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地方見
兩人站在街道上,一旁喧囂的人流似乎已經被他們拋在了腦後。
吳言表情十分複雜,時而猶豫,時而堅定,但是始終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嘿!別發呆了,我都忘了,剛才就想說了。我發現前麵新開的一家店,裏麵的菜可好吃了。”荀謐突然間打斷了吳言的思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前拖拽說道。
吳言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他被荀謐牽著拖走。“喂!你這是要幹嘛啊?”他猛地掙脫開了荀謐的手對她說道。
荀謐攤了攤手,歪著腦袋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說道:“本小姐邀請你一起去吃飯咯,還能要幹嘛?現在可都5點多了啊。”
吳言咧著嘴,看著荀謐心想著——你是多麵體嗎?
荀謐有些不耐煩了,叉著腰嘟囔著嘴說道:“喂!你到底去不去啊,我平時可不隨便邀請別人吃飯的哦~。”
一時間,吳言臉上尷尬的表情變成了頓悟後的笑容,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似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吃吃吃,我都快餓死了呢。”
聽到吳言的答複,荀謐傻傻地笑了起來,膝蓋彎曲仰著頭衝著吳言說道:“嘿嘿,你也餓了吧?所以說嘛,既然餓了就吃飯,為什麽要考慮那麽多有的沒的呢?多累啊。”說罷,她轉過身走向了前方。
看著荀謐遠去的背影,一股溫暖用上了吳言的心頭,他掏出了手機,發給了程諾一個短信——老地方見。
····
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蓋,原本沒有一絲光的夜晚卻被城市的燈光照亮。寒冷依舊無情地驅逐行人,街道旁的路燈時隱時現,路燈下的長椅上一個孤獨的身影坐在那兒。他望著渾濁的天空,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程諾從遠處緩緩地走來,他的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隻留下了一道道被恐懼折磨所形成的傷痕。看著早就已經坐在長椅上等候多時的吳言,他淡淡地說道:“沒想到你來的那麽早。”
吳言一邊喝著罐裝啤酒一邊將一罐遞給了程諾。
程諾打開啤酒一飲而盡,毫不顧忌它的冰冷將它灌入自己的胃裏。
喝完之後,程諾呆呆地看了看啤酒罐冷冷地笑了笑說道:“吳言,你說我是不是不行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顯得十分迷離,看來程諾已經被幻覺折磨得不輕了。吳言並沒有很在乎程諾說的這句話,調侃地說道:“3年來星都破案率最高的程隊長這是在說笑嗎?不過我可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程諾將手中的啤酒罐捏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恍惚之間那個穿著白衣一身鮮血的小女孩又出現在了眼前,隨後眨眼間就消失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緩緩地說道:“果然我還是沒從那個案子裏走出來。”
吳言打了一個響嗝後說道:“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如果我從一個心理醫生的角度來說,這個病的確就像一個俯身的惡鬼一樣難以擺脫。但是你有想過嗎?你看到的那個幻覺,那個你所謂的心魔的小女孩,她的出現,是在埋怨控訴你當年的失誤,還是因為你這樣墮落而感到歎息?你有傾聽過她對你的話語嗎?”
吳言的聲音突然變得大聲起來,程諾也立刻被他的話語震懾住了。話音剛落,他又看到了那個渾身是血的白衣小女孩,雖然臉色慘白得可怕,但是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猶如雨後陽光般的笑容。
程諾的雙眼突然略過了一絲逃避,他的身子突然向後傾斜,放在長椅上的手也猛地緊握成了拳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吳言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已經顫抖的手。不知為何,這隻手似乎有著無窮大的力量將程諾死死地按在了長椅上,剝奪了他最後一絲逃跑的念頭。
女孩在不遠處眨了眨眼,緩緩地走到了他的麵前,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讓程諾的心跳和血流立刻加速。女孩和他四目相對,半晌過後女孩的笑容變得燦爛了起來,隨著眼角兩行眼淚滑落,她緩緩地張開了嘴說了兩個字,但是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就在少女說完的一刹那,她從眼前消失了。
程諾突然反應過來,他掙脫開了束縛向前鋪去,但是雙手抓住的,隻有冰冷的空氣。
“她說的那兩個字,是謝謝。”吳言在背後說道。
“不可能!我明明害死了她,她怎麽可能……”
“隻是你忘記了而已!”吳言大聲地打斷道,“白天我對你的催眠,我將你內心深處被自己囚禁的那段記憶釋放了出來,那個女孩在你懷中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謝謝。隻不過,你這個該死的家夥卻裝作沒有聽見罷了。”
程諾跪倒在了地上,恍惚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那顫抖的雙手,記憶深處那一身女孩用最真誠的心說出的謝謝,霎時間回**在了他的耳畔。
吳言一手扔掉了手中的啤酒,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到了程諾的麵前,程諾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吳言那憂鬱而真誠無比的雙眼。
“是的,女孩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謝謝。一直沒有原諒你的,隻不過是你自己罷了。”吳言冷冷地說道,但是這冰冷的話語,卻如同一雙溫柔的手撫摸著程諾的臉頰。
“對……對不起……”程諾低著頭緩緩地說道。
“不要對我說,你這句對不起,我不稀罕。”
幾秒鍾過後,程諾噗嗤地笑了出來,隨後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吳言說道:“你的幻覺可真是粗糙,連那個小女孩的模樣都錯了。”
吳言雙眉一挑,走到長椅旁拿起了另一罐啤酒說道:“咱們繼續嗎?”說罷,他挑逗似得晃了晃啤酒。
程諾大跨步地走到了吳言麵前,結果啤酒說道:“明天我就帶人去把那些VR眼鏡的使用者和購買過的人全都先隔離起來,對了,我這兒有一份今天那兩具屍體的屍檢報告,你能幫我分析一下嗎?”
“將案情透露給警方以外的人,這可是違反規定的,我可先說好了,我是一個醫生,一個心理醫生,你隻是來向我討教經驗的。我們也不知道什麽是幻覺師。”一邊說,吳言一邊晃動著手指。
“是是是,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