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命案必破

下午兩點半，江州市公安局1999年上半年命案偵破工作總結會在市局大會議室準時召開。

參加會議的包括全市偵查、技術大隊長以上級別的幹警。歐陽教授帶著我和李雪兒走進會場，隻見會議室內處處煙霧繚繞，如果不是那些刺鼻的煙味，我還以為走進了蓬萊仙境。

會議由杜佑華主持，江州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洪楓做重要講話。洪局長個子不高，不說話的時候笑容可掬，但談到問題，刀刀見血，毫不留情。

“同誌們，今年上半年我市命案偵破工作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距公安部的目標還有距離。至今還有三宗命案沒有偵破，我就先不講了，還是先請這三宗命案的破案責任人談談情況，看看問題出在哪裏。”洪局長在台上點將。

會場陷入難堪的沉寂，沉默了好一會，巴城區公安分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許小彬才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麵。他匯報的是今年年初發生在本轄區的一宗命案，被害人是當地一家礦場的老板，死亡原因係被鈍器擊打頭部。

據許小彬介紹，被害人社會關係複雜，同時涉及債務糾紛、生意競爭和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案發後，當地警方圍繞著死者的社會關係展開了大量調查，但迄今為止收效甚微。

第二位發言的是沙城區公安分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黃偉。被害人是沙城區一家紙廠的負責人，被勒死在沙城區的歌樂山上。

最後一位發言的想不到是李雪兒的母親，江南區公安分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姚文秀。

她匯報的是一宗搶劫殺人案。被害人是當地皮鞋一條街上的大老板，還是江南區政協委員。他被劫匪用膠帶紙捂口鼻窒息死亡。被害人隨身攜帶的手機、銀行卡以及佩戴的金戒指、金項鏈下落不明。偵查機關第一時間就采取了控製贓物措施，對這些物品進行了布控，卻一直沒有發現它們的影蹤。

聽完三名破案責任人的匯報，洪局長再次強調，命案必破是公安部提出的目標，各責任人回去後要重新組織力量加緊偵破，以後一個月要匯報一次偵查進展，直至破案。

聽著洪局長嚴厲的講話，會場內再一次陷入了沉寂。我偷偷看了李雪兒一眼，隻見她滿臉通紅，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自己的母親在全局大會上作檢查，我想，她心裏一定不好受。

早上不到六點，頭天值夜班的錢大海“哐當”一聲闖進我宿舍，“快叫歐陽教授起床，10分鍾後下樓有車接。”

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閃著警燈的警車顯得異常突兀。開車接我們的幹警周寧也不知所為何事，隻是對我們說，聽對講機的警情通報，好像發現了一具因交通肇事被丟棄的屍體。

“交通肇事？這種事也要刑警總隊來處理？”我感到不解。

歐陽教授好像還沒睡醒，他坐在警車的最後一排，閉著眼睛，沉浸在夢鄉裏。

現場位於市中區的滄白路，中心現場位於滄白路人行道旁的張烈士培爵紀念碑後。該碑坐北朝南，碑座後部呈“八字形”，碑身正麵和背麵均為弧形，其上鐫“張烈士培爵紀念碑”八個大字，為隸書體。碑身有兩三層樓高，寬度不到兩米。

市中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羅顯明和錢大海已經在現場。據他們介紹，今天早上五點鍾左右接到一名環衛工人的報案，稱在此地發現一具男屍。接報後，法醫到達現場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驗，認定死者是被車輛碾壓致死，這裏可能是肇事司機棄屍的地點，於是報交警隊處理。可是交警隊的同誌到現場後，提出了不同意見，認為此案存在著疑點，於是報告了市局。

聽完他們的介紹，歐陽教授走到屍體前，蹲下身子掀開蓋在屍體上的涼席。屍體呈仰臥狀，身上帶有一股濃烈的酒味。屍體胸部和腿部有明顯的碾壓傷，死者雙手攤放在身體兩側，眼睛呈閉合狀態。

發現屍體的環衛工人是一名中年農村婦女。她脫下一側的口罩向我們介紹道，今天早上四點半，她按照往常的慣例清掃滄白路，在清掃到張烈士培爵紀念碑附近時，她看見有一個人坐在地上，靠著紀念碑，她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開始以為是有人喝醉了，因此並沒在意。等她回頭進行第二次清掃的時候，發現那個人還在，她突然感到好像有什麽不對勁，走過去推那個人，結果發現人已經死了。

“你看見他時是什麽樣子？有沒有動過他？”歐陽教授問。

“他就在地上坐著，身子靠著紀念碑。我沒有動。後來我在這裏等警察，警察來了動沒動，我就不曉得了。”環衛工人回答道。

歐陽教授轉頭問先期到達的法醫，法醫說當時將注意力放在了屍體的損傷上，沒有太注意。不過他說，在勘查現場前已經拍了照，照片洗出來就清楚了。

聽完眾人的講述，歐陽教授又將屍體的背部翻過來進行仔細檢查。

檢查完屍體，歐陽教授又在附近轉悠，他時而低著頭尋找著什麽，時而抬起頭看看周圍，但是在現場並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最後，他指著紀念碑後的一級石梯問羅顯明，石梯通往何處，羅顯明回答說，石梯通往洪崖洞，再下去就是嘉陵江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