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死裏逃生

晨曦裹著花香撲在她的臉上,洋洋暖意曬在臉頰,獨添兩處緋紅。

她滿足的努了努嘴,是愜意的神情。

少時,一股淡雅的氣息闖進,她卻絲毫不懼,任意對方一點點靠近,最後兩瓣輕柔細膩地點在她的右頰,這緋紅變得愈發濃鬱……

“懶蟲,快醒醒,太陽都曬屁股了!”

她的耳畔多出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分溫柔,一如這和煦的暖陽。

她竟有些舍不得睜眼,靦腆著笑容,繼續享受這陽光下的愜意。

“再不醒,我可就離開了!”那聲音十分甜膩,但他的氣息卻被一點點驅逐出她的身邊。

她猛然睜開眼,隻看見那金黃色晨光潑灑在他的後背上,猶如萬千鉤鎖正將眼前之人徐徐拉遠。

“不要……不要離開我!”她驚吼道。

“雲曦,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陪你護你一世……”他的聲音輕柔如風如雨,一點點浸入她的心扉。

可是,那晨光終究消失了,連同他一起……

“姐……姐……”

“雲磬!”她忽然驚醒道,猛然睜開雙眼,才發覺這一切終究是個夢,但眼角的淚,已止不住的落下。

“姐,你沒事吧?”雲磬擔憂地問道。

雲曦故作鎮定得抹掉眼淚,笑道,“不過是個噩夢,有何可擔心的。”

“可是你剛才明明笑得十分開心,可是因為夢見了楚歌……”

“夠了!”

雲曦臉色忽變,語氣頓時嚴厲起來,她當即打斷雲磬的話,怒斥道:“他已經死了,以後別在我麵前提及這個名字!”

雲磬一怔,她從未見雲曦如此盛怒,更從未對她說過半句重話。而今,雲曦安然自若的神情之下,那道難以逾越的心坎,隻會將她吞噬的麵目全非。

“這是姚嬸熬的安神湯,你快些喝了好好睡一覺!”

雲磬說完,慢慢離開房間。

隻餘雲曦一人,獨自凝視這漫無邊際的黑夜,許是思念過深,這夜色居然凝結出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儒雅清明的臉龐,露出淺淡的微笑,他的雙目似凝水一般,含情脈脈得看著雲曦,也許在問候,亦或是關懷。

“你死了?”

她的聲音冰涼如霜,卻見晶瑩淚珠在眶中來回打轉。

而那張暮色凝結而成溫柔的臉,隻在咫尺之遙,繼續憨笑。

“為什麽會是你?”

她仍然記得,那個夜晚,楚歌親口承認一切,猶如一把把利刃直接釘在她的心上。當時她的心猶如被撕裂一般,疼得緊,卻不敢言。

隻可惜,他仍然一語不發,隻是深情得盯著雲曦。

“你可知道,當我聽聞你親口承認你與我之間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為了對付黃家,奪取圖譜所設下的局之時,我的心,有多痛?

我想恨你,我企圖切斷你與我之間所有的聯係和記憶,我將自己關起,生怕我的耳邊,聽到任何關於你的一點消息!可是,就在我以為我已經能徹底狠下心恨你的時候,你卻死了!嗬嗬,你竟還是自殺?你告訴我,為何你要自殺?莫非……你以為你可以用死來為你所犯下的錯……贖罪?”

她已泣不成聲,隻見那虛影的臉龐有些觸動。

“你明明親口答應,要愛我護我一世,為什麽你要食言?你真有苦衷對嗎?”

良久,那張熟悉的臉終於多出不一樣的表情,淺薄的笑意間夾雜著無數不甘,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再次刺痛雲曦的心。

她驟然起身,卻因長久眩暈一時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而就在此時,雲磬推門而入,急忙扶起她。原來雲磬一直守在門外,觀察雲曦的一舉一動。她最是了解雲曦,雖於表心性堅韌,但於心卻十分脆弱不堪。而她常以冷漠示人,不敢隨意打開心房,便是因為此處乃是她的軟肋。

但楚歌卻掐得極準,倘若他當真是故意接近雲曦,並利用這份感情,隻怕他未死在牢中,也會死在雲磬的手裏。

可即便再如何堅強,終日思念亦會成疾,它會逐漸消磨摧毀一個人的心誌,致使他徹底癱倒。

雲磬惴惴不安得看著她。

“磬兒,你可曾看見他,他就站在那,在向我坦白,他心有不甘,他是冤枉的!”

雲磬順著她所指方向,隻瞧見一片黑暗虛無,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姐,他不在那,他已經死了!這一切都隻是你自我安慰的幻影!”

雲曦茫然的回過頭,淚痕劃花臉龐,她看著磬兒,竟有一些陌生,“不……不會的,他明明還在……”

待她再次望去,那張熟悉的的臉果真與夜色融為一體,徹底消失不見了……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虛幻,她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罷了!

“姐,忘了他吧!”沉默良久,雲磬突然開口道。

雲曦無奈的苦笑一聲,哀歎道:“忘記,又談何容易?他明明欺騙了我,我本應咬牙切齒得恨他,可每每回想到他,心卻一陣撕裂的疼,難以止忍。”

“記得又當如何?最後亦不是苦了自己?”雲磬心疼道,“楚歌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將自己囚禁於痛苦記憶之中,更何況,我們沒有時間悲傷……”

禁室之內,倏忽之間,玉兒隻覺一股寒意從身後襲來,徑直侵入其脊梁骨,他忽然愣在原地,雙腳似釘住一般無法動彈,眼見金屬的亞光,直直得抵在他的身後……

詹姆斯靠在石門之後,他已隱約感覺到這隻有一牆之隔處,藏有另一個人。

他握緊手槍,心中有些忐忑,科洛不在身邊,他終究少了些安全感。

但此人既然能進入禁室,必然看見了黑袍人的臉,他不能留此人活口。

下一秒,他瞬間轉身,在石門反轉片刻將槍口指向前方。

“砰砰砰……”

連聲三槍,他相信對方即便身手如何敏捷,也難以逃離。

可硝煙過後,那三顆子彈卻結結實實嵌入石壁之上。

“人呢?”他驚訝道。

石門之後,早已空空如也,尋不著半個人影。

詹姆斯趕忙四處檢查敲擊,擔心漏掉什麽機關,卻一無所獲,終究挫敗地回到地牢。

“跑了?”黑袍人見詹姆斯隻身回來,神情有些緊張。

“嗯!”詹姆斯臉上閃過一絲慍色,轉眼看向黑袍人,卻隻見他淡然如常,“你竟絲毫不擔心?倘若那人看見了你的臉……”

“此處極為隱蔽,密室又設有重重機關,究竟何人能在不驚動門外守衛的情況之下來去自如?”

黑袍人一席話確實點醒詹姆斯,來人不僅能悄無聲息尾隨於他們身後,身手可見一斑,而且對於禁室的機關遠比他熟悉。如此一人,思來想去也隻剩“鷹鬼”組織內部!

“那她呢?”詹姆斯指向昏迷在角落裏的何氏,“想必已是暴露,需要更換關押地點嗎?”

黑袍人冷眼看去,何氏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蜷縮在潮濕黑暗那處,他嗤之以鼻道:“不必,留她在此,或許還有些用處!”

而另一邊,死裏逃生的玉兒仍驚魂甫定,他驚愕得看著眼前之人,“師傅,怎麽是你?”

赤鷹背著手,略顯生氣得瞪了玉兒一眼,怒道:“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當自己有幾條命,如此不知珍惜竟敢跟進禁室內,若詹姆斯將機關設置改了,你隻怕早就被射成了馬蜂窩!”

玉兒尷尬的撓了撓頭,“師傅,我知道此次有些魯莽,但這是因為我看見了那個人!”

“誰?”

“就我曾與你提及的那個黑袍人,他與詹姆斯關係非比尋常,而且,詹姆斯今夜抓人竟也是為了他!”

“你可看清那人的樣貌?”赤鷹有些驚訝,因楚歌曾經提及,在他們身邊有內鬼與詹姆斯合作,他自然聯想到玉兒所說的那個黑袍人。

玉兒略感失落的搖頭,頹聲回道:“我本想靠近些,可卻被發現了!不過,我發現關押在禁室內的是一個女人。而且……她似乎……似乎格外害怕那個黑袍人!”

玉兒清楚記得,黑袍人將將推開牢門,裏麵便傳來一聲驚吼,似驚詫、恐懼,又有一些憤怒……

“女人?”赤鷹若有所思,“算了,你此刻立即趕回去,裝作什麽事也不知道。這幾日也不要有所動作,以防被詹姆斯懷疑。”

玉兒自有思量,轉身朝夜色之中跑去。

夜風突然凜冽,在林間四下攛掇,呼嘯之聲迅忽而過,又杳無痕跡,於人心上平添一絲淒寒之意。

赤鷹輕微抬頭,望向這漆黑無際的夜空,神思鬱結,忽然之間,一股陰鬱之氣灌入他的後脊,緊隨其後,一陣涼風從身後吹氣,刮起樹葉沙沙作響。

“誰?”

一個黑影倏忽間從他身後一閃而過,但他眼疾手快,轉眼之際匕首已從手中擲出,短劍穿音破空,隱隱發出一陣低沉的嘯鳴。

“噹!”

黑影側身避讓,匕首堪堪刺入正前方一棵樹幹之上,將其擋下。這分秒之間,赤鷹已出現在黑影身後。

然而,對方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你究竟是誰?”

赤鷹冷聲問道,他覺察出對方並無殺意,但他仍不禁心生寒顫。

黑影徐徐轉過身,月色恰在此刻打在對方的臉上,原本神色凝重的赤鷹轉瞬間多了一絲驚愕,“怎麽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