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鷹王在飛
艾麗婭臉頰被凍的紅撲撲的。
“怎麽樣，我爺爺是不是很厲害！？”
她湊了過來，伸手抓了一下孟凱懷裏的小鷹，這隻小鷹其實嚴格說來，已經有大鵝那麽大，但絨毛還沒有褪去，而且小鷹的喙還很軟。
這意味著這隻小鷹不能自己捕食。
“怎麽隻有這些獵隼，沒有鷹麽？”
孟凱眼睛看來看去，他其實很想看看鷹捕獵的場景，可惜，這裏似乎沒有鷹……看了一圈，他才發現，將那隻獵隼放著飛了一遍之後，鷹眼蘇巴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把那隻獵隼眼罩套上，放在了籠子裏。
然後他定定的看著天空。
孟凱心中一凜，難道說……
他也看向空中，這裏的天色很晴朗，能夠看到蔚藍色的天空，天穹很清亮，一朵朵白雲就好像是這裏的長絨棉，很白，也很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一下。
有時候在看著天空的時候你會感覺，那一朵朵雲就像是活的。
但是空中，有個黑點越來越近。
孟凱屏住了呼吸，他知道，那是鷹。
鷹眼蘇巴也淡淡地看著天空，蘇雲巴依他們幾個牧民都在小聲交流，敬畏地看著天空，看到他們這個表情，孟凱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在自己出來之前，鷹眼蘇巴已經把鷹放飛出去了。
他們自己馴的鷹，是不用關的。
因為鷹是九天的王者。
那空中的黑點一點點的盤旋，靠近，地下的麻雀和斑鳩紛紛來回雀躍，想要逃離籠子。
就連那些獵隼，也都不安分起來，撲騰著翅膀。
孟凱懷裏的小鷹，則是試圖從孟凱的懷裏鑽出去，這小鷹可能也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可是鷹的眼睛被蒙住了。
很久以前，鷹這種生物，是用鼻子嗅氣味的。
那是在鷹剛剛從恐龍進化為帶翼生物的時代，當時鷹還保留著一些爬行動物的本能，嗅覺十分靈敏，隨著不斷的進化，鷹漸漸地失去了它們敏銳的嗅覺，但這並不代表著它們的嗅覺沒有用。
就比如說禿鷲，它們總是能找到非洲大草原上的腐屍。
有人說那是因為禿鷲的視覺很發達，其實，禿鷲本身的嗅覺也很強，能夠嗅到很多氣味。
孟凱將小鷹抱著，那黑點漸漸落下來了。
這是一隻壓軸出場的巨鷹。
名副其實的巨鷹。
它的翅膀張開後，大概有兩米多，在空中來回盤旋，這裏的風很大，窩溝村名如地形，這裏是一個窩溝，就在喀喇昆侖山的山溝邊上，是一個很大的風口，暖濕氣流和寒冷空氣在這裏交匯，讓軍馬場的氣候很適宜長草。
現在這個季節，山下的暖濕氣和山頂的寒冷空氣，在山穀劇烈地融合。
那隻巨鷹在空中翱翔著，隻是張開翅膀在空中飛，地下的獵隼、紅隼紛紛不安起來。
在巨鷹麵前，這些猛禽隻能匍匐。
“這是不是你放在窩棚裏那隻鷹？”孟凱看向鷹眼蘇巴，他在鷹眼蘇巴的窩棚裏感覺到過那種恐怖的，洪荒異獸的氣息，那就是一種王者的氣息。
在看到這空中的巨鷹時，他一陣心悸。
就是那種熟悉的壓迫感。
鷹眼蘇巴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個倔強的老頭子難得的露出一絲孤傲，側臉如同刀削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這隻鷹嘛，是以前的鷹王。”蘇雲巴依在一邊道。
“以前的鷹王？”孟凱看向蘇雲巴依。
“嗯，每個地方嘛，隻有一隻鷹王，這隻鷹嘛，是呢個，外國人來的時候生的！”蘇雲巴依連說帶比劃，孟凱又問了幾句，才弄清楚，原來這隻鷹活了差不多五十年了。
他扶了扶眼鏡框。
這些老牧民，並不太清楚自己的“生日”這個說法，因為塔縣的牧民，雖然皈依了伊斯蘭教，其實這些牧民並不太注重那些繁瑣的教規，他們有些人還保持著高原上傳統的宗教，薩滿教的一些習俗，也有塔吉克族自己的風俗習慣，總體來說，他們崇拜自然的偉力。
所以他們隻知道自己是什麽時節出生的，很多老牧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有些人是夏天打馬草的時候出生的，有些人是夏天打雷的時候出生的，還有一些是冬天第一次下雪的時候過生日……
而很神奇的是，在塔縣，每一年季節輪轉，幾乎不變化。
夏天打馬草，都是在八月份，那時候已經快要進入秋天了，牧民們會將金草灘上的馬草收割起來曬幹，冬天備用。
夏天打雷的時候，說的是塔縣變天的季節，這裏的天氣變化很快速，七月份有時連續暴雨，雷雲就聚集在山頂上，狂暴的雷電肉眼看的很清晰，能把山頂的石頭劈斷。
冬天第一次下雨，大都是在九月份，塔縣就開始下雪了。
這裏就是如此的神奇，時間改變了人們的穿著和習慣，但是沒有改變這裏的氣候輪轉。
這隻鷹，活了五十多歲？
孟凱扶眼鏡框是為了看的仔細點，這隻鷹確實很大，但似乎沒有在山頂看到的那隻鷹王，被盜獵分子打死的鷹王大。
它，更精瘦一些，羽毛也不那麽稠密。
在這隻鷹的脖頸處，有一些白色的翎羽，它的喙也不是那種淡褐色，而是一種黑褐色，黑黑瘦瘦的。
和普通的鷹的確是有些不同。
據說鷹有七十年的壽命，這隻鷹活了五十多年，其實和人差不多了，難怪有這麽強的氣場，它曾經是王者。
在塔縣這種地方，有如此多的鷹，一隻曾經的鷹王，它值得被地上這些獵隼如此敬重，就連孟凱懷裏的小鷹，都抖動起來。
等到那鷹在空中飛了四五圈之後，它才從空中一點點地往下麵降。
鷹眼蘇巴嘴裏又開始呼喚，同時拿起了小羊羔的肉，在手裏揮。
那鷹王沒有著急下來，又飛了兩圈，晃晃悠悠地撲騰翅膀，往鷹眼蘇巴的胳膊上落。
這次鷹眼蘇巴是用整個手臂來接住的這隻鷹。
因為這隻鷹張開翅膀來，實在是太大了，氣浪也很強，它揮動翅膀的時候，站在前麵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別說睜開眼，這隻鷹盯著你就很嚇人。
它渾身的羽毛並不光鮮，看起來還有點暗淡，但是顏色是暗黑色的。
冷酷，又神秘。
喙微微張開，眼睛盯著麵前的人，這隻鷹王就像是在降下聖諭的皇者，嘴裏發出類似咕咕咕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