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抓捕行動

“蔣門神”真名蔣偉，因長得膘肥體壯，渾身蠻肉，綽號“蔣門神”。此人因故意傷害罪被判7年有期徒刑，刑滿釋放後跑到新華路做生意，經過幾年打拚，攢了些資本，開了家典當行，明裏做典當生意，暗地裏卻從事放高利貸的不法行為。

外線偵查員報告，“蔣門神”今晚要在磁器口的菜砂鍋酒樓請客，為他情婦過生，團夥裏的骨幹成員都會出席。消息傳來，大家都很振奮，這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隻要出擊一次就可以打掉整個團夥。

羅顯明副局長交給我和李雪兒的任務是，喬裝成一對大學生情侶，在外線監視“蔣門神”團夥。接到任務，李雪兒斜看我一眼，說：“師兄，你穿成這樣，我們咋裝扮成情侶？”

我跑到樓梯轉角處，對著警容鏡一照，李雪兒說得沒錯，我這身裝扮怎麽看都不像名大學生。襯衣很舊，胸前的汙漬還沒洗幹淨，長褲皺皺巴巴，像剛從泡菜壇子撈起來，腳上還穿著一雙土氣的塑料涼鞋。

一旁的周寧說，時間還早，我帶你們到附近的百貨商店買兩件衣服。

我們來到江州百貨大樓，李雪兒說，大學生情侶，應該朝氣蓬勃，我們最好穿運動裝。於是來到賣運動裝的櫃台，李雪兒選來選去，看上了一套白色純棉運動情侶裝。我一看價格，伸了伸舌頭，“這麽貴！”

李雪兒笑嘻嘻地拉著周寧的胳膊，說：“三娃子，你不是有線人費嗎？你把我們兩個當線人嘛，幫我們報了哈！”

周寧說：“當我的線人，那要聽我指揮哦！”

李雪兒“啪”地一聲給周寧敬了個禮，學著港片裏的鏡頭答道：“Yes Sir! No Problem Sir!”

剛買完運動裝，李雪兒又說：“衣服都買了，要配雙鞋噻，運動鞋一起買了哈！”

磁器口在江州市沙城區北部，緊鄰嘉陵江邊，是一座千年古鎮。鎮上有座寺廟叫寶輪寺，建於唐代。傳說明朝燕王朱棣政變時，朱元璋之孫建文帝逃難到此，出家數年，故從明朝起就叫龍隱鎮。

近代以來該鎮以磁窯著稱，遂更名為磁器口鎮。最近幾年，當地政府大打民俗文化牌，將該鎮建成了江州著名的休閑旅遊之地。

磁器口鎮的道路都以青石板鋪就，有的因年代久遠，石板上青苔曆曆可見。鎮上建築極具特色，房屋多為竹木結構。沿街鋪麵多為一進三間，鋪麵後房一般為四合院，店麵多經營餐飲生意。

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那套白色純棉運動裝，蹬上彈性十足的運動鞋，我頓感精神抖擻。我看看身旁的李雪兒，她左手還戴著一個翠綠色的護腕，更顯得英姿勃發。

“妹兒，到這裏來吃嘛！”“妹兒，我們這家味道好哦！”兩邊的店家不停地招呼我們。

快到菜砂鍋酒樓，我們進了對麵的一家小店，店主是一名中年婦女，體形微胖，係著圍裙。一看我們選擇了她的店麵，高興得合不攏嘴，“妹兒，快點坐，想吃啥子？”“妹兒，你們是江州政法大學的學生哈？好般配哦！”

磁器口鎮附近的歌樂山下，有一所全國聞名的政法大學，江州政法大學，這所大學的學生經常結伴到磁器口遊玩。見中年婦女問個不停，我和李雪兒順勢點頭，是江州政法大學的學生，來鎮上遊玩。

我和李雪兒選了一張觀察角度較好的桌子坐下,點了磁器口著名的“三寶”：毛血旺、千張皮和椒鹽花生。

那千張皮和椒鹽花生甚是一般，惟毛血旺叫人稱奇。它以鴨血、百葉、鱔魚、黃喉、木耳、豆皮、金針菇、火腿腸為主料，以花椒、幹辣椒、豆瓣、老薑、白糖、醋為調料，燒成一鍋。

我見那湯汁上飄著厚厚一層朝天椒，因連日吃辣猶豫著不敢下筷。李雪兒見狀，用湯勺拍開麵上的辣椒，挾了一塊鴨血放在我碗裏。盛情難卻，我舉筷一嚐，頓覺鴨血味道濃厚，鮮嫩無比。

夜色漸起，菜砂鍋門前的紅燈籠亮起來，顯得分外喜慶。看情形，“蔣門神”應該是包了整個酒樓，除了大廳裏呈品字形擺放的三桌酒菜，其它桌子都被撤掉。

赴宴的人陸陸續續趕來，大多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有的故意光著膀子，露出刺在皮膚上的紋身，顯得十分招搖。

“蔣門神”30多歲，身材肥壯，高聳的肚子像鼓一樣厚實。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黑社會，理個光頭，左膀右臂紋著凶獸。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不錯，但凡有馬仔上前敬酒，他都一飲而盡。

“各小組注意，三分鍾後行動，”耳機內傳來羅局長的指令。我和李雪兒不是正式幹警，任務仍然是在外圍負責監視。

三分鍾後，抓捕隊員衝進酒樓，蔣門神可能因剛才飲酒過多，正朝後堂的廁所走去，見勢不對，他忙向內閃躲。我和李雪兒看見他從後堂的側門跑出來， 沿著青石板路向江邊滾動。

正值晚間，江邊燈火通明，一些市民躺在藤椅上品茶乘涼，一些市民正支著桌子熱火朝天地打牌。“蔣門神”像一塊“白板”橫切下去，隻聽見墜地的麻將聲似大珠小珠落玉盤。一位中午婦女激動地跳起來，“我是清一色哈，你們莫耍賴。”其餘幾位幸災樂禍，“清一色嗦，沒看到，你擺給我們看嘛。”

我和李雪兒三步並作兩步跳下梯階，在後麵緊追不舍。前麵就是嘉陵江，已無去路，蔣門神轉過身來，“別過來，再過來我死給你們看。”“蔣門神”邊喊邊往後退，江水已經浸過了他的腰身。

江邊的群眾一下子圍了過來，眾人在旁邊七嘴八舌地議論，有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嚷嚷道：“狗日死胖子，把老子茶杯撞翻了，有本事你退撒，垵死你龜兒。”（垵死，江州方言，淹死的意思）

我怕周圍群眾刺激“蔣門神”，忙向李雪兒使個眼色，叫她去安撫群眾。李雪兒很有默契，轉過身用江州話和群眾溝通。

“狗急了要跳牆，人急了要投江，我不是說起耍的，別過來。”想不到危急時刻，“蔣門神”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惹得我暗暗發笑。

“我不過來。”我彎下腰，雙手按在膝蓋上，注視著“蔣門神”的一舉一動，“我們找你了解點事，你何必激動成這樣，”我故意麻痹他。

僵持了一會，突聽見蔣門神大喝一聲，我以為他要作垂死一搏，忙挺身做出格鬥姿勢。但見他手舞足蹈地從江中跳過來，帶起一大片水花，到了沙灘上使勁跺腳，我仔細一看，一隻又肥又壯的大河蟹死死地鉗住他腳趾，令他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