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12.

在Z先生之前,也有過別的男孩子向我表示好感。

我記得有個特別溫暖的男生,他給我買了個生日禮物。但他沒有直接給我,而是寄存在那家禮品店的寄物櫃裏。然後告訴我密碼,讓我自己去取。

我取出了一隻小豬錄音娃娃。

那個時候還沒見過錄音娃娃,特別新奇,不知道怎麽玩。就到處捏捏。

小豬的左手是錄音鍵,右手是播放鍵。

我隨手亂按的,先按到了左手。然後隨便說了句話,又按右手,小豬就重複出來我說的話。特別有趣。

我帶回寢室擺弄了一下午,南瓜看到了問我是什麽?

我說是別人送的生日禮物。

她拿過去研究了一下:“是錄音娃娃?”

“嗯啊。”

“裏麵錄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啊。我拿到就錄了自己的音進去。”

“你真是個豬腦袋。”南瓜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送你錄音娃娃當然是有話跟你說。又不好意思當麵說,才用錄音的啊。你為什麽不先按播放鍵聽一下呢?”

“我又不知道哪個手是播放鍵……”

後來我試探性地問他:“那個娃娃裏你給我錄了什麽?”

“你沒聽到?”

“不小心洗掉了……”

“啊。這樣啊……就是說生日快樂啊。”

“哦。”我沒有追問下去,也知道再問沒有答案。

不過現在想起來,會有點遺憾,因為我永遠不會知道到底當初他在娃娃裏錄了一句什麽話?

會不會是一句:“我喜歡你?”

如果我當初先按了右手,聽到這句話,故事結局會不會又不一樣?

有緣無分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13.

我除了遇到特別溫柔的男孩子,也遇過一兩個非常極端的。

有個男孩在被我拒絕後,給我寫了一封“血書”(用紅色墨水筆寫的)。上麵陳列了一百種自殺方式。以此來威脅我。

他們班女生還來我寢室和我促膝談心說他對我多麽認真,讓我好好考慮。

不要說男朋友,這樣極端性格的男孩子就算做普通朋友我都覺得害怕。

男生知道我那時候和Z關係正曖昧,在Z經過操場的時候,踢足球故意砸他臉上。

事後還得意洋洋地和別人炫耀,傳到我耳朵裏,給我氣得不清。

那時候Z先生可是這條街我罩著的“崽兒”,怎麽能被別人欺負!我衝去對方班上兜頭兜臉給他罵了一頓。

那個男孩見我發火,又叫了他們班的兩個男生在午休時間把我堵在教室裏,跪著求我原諒,如果我不說原諒,他就不讓我出去。

我當時甩了一句特別硬氣的話:“我最看不起隨便向別人下跪的男孩子。”然後硬是從他們的手臂和門之間的縫裏擠了出去。

雖然發完了火,但想到有人因為我去欺負Z先生,心裏還是難受得很。

我當時和南瓜說了句特別青春疼痛文學的話:“如果和我在一起會受到傷害,我是不是應該離他遠遠的?”

說完這句話,我忍痛去食堂啃了個大雞腿。然後憋著兩天沒和Z先生說一句話。

第三天下課,我看見Z先生抱著籃球跑下樓,於是和南瓜說:“我們去看他打球吧?”

南瓜十分鄙視地瞥了我一眼:“是誰說要離得遠遠的?”

“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要勇於和惡勢力做抗爭。”

後來過了好多年後,我問Z先生記不記得原來讀書的時候有個男孩子因為喜歡我,故意踢球砸他?

Z先生說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記得,還是沒有這回事。

“但我記得有個男孩子大半夜打電話給我,警告我一定要好好對你。我問他是誰,也不肯說。就是故意用惡狠狠的口氣威脅我如果不好好對你,一定會來打我。”

“……”說不清楚聽到這個心裏是什麽滋味。

我猛然想起,再早一些還沒有發生不愉快事情的時候,有一回我逛街看到一盒很可愛的小熊娃娃,就駐足站在櫥窗外觀望。當時剛好這個男生給我打電話,我順口提了一句看到一套很喜歡的熊娃娃。

我沒有告訴他在哪裏看到的,隻說了娃娃的樣子。

結果這個男生暑假騎著單車繞了整個城市一圈,找到了那套我描述中的熊娃娃送給我。

雖然我不喜歡他後來做的那些事,但那麽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我和他一樣懂。

我們永遠不知道自己會為了喜歡的人,卑微成什麽樣子。

14.

初三,Z先生突然送了我一幅他的畫像,是他室友畫的。

畫中的他坐在宿舍的床鋪上玩手機。他室友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出來畫的是他,還畫了個箭頭號,上麵寫著Z先生的名字。

“幹嗎要送一幅你玩手機的畫像給我?”

“不是在玩手機,是在給你發信息。”

我臉一紅。

“鳴仔說每天中午看到我一動不動在**給你發新信息,一聊就是一中午。他就畫下來了。”

“幫我謝謝他。”

上課的時候,我偷偷從課本下麵挪出這幅畫,在Z先生的名字旁邊仔仔細細畫了個桃心,再加上我的名字。

下午放學我還偷偷溜出校門,在複印店裏把這幅畫過了塑。

多虧當年過塑了這幅畫,12年後還能完好如初。

15.

我們那時候很流行看《愛格》,愛格雜誌喜歡用一些少男少女的素人模特拍照插在故事裏。

我的朋友小宇恰巧買了一台傻瓜相機。

她就不停慫恿我:“你和Z先生長得也不比書裏的模特差,你們給我當模特拍一套照片。我投稿去雜誌社,如果錄用了,不僅可以拿到稿費,還可以在雜誌上看到你們誒!”

先不說稿費,光是可以和Z先生一起拍套紀念照我就很開心了。

於是我拿著雜誌去找Z先生,說想和他拍一套青春傷痛這樣感覺的照片。

Z先生拒絕了我,他說:“我做不來。”

“試試嘛。青春留下點紀念不好嗎?

“雜誌社不可能會錄用的。”Z先生年紀小小的時候就擅長潑冷水。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和我一起拍張照片嗎?”

Z先生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同意了。

我們午休溜出來,在操場上折騰,一會兒在沙坑裏演玩沙子,一會兒在雙杆上演翻雙杆。

還爬到了教學樓門口的一顆歪脖子樹上去了。

樹沒有踩腳的地方,還是Z先生把我抱上去的。

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聽到下麵一聲怒喝:“你們在幹什麽!下來!”

午休時間,碰到教導主任巡查校園。也是我們倒黴。

Z先生趕緊把我接下來,我們並排站著挨訓。

“你們中午時間不回寢室午休,在幹什麽?”我們教導主任姓雷,綽號雷老虎,從外號已經能領略到他的凶悍。

“我們在拍照。”小宇亮了下她的相機。

“拍照幹什麽?”

Z先生正準備說話,我急中生智,擋在他前麵:“我們要拍照去參加一個全市攝影大賽,如果能拿到獎,就是為校爭光啊!”

雷老虎將信將疑:“經過你們班主任同意了嗎?”

“嗯嗯,都問過了。”我點頭如搗蒜,心裏說的是當然沒有。

“好吧。那你們繼續拍吧。”雷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唬住了,居然沒有追究下去,“記得把班主任簽的午休假條補給我!”

我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連我們是哪個班的都沒問,還想我們去補假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