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開始馴鷹
孟凱愣住，看過去。
進來的人是一個穿著草原風格裙褲的少女，應該是柯爾克孜族，因為孟凱在她頭發上看到一根鷹羽。
她的發飾很獨特。
在新疆，每個少數民族都有他們獨特的服飾和發飾，柯爾克孜族自稱是草原史詩英雄瑪納斯的後代，和這裏的塔吉克族人居民服飾很不一樣。
這少女高鼻褐目，眼睫毛很深很長，眼睛很深邃，嘴角帶著笑意看向孟凱。
“你是！？”
“我是艾麗婭！”
少女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熱乎的馬奶。
“來，給你煮好了，放了鹽！”
這少女艾麗婭也不見外，將馬奶端到了孟凱跟前，孟凱從桌子上撿起自己的眼鏡戴起來，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少女：“我認識你麽？”
他這個人不是太習慣，被別人這麽主動靠近。
“我爺爺，是蘇巴！”
艾麗婭笑了，笑的像是雪蓮，喀喇昆侖山上也有雪蓮，都說新疆天山上的雪蓮最好，可是沒有人知道，喀喇昆侖山上的昆侖雪蓮，比天山雪蓮還珍稀，還寶貴，藥用價值極其高。
“你是蘇巴的孫女！？”
孟凱差點沒有拿穩眼鏡，他一直覺得，鷹眼蘇巴那種脾氣，怎麽可能找到陽剛子（老婆）？
但事實上是，他連孫女都有了。
“嗯，我爺爺脾氣不好，你是不是被他氣得夠嗆！？”艾麗婭又笑了。
“你的漢語說的很好！”孟凱驚異地道。
在村裏沒有幾個人漢語說的有艾麗婭這麽流利。
少女艾麗婭將被子翻了翻，給孟凱蓋上：“我在山下的喀什師專上學，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學生。”
孟凱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山下的喀什噶爾，有一所師範學校，專門為這邊培養老師。
艾麗婭他們應該是放假了。
端起了馬奶，淺淺地酌了一口，馬奶腥味兒有點重，煮開了之後，這邊的牧民習慣加一點點鹽。
剛開始孟凱喝不習慣，但是現在也接受了，他琢磨，這樣做可能和酥油茶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酥油茶裏的鹽可以讓人頭腦稍微清醒一些，防止高原反應吧。
喝了馬奶，他問了艾麗婭一些問題。
原來鷹眼蘇巴他們已經回來了，那夥盜獵分子抵不住軍民合作的追捕，又逃走了。
雖說打死了三名盜獵分子，但他們仍舊抓走了大量的鷹隼，而且很可能還打死了四五隻雪豹。
再過一個月，就要進入塔縣的“冬天”，那時候大雪封山，盜獵分子不可能繼續獵鷹。
這一陣塔縣又反常的刮起了妖風，那夥盜獵分子怕是早就逃去了國外。
也就是說，要想抓到他們，恐怕隻有等到明年。
“那你爺爺他們呢！？”孟凱問。
艾麗婭指了指外頭：“在外麵，馴鷹呢！”
“馴鷹！？”
孟凱有點激動。
“昂，馴鷹，我爺爺馴鷹馴的最好了，解放前，國外的巴依老爺出金子請他去馴鷹呢！”艾麗婭驕傲地道。
但隨即歎口氣：“可惜我奶奶死了，不然他就去了。”
“我爺爺那時候為了給奶奶治病，到處抓鷹娃子賣，還給外國人帶路進來打鷹，你們是不是要把他抓起來？”
艾麗婭忽然用黑亮地大眼睛看著孟凱，一閃一閃的。
“不會！”
孟凱肯定地道。
“那就好，我還以為……”艾麗婭有些擔憂地歎口氣，這個大眼睛古麗（花、喻指美女）抿著嘴唇，在高原地區的美女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輪廓分明，她還是笑起來好看。
他心裏歎口氣，他也隱約猜到了，鷹眼蘇巴怎麽會給外國人做向導打鷹呢？
這邊的人對鷹敬畏有加，他們愛護鷹，喜歡鷹，崇拜鷹，是不可能隨便打鷹的。
除非……
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麵。
軟弱的一麵。
“走吧，我們出去看看，馴鷹！”
孟凱將碗放在了一邊，掙紮著起來，他本來就穿著厚厚的衣服，這時候裹上大衣，跟艾麗婭走了出去。
這幾天除了上廁所，他基本不出門，走出來後兩腿軟的慌，頭也一陣一陣的眩暈，但吸了幾口涼氣兒後，孟凱緩了過來。
村裏的人都在放羊，或者是在放馬。
村委會那邊，有一個稍微平整點的壩子。
鷹眼蘇巴正用一根繩子，拉著兩隻小鷹，嘴裏叫喚著晦澀難懂的“鷹語”。
周圍的幾個牧民，全都用敬仰地眼光，在跟前看著。
其中一隻小鷹，正是孟凱抱回來的那隻。
蘇雲巴依手裏則是拉著另外一隻小鷹。
那小鷹的眼睛，都用羊皮子做成的眼罩給遮住了，正在蹣跚學步。
和艾麗婭走了幾步，孟凱讓艾麗婭放開自己，他自己往前麵走，喘著氣走了一陣，他看到了小鷹。
“你好了？”
蘇雲巴依看到了孟凱，上來攙著他，問道。
孟凱沒有回答他，隻顧著看地上的小鷹，這些小鷹的絨毛還沒有褪去，毛茸茸的，看起來和獵隼很像，活像是一隻火雞，在地上盡叫喚。
小鷹的叫聲很淒慘，不過鷹眼蘇巴完全沒有理會，手裏拿著一塊兒小羊肉，嘴裏咕咕咕地叫喚。
那是“鷹語”。
被他牽著的小鷹聽到聲音，豁然頓住不動，腦袋歪過來，看向身後的蘇巴老漢方向。
蘇巴老漢又叫了幾聲，他叫喊的聲音很奇怪，有點類似於柯爾克孜語，但更多的像是在囈語，就像是隨口叫出來似的，那地上的小鷹徑自地走向了他的方向。
蘇巴老漢將手裏的肉放在了小鷹嘴邊，小鷹吞咽起來。
“怎麽樣，我爺爺厲害吧！”艾麗婭笑嘻嘻地道，大眼睛撲閃撲閃，孟凱點點頭，這的確厲害，但算不上神奇。
喂飽了牽著的那隻小鷹，蘇巴老漢又看向這邊蘇雲巴依手裏的小鷹，也牽了過去，用同樣的辦法，讓它吃了小羊肉。
“這個樣子，鷹娃子就能聽懂蘇巴的話，以後的嘛，這些鷹娃子就認識他！”蘇雲巴依道。
“很有意識，我能不能，喂一下小鷹？”
孟凱帶著一絲期翼，看向蘇巴老漢，他一直覺得鷹是一種桀驁不馴的空中霸主，但沒想到鷹居然能被這樣馴服，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幼稚孩童。
鷹眼蘇巴看了一眼孟凱：“這個鷹嘛，你救的，來。”
說著將手裏的小羊肉遞給了孟凱。
孟凱蹲下來，都忘記了自己身體還沒有好利索，用繩子將那小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最好的馴鷹的嘛，是三年的鷹娃子，那個鷹娃子剛好翅膀能飛起來呢，然後嘛翅膀有力氣，這個樣子的小鷹，如果馴的不好，以後飛不起來。”
蘇雲巴依道。
“什麽意思，這兩隻小鷹飛不起來？”孟凱試圖抓住小鷹，可惜小鷹似乎不太聽他的話，跑來跑去，在地上撲騰翅膀。
“馴的好嘛，可以飛起來呢，馴的不好嘛，這個鷹娃子，飛不起來！”鷹眼蘇巴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