩的陳十六;袁超越過眾人走到前麵,凝視著陳十六,嘴角泛起不屑的譏笑。

“陳十六,我還真是佩服你,這個時候還能吃的下去。”

“死也得做個飽死鬼。”陳十六嚼完口中的餛飩,淡淡說道。

“我給你這個機會。”

袁超爽快的說了一句,邁著步子走到陳十六對麵坐下,朝嚇的發抖的老人喊道:“來碗餛飩。”

“哦……好,好。”

老人聲音顫抖的應答,手腳慌亂的開始煮餛飩。

陳十六無視麵前的袁超,繼續一口一口的吃著餛飩;袁超目光凝視著他,不知是在等餛飩還是在等陳十六吃完,不一會,老人端上餛飩,袁超剛吃了一個,陳十六已吃完,放下筷子,目光直盯著袁超。

“你吃完了,也得等我吃完吧!”

“好。”

陳十六淡淡應了一句,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盯著吃餛飩的袁超,袁超旁若無人的邊吃邊說道:“沈爻找過我,讓我放過你,說實話,我並不想惹他;可他做事不厚道,竟然把刀子放在我**。你說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臉不能丟,命也得要。”

“太對了,說到我心坎裏了。”

袁超吃完,將筷子一丟,用手抹了把嘴,身子往後傾了傾,望著陳十六,繼續說道:“所以,今晚你得死。”

話音剛落,手持砍刀的眾漢子齊刷刷的朝陳十六衝上來,陳十六扭頭撇了一眼,毫不遲疑,伸手拔出放在桌上的劍,見打手已到麵前,甩手一劍,短暫擊退衝上來的打手們,趁著這個空隙,淩空跳起。

眾打手絲毫不給陳十六機會,繼續圍了上去;頓時,陳十六被圍,隻見刀光劍影,隻聽兵刃相撞,陳十六身影淹沒在人群之中。

刀在砍,人在動,有人受傷倒地,人過之地,血跡一片;許久,人不再動,刀不再砍,人群散開,陳十六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眼神迷離,可他的手緊緊握著劍。

袁超從板凳上站起來,邁著步子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命若遊絲的陳十六,笑了笑,吩咐道:“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