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處可尋案難查(下)
“劉海身上的線索是解開這兩宗命案的鑰匙。”
沈爻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如今這兩宗命案看似清晰,凶手殺死徐麟棟、劉海的目的便是為了不讓一年前的國庫失竊案浮出水麵,那凶手在國庫失竊案中到底扮演什麽角色?
不對。
萬筠靈猛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點,凶手為何要殺徐麟棟?若真是為了隱匿自身參與國庫失竊案,他直接不留痕跡的殺了劉海,縱然徐麟棟以玉佩上報劉海參與國庫失竊案,也隻會查到劉海身上,而不會查到凶手身上,凶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連殺兩條人命?
凶手到底是誰?
他與劉海是什麽關係?
萬筠靈覺得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隻要揭開眼前的白布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塊白布便是劉海這條線索,想通這些,萬筠靈萬分激動,哼……沈爻,真以為沒了你,本官便查不出真凶了。
“胡瑜。”
萬筠靈朝外喊了一聲,不消片刻,胡瑜推門進來,行禮喊道:“萬捕頭。”
“你立即返回六扇門,將查到關於劉海的一切信息全部帶回來。”萬筠靈吩咐道。
“現在?”
“現在。”
“是。”
胡瑜應答一聲,便匆匆走出悅來客棧,飛奔向武邑縣城門;一出縣城,胡瑜策馬揚鞭,朝著淮安城的方向飛馳。此時,正坐在茶樓窗戶邊的兩人盯著胡瑜遠去的背影,其中一人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吩咐道:“去報告統領,胡瑜已離開武邑縣。”
“是。”
另一人應答一聲,匆匆離開了茶樓。
……
……
沈爻在荀勖的帶領下來到大眾澡堂,泡澡的客人不少,幾乎都認識荀勖,熟絡的上前打招呼,荀勖微笑著點頭回敬。
沈爻好奇的問道:“荀捕頭經常來澡堂泡澡?”
“哦,沒有,隻是偶爾來。”
“哦。”
沈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兩人邊說邊進了換衣間;一進換衣間,荀勖脫掉身上的官差服飾,沈爻邊脫外衫邊撇看著荀勖。
“沈先生,怎……怎麽了?”
荀勖察覺沈爻正盯著自己,心裏不由慌亂,這沈先生不會有別的愛好吧?
“沒什麽。”
沈爻淡淡的回了一句,將上衣內衫脫掉,背後露出一道道猙獰的傷疤;荀勖望著沈爻後背的傷疤,好奇的走過去,問道:“沈先生,你身上這些傷疤……”
“小時候留下的。”
沈爻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荀勖察覺到沈爻不願多說,朝沈爻笑了笑,不再多問,隨手脫掉上衣內衫,走向澡堂;沈爻跟在後麵,凝視著荀勖光潔白皙的後背,滿臉疑惑的走向澡堂。
兩人進了澡堂,愜意的躺在熱水中泡澡。
荀勖搓著身子,似乎想起在獄中與沈爻談論的事,連忙坐直,問道:“沈先生,你說有種猜測,到底什麽猜測?”
“凶手是衙門裏的人。”
“什麽?”
荀勖驚訝叫了起來,他怎麽也沒想到沈爻竟有如此猜測,似乎一時間難以相信,呆滯了一會才回過神,注意到泡澡的客人都在盯著自己,荀勖覺得失態,湊到沈爻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沈先生,何出此言?”
“荀捕頭覺得程申這人怎麽樣?”沈爻不答反問道。
“程申?”
荀勖沒想到沈爻突然問及劉海殺的獄卒程申,臉上不由泛起悲傷神情,緩緩說道:“他是個盡忠職守的獄卒,雖然他之前是個幹苦力的漢子,可做了獄卒之後恪盡職守;嗬……實不相瞞,當初還是我引薦程申來做獄卒,隻是沒想到他竟遇到這種事。”
“荀捕頭,依你對程申的了解,他會為錢財罔顧法紀嗎?”
“不會,程申絕不是那種人。”荀勖肯定的回道。
“我派十六調查過,程申最近並沒與陌生人接觸,也沒有意外之財;可劉海越獄之時,有犯人見程申與劉海隔著牢門說話,這才被劉海痛下殺手。”
荀勖聽完沈爻的話,臉色大變,驚訝的問道:“沈先生的意思是程申被人算計了,而這人正是衙門裏的人?”
“對,程申應該不會想到一個普通的盜竊犯竟會殺人越獄。”
“我明白了。”
荀勖恍然大悟,可根據沈爻的推測,他又心生疑惑,問道:“不過,凶手到底用什麽辦法讓程申毫無防備,甚至帶著牢門鑰匙靠近劉海?”
“這點我也想不通,或許……或許程申帶鑰匙隻是個意外。”
“恩,無論怎麽樣,這是個至關重要的線索。”荀勖點點頭道。
“荀捕頭聽說李夢嬌去縣衙冒領屍體一事吧?”沈爻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恩,聽說了,好像是與小叔子合謀殺死了自己的官人,之前還故意來縣衙報失蹤案,沒想到凶手就是他們自己。”
“問題是殺死劉海的凶手如何知道李夢嬌、白兵殺人並加以威脅。”
“這……可能性太多了,無意間撞見,或者是李夢嬌報案時,殺死劉海的凶手得知白山失蹤,調查到李夢嬌他們的身上。”荀勖扭了扭腦袋,說道。
“巧合另算,荀捕頭也說調查,便是此人有斷案能力,這就……”
“我明白了。”
荀勖終於聽明白沈爻話中意思,恍然大悟道:“凶手有可能是縣衙的人,他得知白山失蹤,追查到李夢嬌他們身上,便想出偷梁換柱。”
“沒錯。”
“如此更加鎖定嫌疑人是衙門裏的官差,而且凶手後背又有紋身,我回衙門召集官差,一查便知。”
荀勖神情激動,覺得破案就在眼前;可還沒等他說完,沈爻便打斷道:“凶手後背有紋身不能當做線索。”
“不能當做線索?為何?”荀勖不解的問道。
“這條線索的由來是因我們知道劉海是閻王殿的人,而凶手犯下命案是為了隱藏一年前的國庫失竊案,便懷疑凶手與劉海同來自閻王殿;可據我所知,一年前國庫失竊案發生,六扇門出動追捕,除了發現閻王殿成員盡數死於非命之外,還有一部分參與的成員後背沒有紋身。”
“這是怎麽回事?”
“國庫失竊案並非僅僅是閻王殿所為,凶手極有可能是其他組織成員。”
“我明白了,不過,僅嫌疑人出自衙門這條線索足以縮小範圍。”荀勖並沒有失落,他依舊覺得沈爻提供的這條線索非常重要,破案指日可待;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猶猶豫豫的問道:“沈先生,萬捕頭知不知道這個線索?”
“我沒告訴她,至於她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沈爻隨口回了一句,不由疑惑起來,問道:“荀捕頭為什麽這麽問?”
“實不相瞞,在下希望這兩宗命案能由縣衙來破。”荀勖一臉誠懇回道。
“好。”
荀勖沒想到沈爻竟如此爽快的答應,心中頗為詫異,好奇的問道:“沈先生連問都不問在下為何這樣做便答應了?”
“這兩宗命案在本縣發生,由本縣破案再好不過。”沈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看不慣六扇門的作風。”
“哈……先生,你……在下不多說了,先謝過先生。”
荀勖沒想到沈爻竟這麽說,看似古板的沈先生竟還有如此一麵,大笑著表示感激;沈爻神情淡然,似乎並沒覺得此事好笑,他撇了荀勖一眼,突然問道:“荀捕頭,你可從那日追捕劉海的情況著手調查。”
“明白。”
荀勖立即明白沈爻話中之意,劉海乃一外鄉人,越獄之後竟在人生地不熟的武邑縣輕易逃過官差追捕,最大的可能便是得到凶手的幫助,凶手與劉海見麵自然要擺脫其他官差,此事一查便知。
“對了,荀捕頭那晚是如何分配官差追捕?”沈爻好奇的問道。
“三人一組。我見到程申的屍體,確定劉海有些武功,為安全起見,便讓官差成三人一組追捕。”
“荀捕頭呢?”
“我?”
荀勖沒想到沈爻竟這麽問,不由一愣,笑著說道:“我是本縣捕頭,一個小小的劉海還不放在眼裏,我一人一組追捕。”
沈爻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荀勖扭頭望了他一會,笑著問道:“沈先生為何這麽問?難不成懷疑我?”
“荀捕頭多想了。”
……
……
凶手殺死徐麟棟看似為隱藏劉海盜竊國庫的盜賊身份,實則另有目的,到底是什麽目的?
玉佩。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玉佩,這玉佩乃是國庫失竊之物,怎會與凶手有關係?難不成凶手僅是見財起意、為獨吞寶物殺人?如今隻有胡瑜從六扇門帶回有關劉海的信息才能知曉。
萬筠靈不得不佩服沈爻,他竟能早自己一步看破這兩宗命案背後的玄機。
“哼……還不是他一開始說徐麟棟被殺是因為玉佩,混交視聽,害的本官這麽久才想到。”
萬筠靈雖心中佩服,可嘴上依舊對沈爻不滿,特別是想到對方傲慢、自大的態度,恨的牙癢癢;左思右想了一番,萬筠靈覺得沈爻或許還知道其他線索,得再會會這高傲自大的混蛋,套些線索出來。
萬筠靈走出客棧,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起先,萬筠靈毫無察覺,直到過了兩條街,她才隱約感覺到被人跟蹤,心中不由驚歎對方輕功了得。萬筠靈故作不知,轉身進了一個小巷子,縱身一躍,跳上牆頭。
片刻之後,一人走進小巷子左右張望。
萬筠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持刀鞘朝著對方的後背襲了過去;一股凜冽殺意襲來,那人心中冷汗直流,想做出反應,可為時已晚,剛轉過身,萬筠靈手中的刀鞘已擊中他的胸口,重重的一擊令他退後兩步,一股血腥味湧到嘴邊。
萬筠靈完全不給他反應機會,手快速抽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冷冷問道:“什麽人?為何跟蹤我?”
“姑娘,誤會,我隻是恰巧路過。”男人捂著胸口,哭喪著臉回道。
“誤會?”
萬筠靈眉毛一挑,冷笑道:“要是我的刀砍掉你的脖子,那這個誤會可就大了,說。”
說話間,地麵傳來細微的聲響;頓時,煙霧繚繞,萬筠靈視線受擾,心神一慌,遲疑一息,反應過來立即揮刀,可一刀砍空;萬筠靈捂著口鼻向前邁了幾步,放眼望去,男人早已消失無蹤。
萬筠靈心中憤恨,低聲咒罵,她沒想到那人竟將煙霧彈放在袖中,趁自己盯著他臉時,悄無聲息釋放,逃之夭夭,此人絕對不簡單,難不成他與劉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人必須得查,萬筠靈想著,調轉方向朝著縣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