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情深兩姐弟
劉澈微微歪著頭，細眸狹長，光華湛然，似乎正在請教做學問的先生一樣。
“澈郎！”梅妃一愣，可求生的本能讓她不顧一切：“這些我們以後再說，再圖謀，先救我出去，隻要我們……澈郎，我一個女子，求的江山，還不是給你的！”
“啊，是嗎？給我的啊？那你把我打磨成一把鋒利的刀的時候，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呢？”
“我……我都是為了你，為了你才……”梅妃的嘴唇哆嗦起來，麵前的澈郎，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細長的雙眸裏，是帶著譏諷的冷酷。
“是嗎，為了我啊！”劉澈緩緩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一片血汙的梅妃：“大姐，既然你如此為我著想，那不如就這樣上路吧。弟弟炸了宋人的皇宮，也算是給你報仇了，你看，你為了我好，如今，我也為了你好，我們姐弟，可真是情深啊！”
“你……你什麽意思……”梅妃抖作一團，抬頭，努力想看清麵前弟弟的表情，可是怎麽也看不清，他現在，已經長得這般高大了嗎？
“澈郎，你……你不打算救……救大姐嗎？你小時候，大姐，大姐對你最好了，澈郎……”
“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殘酷嗎？那就是絕望中，明明看到了希望，卻原來是鏡花水月……”
暗黑色的宮靴在地上慢慢地後退，薄豔的唇，微微翹起，梅妃的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那種臉，漸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澈郎——
……
爆炸聲起，溫顏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
萬壽山的時候，她聽過這種聲音，沒想到，他們這幫人膽大包天，竟然把皇宮都炸了！
白蘇陌，白蘇陌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梅妃這些年在宮裏挖了多少地道，又埋了多少炸藥，溫顏一路走來，靠近太極殿和紫宸殿的地方，不少宮牆都倒閉了，宮女內侍滿宮亂跑，那些剛剛經曆過動亂的禁衛軍又搞不清楚狀況，對於突然衝出來得溫顏也就沒人注意了。
遠遠地，就見剛剛藏身的宮殿塌了好大一塊，夜七等人死死地護著皇帝從宮殿裏逃了出來。
白蘇陌呢？
白蘇陌怎麽不在裏麵？
溫顏一跺腳，向倒塌的宮殿衝去。
萬壽山之後，她曾經聽說過，白蘇陌明明已經逃了出來，卻還是堅持要返回去，她後來想，也許，他是知道她已經去了的。
所以……
胳膊猛地被人一帶，向前急衝的溫顏身子回旋，一把就被人抱在了懷裏：“阿顏如此焦急，可是擔心我？”
不是白蘇陌那個不要臉的，還有誰？
“你放心，隻要知道阿顏在等我，我怎麽也不會讓阿顏擔心難受的。”
溫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阿顏，謝謝你回來救我，真好！”
白蘇陌見溫顏的小表情，笑了起來。
殺了劉榮的那一刻，他真的擔心支撐阿顏的那股精氣神都消失不見了。
如此，真好！
“陛下已經下旨，為溫伯伯正名，你放心！”
“……謝謝你……”
……
清晨，京城裏一如既往，趕路的車夫、賣著熱騰騰包子的店主、趕向城外的走親訪友的年輕人……京城的普通百姓，並不知道昨兒一夜的驚心動魄，甚至皇宮被炸，因為宮殿距離內城各司衙門太遠，他們也不知道。
唯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又一個京都高官死在青樓，據說，當時青樓的老鴇都嚇傻了，還死了不少的花娘和嫖客。
這裏麵再摻雜上個人臆想的桃色故事，流傳的不要太快。
顧老頭和顧婆子四隻蒼老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顧婆子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我沒聽錯吧？是真的嗎，是雲遠那個惡人嗎？”
“老婆子，你沒聽錯！”顧老頭激動的眼中都閃著淚花，他們這一輩子，就想著女兒的仇恨如果能夠了了，就是死了也閉眼了。本來是一輩子也完成不了的事，可沒想到，竟然……竟然真的行了。
“我……我去看過，真的是他，就是他！”顧老頭死死地捏著顧婆子的手：“是蒼天有眼，是清清在天上保佑啊！”
“清清，我的清清！”顧婆子悲從心來：“幸好有這個紅顏殺，原來，真的……真的可以為我們報仇！”
兩人激動不已，絮絮叨叨，這時，卻聽到一個柔軟的聲音道：“兩位說的可是……江湖紅顏殺？”
兩人一愣，一扭頭，就見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一身紅色衣裙的姑娘，姑娘長得很好看，就跟畫上畫出來的一樣，眉目溫婉，正含笑看著他們。
“什麽……什麽紅顏殺……我們不知道。”顧老頭搶先開口。
那姑娘笑了笑，還是很溫柔：“你們不用防備我，我也是受過她的活命之恩呢，這次，我聽說紅顏殺在京城張貼告示，就趕回來看看。”
顧家老兩口互看一眼，覺得這個姑娘不是壞人，顧婆子道：“姑娘，你……你是有什麽難事？”
“不，我受過她大恩，這次，是想看看，我怎麽才能報恩……”
……
王英自那夜之後就被砸的暈了過去，如今還在家裏不省人事。但皇上金口玉言，說過了為溫至寒正名，就很快下了旨意。
大理寺諸人雖然幾乎沒人見過當年的溫至寒，卻久仰其名，也是高興的。
至於吳杭壹，已然當場死亡，想到這麽多年的相處，大家還是心有戚戚。
當日抓了不少城中鬧事的凶徒，包括各個衙門裏的人，至於有沒有漏網之魚，就需要日後梳理了。
皇宮被炸塌了幾間宮殿，幸好趙匡胤毫發無損，暫時挪到別的宮殿。
晉王趙光義聽說了，還很是惋惜了一頓。
趙匡胤這次中毒，蘇醒，也是傷了元氣，一直不見好，可契丹公主耶律紅珠等不了了，要進宮拜見。
耶律紅珠畢竟是契丹皇的妹妹，身受寵愛，如今大宋也算是朝堂動亂了，不適合跟大遼再發生衝突。
於是趙匡胤撐著病歪歪的身子，開了朝會，耶律紅珠親自上朝拜見。
耶律紅珠幾乎算是當眾被人侮辱了，所以再不複當初剛剛進宮的瘋子，如今也是蒼白可憐，瘦了好多。
一些守舊的文官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薛清驍跟白蘇陌悄聲說：“這耶律公主，還真是挺可憐的。”
白蘇陌隻是冷笑，並不說話。
“陛下，我……我如今已經不能嫁給陛下了，還請陛下放我歸國吧！”
耶律紅珠一副心灰意懶的樣子。
“蕭王在大宋京都被殺，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不了，陛下，我是在不想繼續在這裏了，我想回家……不過……那個大理寺的人，可能就是侮辱我的人，我想帶他回國，用我們大遼的刑罰來懲罰他，我要剖開他的肚子，把他暴曬在太陽底下，讓天上的雄鷹吃幹淨他的內髒，讓他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最後幾句話，耶律紅珠說得極其陰毒。
“洪珠公主，還是等一等吧。”
遼國使團，一個死了，是大遼皇帝的弟弟，一個被人侮辱了，是大遼皇帝的妹妹，都是得大遼皇喜愛的，如今在大宋京都發生了這麽重大的事，那是大宋理虧，大遼可不會逆來順受，這一次，若大宋不出點血，怕是大遼就會自己過來搶了。
畢竟，是大宋理虧。
立刻就有大臣輪番出來勸誡耶律紅珠，什麽國仇家恨，什麽愛恨情仇的，沒有一個人提到過那個疑似嫌犯大理寺小吏，而耶律紅珠根本聽都不聽，就是咬定要帶著那個凶犯回去，用大料的刑罰處罰他。
趙匡胤按了按眉心道：“薛司卿、白少卿，朕命你等調查蕭王耶律蕭被殺一案，以及公主……可曾找到凶手？”
被點了名，薛清驍下了一跳，忙和白蘇陌出列，但是這什麽查案子的事，什麽進展，他可不知道，那時候，他都是在跟耶律紅珠聊天。
薛清驍向白蘇陌使勁使眼色。
白蘇陌脊背停止，不卑不亢地說道：“陛下，臣認為，可以給大遼修國書一封，問問大遼的皇帝，縱容自己的妹妹冒充大遼使團，殺人嫁禍，所為何事？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公主殿下另有所圖？”
冒充大遼使團？
這好像也是一個石彈，一下子把文武百官給炸的嗡嗡作響，議論起來。
耶律紅珠有一絲慌亂，可很快，她就調整好情緒，悲聲道：“我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什麽意思，我就是遼國的紅珠公主，若你們不信，可以去跟皇兄要我的畫像，一看就知。”
白蘇陌，變成了這位大人，薛清驍搖搖頭，這是把小白給恨上了？
小白剛才說什麽？
什麽假冒使團還陷害什麽的？
趙匡胤眼前一亮，這個白蘇陌，不枉他看重他，果真是有不凡之處。
如果這樣，那可就是遼國理虧了，就算贏不到城池，也不能輸啊！
“陛下，臣大理寺下屬溫不甘在此案中功不可沒，請陛下恩準溫不甘上殿！”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