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篇正傳 第26章
此時客棧正是忙碌的時候，劉掌櫃精神抖擻關注著廳裏每一個角落，同時也吆喝地小山子手忙腳亂疲於奔命。
側目一瞥，他突然發現華曉竹從後麵出來。剛想搭話卻見對方神情沮喪，低著頭背著包袱向外緩緩走去。
“我說姑娘，要出去啊？”猶豫片刻,劉掌櫃衝她笑道。
停住腳步，華曉竹回身點了點頭。
“這就快中午啦，還回來吃飯嗎？”
搖搖頭，華曉竹聽罷好像要哭，但她咬緊嘴唇一聲不吭。
“嗯？這個…恕我多句嘴啊。”
說著劉掌櫃語氣關切道：“姑娘，怎麽啦？要是有事，您就言語一聲。”
“劉掌櫃…”
說話間華曉竹委曲地撅起嘴，接著眼圈泛紅來到櫃台邊上道：“我要走了，不回來了。也、也不知道應該去哪吃飯。”
“啊？這話兒怎麽說的？”聽罷劉掌櫃吃驚道。
“因為…他們醒了。”
“哦，您是說那兩位病人吧，這不是好事嗎？”
“但是、那個年輕的…他趕我走。”
“這、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是當家人，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說著華曉竹可憐巴巴地低頭抹眼淚道：“他嫌我沒用，不但遇上強盜幫不了忙，就連住客棧，也不會討價還價就把銀票押到櫃上。所以…”
“什麽討價還價？”聽到這，劉掌櫃突然緊張道。
“反正我要走啦，就實話告訴你吧。”
說著華曉竹四麵張望一下，接著壓低聲音道：“他那人不但小氣，而且壞主意多。上次我們去家飯館吃飯，他吃完一碗麵後又要第二碗，然後偷偷往碗裏放蟲子，結果非但不給錢還逼人家賠壺酒才罷休。所以我們淨跟著他白吃白住，劉掌櫃你要當心啊。”
“什麽？”聽罷劉掌櫃臉色都變青了。
“您保重吧，我這就走。”說完後華曉竹便要離開。
“不行！不能走…你是證人。”突然間劉掌櫃探身死死攥住華曉竹的胳膊道。
“你抓我有什麽用呀？”
“有什麽用？住店、吃飯、看病、抓藥，哪樣不花錢呀？這些都是經你手辦的，要是以後他不承認，那我怎麽辦呀？”
一邊說話，劉掌櫃一邊將華曉竹順櫃台外沿拉到櫃台裏邊。
“給我坐下…”
將她往凳子上一按，劉掌櫃喘著粗氣道：“告訴你，這事必須給個說法。要不然，我就帶你見官。”
看著對方急惶惶的樣子，華曉竹反而鎮定下來道：“嗯…那好吧，其實也容易。你把銀票換開將該收的錢收了，然後跟他說是我要結賬的，結完後就走了。接著再問他還住不住？如果住該怎麽收錢和他說清楚就完啦。”
“話是不錯，可這是五百兩的銀票啊！”
苦著臉，劉掌櫃搖頭道：“本來看你們要住上房，而且還有病人走不了路，所以我想少說得住半個月吧，可誰知現在才一天。這…別說我，鎮上所有的買賣又有幾家換得開呀？”
“那要這樣的話…”
同情地點點頭後，華曉竹顯得猶豫不決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就怕你不願意。”
“哎喲喂…”
聽罷劉掌櫃一拍大腿道：“我說姑娘，就當我求您啦。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的事多啦，可我說話能算數嗎？您要是有辦法，那就趕快講吧。”
“嗯，雖然我們當家人又小氣又滑頭，但有個毛病，就是最怕別人看不起他。”
“哦，你接著說…”
“所以這辦法就四個字…”
往前一湊，華曉竹貼到劉掌櫃耳邊道：“欲擒故縱。”
…
…
“啪…啪啪…”
輕扣房門後,劉掌櫃站在屋外道：“客官，您醒了嗎？我是本店的掌櫃。”
“咳咳…什麽事呀？”
片刻後魏不活在屋中回應，但語氣卻明顯地不耐煩。
“唉呀，果然不好說話。”
定定神，劉掌櫃又輕聲道：“有事有事，方便讓我進屋說嗎？”
“不方便你就走啦？廢什麽話。進來，門沒插。”聽罷魏不活更加煩躁道。
推開門，劉掌櫃小心翼翼地進到屋中，見魏不活在**掙紮著坐起身來，看樣子確實行動維艱。
“不用不用，您還是快躺下吧。”
“我樂意坐著，管得著嗎？有什麽事，快說…”瞪著對方，魏不活蠻橫地高聲叫道。
“真是不講理呀，忍住忍住。”
心中勸慰著自己，劉掌櫃勉強笑道：“昨天您的人在櫃上押張銀票，我…”
聽到這猛的往**一拍，魏不活厲聲打斷道：“真是豈有此理，我還沒去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說著魏不活伸手指向對方鼻子道：“看你滿臉忠厚，哪知卻是奸商。說，憑什麽押我銀票，我的人年紀小就罷了，你這麽大歲數也白活了嗎？”
“忍住、忍住、忍住。”
強壓怒火，劉掌櫃仍然語氣溫和道：“其實是這麽回事，因為當時天色已晚，又趕著給您請大夫看病，所以…”
“所以怎麽樣？就想多收錢？我告訴你沒有這麽便宜的事，這錢咱們一文一文非算清楚不可。”
“我的媽呀，一文一文的算，真是太摳門了。”
雖然心中暗罵，但劉掌櫃臉上仍賠笑道：“客官，您誤會啦，我這次來就是給您還銀票的。”
“什麽？還銀票？”
“對啊。”
一邊掏出銀票向對方遞去，劉掌櫃一邊歎氣道：“這錢要是別人的就收了，可是你們這個…”
“怎麽？我們怎麽啦？”
原本已要接過，但聞言後魏不活收回手道：“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必須給我說清楚啦。”
“好，上鉤就好。”
心中大喜，但劉掌櫃臉上卻擺出副憐憫的神情道：“不為別的，我是覺得你們太可憐啦。又被打又被搶。幹脆就當積德行善，這點錢我不要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