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危機四伏

一縷清陽斜照在黃昊哲的臉上,略有焦熱之意,但總算“驚”醒了沉睡多時之人。

他揉開惺忪的雙眼,隻覺後頸處酸脹異常,猛然想起昨夜似被人偷襲,之後便昏迷不醒。他扭開脖子,手掌卻感覺被異物膈應著,他定睛一看,一抹焦紅在陽光之下格外刺眼。

“血……”

他常年與屍體打交道,於空氣之中長時間氧化而形成的焦紅血塊必定不陌生,他當即驚恐萬狀,右手掌不由自主的鬆開,同時身體即向身後撤去,可當他半步還未撤出,腳跟便被什麽絆了一腳,緊接著他向後倒下,重重得摔倒在地,但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傳來,反而十分柔軟。

“叮當……”

異物脫手砸在地麵上,發出清脆之響,卻令他精神更為緊繃,他身下柔軟之物,赫然躺在他的麵前。

竟然……是……一具屍體。

“這……這……”

他慌張得看向自己的手掌,那的確是血,而掉落在旁的,是匕首,上麵幹涸泛黑的汙漬,是血跡無疑。

黃昊哲連忙站起身,他不知為何會有一具屍體躺在身邊,也不明白這匕首為何握在自己手中,但他知道,一旦有人闖入,他便百口莫辯。

一念之間,他慌忙從屍體身上爬起,拾起掉落於地的匕首,衝出房間。

然而,是以他踏出房門刹那,李府的大門便被人從外推開。

“門沒有鎖!”

忽的,一陌生的聲音從外傳來。緊而便是幾個身著安保隊衣著的人闖了進來,恰與黃昊哲撞個正麵。

“楚先生,”對方顯然是認識楚歌,見到其第一眼,竟是驚喜萬分,“可算找到你了,欸,楚先生找到了。”

可當他朝後喊了一句,忽覺不對勁,再回頭之時,隻看見楚歌身上暗紅斑駁的血跡,驚呼道:“楚先生,您這……”

剩餘幾人紛紛注意到,黃昊哲身上斑駁的黑紅色血跡,當即多了個心眼,另有幾人立即跑進屋內查看,未過多時,便聽見裏麵有人驚恐喊道:“不好了,隊長死了!”

如此,便是整個院子的人,愕然不已的同時,紛紛看向黃昊哲,尤以保安隊幾名男子敵意更甚。

與此同時,黃昊哲尚且疑竇橫生,困惑不解,那幾名隊員便已持槍對準他的胸口。

“楚哥!”

“楚歌!”

“楚歌!”

黃宗鈺、雲曦和何深竟異口同聲喊到。

而其中一領頭冷冷問道:“楚先生,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殺了我們隊長?”

黃昊哲忍住內心的慌張,“不,不是我殺的,我今晨醒來,便發現他死在我身邊,我……也不知他為何人所殺!”

但那幾人顯然不信他所言,槍口已然逼近黃昊哲的胸口,“是嗎?來人,給我搜!”

兩人將黃昊哲從後擒住,一人於他身上上下摸索,不多時,一把沾滿血跡的匕首從黃昊哲的胸前掏出。

“凶器就在此,你還有何可說?”

那領頭神色愈發激憤,又向前逼近幾步,同時拉上槍膛,對準黃昊哲的眉心,幾欲將他就地正法的架勢。

雲曦早已心亂如麻,她何曾見過這般陣仗,但黃宗鈺卻沉聲吼道:“慢著!”隻見他快步上前,一手抓住那名領頭的長槍朝上抬起,同時側身撞開對方之際,“砰!”

槍聲徹底給景鎮黎明,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黃宗鈺站於楚歌身前,怒聲吼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膽敢朝他開槍,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

黃昊哲震怒,不僅是因為對方不分青紅皂白便認定楚歌是凶手,更因他膽敢槍指黃家人,處以私刑,這無異於打臉黃家,他們如何能容忍。

那名領隊在保安隊,想來也是屈居於隊長薛洋的第二號人物,如今被人當場羞辱,自然不會隱忍,他格擋開黃宗鈺,冷笑道:“我管他是誰,在景鎮,犯了事就得由我們處置!”

他不由分說,一腳踹中楚歌的膝蓋處,看似不重卻十分有巧勁,楚歌當即站立不穩,直直跪倒下去,恰好抵在那人的槍膛之下。

“眼下人證物證俱全,凶手行凶現場被捕,常言殺人償命,給薛隊長報仇!”那名領隊“義正言辭”道,引得其餘幾人紛紛響應。

“你……”黃宗鈺早已氣結,他不曾料到對方絲毫不畏懼黃家的勢力,竟有些束手無策。

而有人卻早他一步行動,一把黑色的勃朗寧赫然抵在那名領隊的顳穴之處。

“徐哥!”那幾名小弟驚喊道,紛紛調轉槍頭,指向何深,儼然一副大敵當前,嚴陣以待之氣勢。

“你……你敢拿槍對著我?”被喚作“徐哥”的領頭輕輕哆嗦了一陣,故作鎮定狠聲放話道:“你……你若是敢殺我,你們這些人,都得死在這裏!”

此話一出,雙方氣氛更僵,仿佛院內已被火藥氣充盈,隻消丁點火星,便足以釀出一場慘劇。

而站於門外,幾位景鎮德高望重的老者,又何嚐見過這般場麵,欲勸阻,卻又奈何不了這些“蠻橫”之人,隻得在遠處調和道:“哎呀,別開槍,眼下查清楚薛隊長死因要緊,如若楚少爺並非真凶,你們便是在此鬥個你死我活,豈不是讓真凶逍遙法外?”

何深眸色未動,隻沉默得看了一眼徐子強,同時掏出自己的工作證,以示身份。

“原來是法租界的何探長,久仰久仰!”徐子強當然知道對方在給自己找台階,也不再勉強,順勢而下。

“我看這案子諸多疑點,你單憑他身上搜出的匕首,尚未與死者身上的傷口做比對,就貿然認定他是凶手,未免過於武斷。”

徐子強眼角觸動了一下,呼吸有些發緊,露出僵硬的笑容,回道:“我相信何探長的為人,但還請不要為難兄弟們秉公辦事。”

何深收回手槍,未瞧其一眼,自信道:“我並未要求你當場釋放楚歌,隻容我幾天時間,查清你們薛隊長的死因,還他一個清白。”

“好!”徐子強此刻倒十分爽快,“三天,我隻等三天,若三天之內,何探長不能給兄弟們一個滿意的交代,那就請不要插手!”

說完,他便扣著楚歌走出李宅。

黃宗鈺雖心急如焚,卻苦於手下無人,眼下也隻能聽憑何深處事。

但何深自進門伊始,變得寡言少語,獨自一人進入命案現場。黃宗鈺不放心,急忙跟上前。

應何深保護命案現場的要求,那幾名保安隊員並未搬動薛洋的屍體。

何深粗略一眼,偏房大致整潔,床沿、櫃門以及地麵上沾染血跡較多,且無明顯擦拭痕跡,應當是行凶現場無疑。

“這未免有些奇怪啊?”黃宗鈺忽然訝異喊道。

“哦?”

“你瞧著整個房間除了幾個椅子摔碎外,並無多少損壞痕跡,但以薛洋的身形體格來看,如若楚哥當真要殺他,怎麽也得一番苦鬥才成。”

“不錯,”何深同意道,“而且,楚歌除了手上和衣物上沾染血跡之外,並未見到明顯外傷。但不排除他暗中偷襲,趁薛洋無防備之際,一刀斃命。”

黃宗鈺見何深流露出猜疑的眼神,心生怒怨,“何探長,莫非你真懷疑楚哥會殺人?”

何深異常平靜地回道:“我且隻相信證據……”

“你……”黃宗鈺本想反駁,卻被何深打斷道:“為何昨夜楚歌瞞著眾人獨自出門?他與薛洋又為何同時出現在這裏?還有,這個偏房我大致檢查了一下,隻有這一扇門作為出口,拉栓上卻隻有一個血指印。這意味著,在我們進門之前,這個偏房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密室,裏麵隻有楚歌與薛洋兩人,如今薛洋已死,嫌疑最大的,便隻能是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