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2)

第四天(2)

福源飯店。

薛寒站在門外望著頭頂古舊的牌匾怔怔出神,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恐懼感,如果一切都在某個人的精心安排下,自己是否應該遠離正常的生活?再次踏入福源飯店的結果是好是壞?是否依然在“製造這一切的人”的掌控之中?

服務員小李哥與程浩正在談笑風生,每一幕都與昨日一模一樣,隻有自己不同,或許明天他們將迎來新的生活,那麽自己的明天在哪裏?

“薛寒,想什麽呢,快進來啊。”

程浩的呼喊使薛寒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回以應和走入福源飯店內,目光掃過三三兩兩的人群,最後落在角落處的飯桌邊,而那裏,一名清秀可人的女孩兒,正以某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種眼神,分明是認識自己。

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

薛寒懷揣著記憶,慢慢地走到女孩兒身邊,低聲道:“你好。”

女孩兒依然在發愣,雙眸透著愕然“我……我們是不是見過?”

“孫嬈嬈。”

“薛寒!”

這次輪到薛寒驚訝了,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的說:“你,認得我?”

孫嬈嬈恍惚的搖擺著小腦瓜,迷茫環顧四周說:“我不知道,好像夢裏就在這家飯店見過你,跟現在的情景一模一樣。”

薛寒眼中綻放激動的光芒,坐到她的對麵,身體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一個想法大膽的在腦海中產生。

他想證實自己的想法。

“我和你一樣,記得在這裏見過,後來還遇到劫匪了呢。”薛寒佯裝玩笑道。

“我也是!”

孫嬈嬈纖細的聲音猛地提高聲調,“這……這是怎麽回事?!”

“在你的記憶裏,昨天是什麽日子?”

“四月……四月一號,愚人節。”

“今天呢?”

孫嬈嬈下意識轉頭看向牆上的鍾表,花容顫抖,喃喃道:“四月一日……”

孫嬈嬈回過頭,四目相對,陽光映射在兩張年輕俊美的臉上。

“如果我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你會相信嗎?”

“命中注定?”

“嗯……這樣說你可能很難接受,但我有必要告訴你,你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不可能。”孫嬈嬈柳眉緊蹙,眼中略微慌亂“我的專業就是犯罪心理學,科學對此是有解釋的。”

“哦?如何解釋?”

“人的大腦時刻在虛構各種情景,主要是潛意識活動,當你遇到現實中近似的情景時,就會與你記憶中以前大腦虛構的情景相呼應,加上心理強化的作用,你就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人在睡眠中,大腦仍在對現實中的一些參數運算,得到許多種結果。似曾相識的情景是大腦運算的結果之一。”

薛寒看著麵前的女孩兒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是那麽專注,眉眼堅決,不由得心中漣漪波動,眼眸漸漸變得溫情。

“如果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麵前美麗的女孩兒會在未來成為自己的妻子,那麽愛上她的理由,或許就是現在她認真的樣子吧!”

待孫嬈嬈說罷,薛寒的嘴角已掛起溫柔的笑容。

“你說的我不太懂,不過有一種方法可以證明我們誰對誰錯。”

“什麽辦法?”

薛寒眼中連衣裙,說:“你帶著手機對嗎?”

孫嬈嬈點頭,從椅子旁邊拿出一部智能手機“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朋友在警局工作?”

孫嬈嬈皺眉,“我表哥是江港市公安局的警員。”

“給他打電話,讓他帶人趕向我們這裏。”

“為什麽?”

薛寒深邃的雙眼眯起,“我說過,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搶劫這家飯店。”

“……”

薛寒注意到孫嬈嬈聽完這句話後,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神經病,其中又帶著點點疑惑和不解。

牆上的鍾表滴滴答答流逝,飯店內人來人往,吵鬧不停。

一分鍾後,孫嬈嬈被眼前薛寒凝重憂鬱的眼神打敗了,以她四年心理學的學習和經驗,這位夢中出現過的男人並沒有撒謊,也沒有在開玩笑。況且夢中出現的場景曆曆在目,雖然不願意承認對方的話,但她的心已經開始晃動了。

孫嬈嬈緩緩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撥打過去。

“喂?”

“我需要你幫忙。”

“我在福源飯店,你能不能帶幾個人過來一趟。”

“沒什麽事,就是……”

說著孫嬈嬈麵色陡然一變,柳眉倒豎,嗬斥道:“金遠,你能不能聽我說話!”

“不願意來就直說,你看我下次還會不會接你電話。”

“你看著辦吧,我掛了。”

孫嬈嬈掛斷電話,臉色慍怒,狠狠將手機拍在飯桌上,嘟囔道:“天天就知道打牌,有沒有點責任心,這個樣子還想升職?我看他是做白日夢!”

說著孫嬈嬈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激,連忙抬頭欲向對座的薛寒解釋,可她看到的,是一幅驚恐的麵容。

“你……你怎麽了?”孫嬈嬈試探性伸出手觸碰薛寒的胳膊,關切問道。

薛寒睜大嘴巴,“金……金遠?!”

“嗯?”孫嬈嬈側頭做出疑問的表情,“你認識我表哥嗎?”

薛寒的腦海中閃現過第一天被暴打抓入警局,凶神惡煞的中年警察,不禁動容,原來他是孫嬈嬈的表哥,那麽孫嬈嬈的死……怪不得他會那麽激動。

薛寒一瞬間好似抓住了什麽,卻又陷入迷茫,就像纏繞不清的毛線團,無法找到解開它的線頭。

“他怎麽說?”

孫嬈嬈說:“他在帶著同事打牌,估計不會來了。”

“不,他會的。”

“切,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他沒那麽在乎我。”

薛寒搖搖頭,沉思道:“你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的。”

“你這個人真怪,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薛寒沉默了,他轉頭望向還在和小李哥說笑的程浩,心思一動,起身喊道:“程浩,過來。”

程浩聞言,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回頭看到清秀可愛的女孩兒,連忙和小李哥結束對話,興奮的匆匆跑過來,整理衣服走到孫嬈嬈麵前,紳士的伸手說:“美女,你好,我叫程浩。”

孫嬈嬈奇怪的看了薛寒一眼,弄不清他的想法,但還是禮貌的與程浩握手“我是孫嬈嬈。”

“王麗竟然有你這樣漂亮的朋友,見到你很榮幸。”程浩誇讚道。

“謝謝。”

薛寒起身給程浩讓開座位,說:“你們先聊,我去後廚看看菜。”

程浩以為薛寒是故意給自己和美女單獨相處的空間,送出感激的目光,而孫嬈嬈卻突然拽住薛寒的袖口,柳眉微皺說:“剛剛我們還沒有談完。”

薛寒說:“再等一會兒,自有分曉。”

說罷,薛寒輕輕蓋住孫嬈嬈細嫩的手背,溫柔將其從胳膊上拿開,大步走進福源飯店的後廚內。

他不敢確定金遠一定會來,所以,他要做好準備。

後廚忙碌的工作人員看到他都沒有在意,福源飯店老字號在江港市成名已久,其最令大眾趨之若鶩的便是廚房公開,食材和製作過程都可以觀看,甚至有的顧客會帶著生菜和肉,讓後廚幫忙製作,這不止在江港市,任何地方也是極少數的。

薛寒環顧後廚,趁著工作人員不注意,偷偷將一把剔骨尖刀攥入手中,隨後別進腰褲,然後佯裝出點菜的模樣,在後廚內選了四菜一湯。

“喲,要下雨了。”

正在薛寒準備走出後廚時,一位廚師剛剛炒完菜,叼起煙望向窗外漸漸陰沉的天空,兀自念叨了一句。

薛寒猛地想起三名劫匪闖入福源飯店時,正是陰雨將降未降。

他快速離開後廚,驚人的一幕出現,隻見四名魁梧大漢包圍了程浩和孫嬈嬈的飯桌,領頭的是一位二十餘歲,痞氣十足的青年。

“小子,是不是你欺負我妹妹?”

程浩倔強的站起身,雙眼凶狠“你跟誰說話呢。”

“呦嗬?”

青年金遠伸手薅住程浩的脖領,撇開衣服亮出腰間黑亮亮的手槍,說:“老子跟你說話呢,怎麽?你不服?”

程浩身體一滯。

“金遠,你給我放開他!”孫嬈嬈在旁邊喊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金遠上下打量程浩一眼,“你怎麽跟這種人做朋友?”

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程浩的自尊心,麵容顫抖,眼神愈發凶狠,隨時都可能控製不住與金遠廝打。

薛寒鑽入人群內,推開金遠的胸膛,護在程浩麵前將剔骨尖刀抽出,說:“別激動,別激動,大家有話好好說。”

“你又是哪根蔥?”金遠蔑視的看向薛寒“拿一把刀嚇唬我?”

薛寒轉頭,見孫嬈嬈在看著他,哀怨的眼神仿佛在說:“瞧你幹的好事。”

薛寒咬著嘴唇望向窗外,狂風四作,街道上垃圾飛揚,泥土塵囂,他猶豫後將刀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表示妥協,不想要與警察作對。

吧台處齊天海正在清點賬目,不時抬頭看看他們的方向。

“小子,我跟你說話呢。”金遠不依不饒,站在他身後的三名大漢欲言又止,時刻準備著控製事態,他們可不會讓金遠真的動手打人。

“再等等。”薛寒喃喃道。

“等?等什麽?”金遠憎惡說:“你還要叫人是怎麽的,敢嚇唬老子?”

“再等等……”

第二次重複這句話,薛寒是看向孫嬈嬈說的。

孫嬈嬈輕輕搖頭,已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回答道:“不可能的。”

“嘭!”

突然間,福源飯店的大門被打開,三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持槍而入,領頭的野狐男大喊道:“都別動,把錢放到桌子上!”

福源飯店內的人們頓時驚慌失措,齊天海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金遠和程浩愣神在原地,隻有站在他們中間的瘦弱男孩兒,嘴角輕輕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