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篇正傳 第37章

“那…我先把自己的事告訴你。”

聽罷一愣，二老高頓感好奇道：“可是你剛才不願說？”

“剛才我覺得受欺負…現在公平了。”頓了頓，路無為憨笑道。

“是嗎？”

同樣憨笑，二老高此時像朋友般拉著路無為盤膝坐在地上道：“那你快說，我早就想聽了。”

“嗯，我來此地的途中巧遇了位姑娘，覺得她…像仙女一樣。”

話未說完路無為已羞得滿臉通紅，但看二老高聚精會神，隻好繼續講下去。

“我想給她買件衣服，可實在沒錢…”

“等等…”

突然打斷，二老高皺起眉頭道：“我先問一句啊，你冒這麽大險她知道嗎？”

“不知道。”

聽罷消沉下來，路無為聲音越來越小道：“其實…連我想給她買衣服的事都不知道。”

“不知道？”

瞪大眼睛，二老高追問道：“這麽危險的事不對她說，你是怕她擔心？”

“不、她不會擔心的。”

此時路無為的聲音已細不可聞道：“其實…我隻是…單相思罷了。”

“啊？”

聽罷不知說什麽好，二老高猶豫半晌才道：“可是…你這樣做值得嗎？”

“當然值得！”

抬起頭，路無為毫不猶豫道：“這樣就可以走近她，和她說幾句話，說不定她還會衝我笑呢…”

聲音越來越大，路無為直勾勾盯住對方道：“你說…這樣不值得嗎？難道不值得嗎？”

“這個…”

見二老高遲疑，路無為突然發瘋般搖晃他肩膀道：“怎麽？你不知道…怎會不知道呢？快說呀。”

“我覺得…這位姑娘有福氣。”

停頓片刻，二老高加重語氣道：“可能遇見你，就是她最大的福氣。”

“嗬，瞧你說的…我算什麽。”

聽罷大喜過望，接著路無為難為情道：“其實男人都一樣，你應該也…”

“不、不是…我可不是！”

哪知聽罷突然激動起來，二老高滿臉痛苦道：“哪能和你比呢？我做不到…根本不算男人。”

說著抓住對方，二老高瞪起眼睛道：“來，你打我。我才該挨打呢，早就該挨打啦。”

說罷抓起對方的手往自己臉上揮去，左右開弓聲聲作響。

“你這是幹什麽？”

大驚之下，路無為拚命想要掙脫。片刻後掙脫不開索性往前一撲，將二老高的腦袋整個抱進懷裏。

“啊！嗚嗚嗚…”

嚎啕大哭起來，二老高邊哭邊嘶吼道：“我的心上人要嫁給別人啦，可我什麽也做不了。這還算男人嗎？純屬窩囊廢呀…”

完全不知所措，路無為隻好摟住他的腦袋，像哄孩子般安慰道：“不哭啊，有委曲就和我說，說出來就沒事了。不哭不哭…”

“我…喜歡惠楨，從小就喜歡。你知道嗎？她也喜歡我…”此時二老高涕淚橫流道。

“哦，這叫青梅竹馬對吧。”

“我家裏窮，可她不嫌棄…她說過要嫁給我的，很早就說過了。”

“那太好啦，一聽就知道是位好姑娘。”路無為邊聽邊拍他後背繼續安慰道。

“可她上個月偷偷跑來找我，說家裏把她許給別人了，要嫁去很遠的地方。”

“這事還不容易…”

未及細想，路無為脫口道：“憑你們的勢力，去嚇嚇她家人…”

“你說什麽？”

不等說完，二老高猛然推開他瞬間攥緊拳頭。

“啊？”

嚇得險些癱倒，路無為雙手抱頭縮成一團。

“唉！”

見他如此，二老高停頓片刻，接著冷靜下來道：“算啦，你不了解內情，我不怪你。”

見他恢複正常，路無為這才壯著膽子道：“到底怎麽回事，你還願意說嗎？”

深吸口氣，二老高神情複雜，緩緩說出自己的事。

“高家屯是個窮苦地方，整座村子都在山上。可山上沒有多少田地，澆灌起來又特別費力。所以真正是靠天吃飯，家裏經常有不夠吃的時候。

不夠吃就要挖野菜摘野果，可小孩兒哪懂苦呢？我覺得漫山亂跑挺開心，但更開心的是因為惠楨。

惠楨家裏全是女孩，她爹根本不心疼她們，就連能否吃飽，好像也不放在心上。

惠楨瘦極了，所以顯的頭大眼睛更大。但她聰明，認識野菜又會爬樹，我還記得她第一次跟我說話時的樣子…”

說到這二老高自顧自地笑了，笑容像孩子般純真。

接著他望向天空滿臉陶醉道：“那時候是秋天，有棵高大的柿子樹將孩子們難住了。柿子樹高樹幹又脆，但紅彤彤的柿子拴住了我們的心。

有人爬幾下就滑下來，有人說用石頭打。這時有個女孩擠到前麵，說讓她試試，接著拉起我的手說，大個子你去蹲下，我踩你肩膀上去。”

“你們是這樣認識的？”聽罷路無為驚奇道。

“從那以後惠楨就拉著我到處跑，因為我個子高力氣大。樹不好爬她就踩著我上，果子摘多了我也能背回來…哈哈哈，你說我是不是個大傻瓜呀？”

“也許吧，不過…”

歎口氣，路無為真心羨慕道：“我隻恨沒機會做這種傻瓜。”

“哈哈哈哈…”

目光充滿讚許，二老高笑罷望向遠方道：“反正從那以後，我這傻瓜再也不願離開她了。”

“那不很好嗎？為什麽現在卻…”本不想提，但路無為終究忍不住道。

“這個…”

笑容僵在臉上，二老高咬緊嘴唇，半晌後苦澀道：“還不是因為…我有個胸懷大誌的哥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