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定洗冤屈

“當當當!”牢獄的鐵門被敲響,獄卒嘶聲道:“溫不甘,沈捕頭來了。”

溫顏聞聲起身,就見沈知禦立於牢獄之外,低聲道:“知法犯法,可是正義公理?”

“沈大人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沈知禦向一側走了一步,露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花白頭發的婆子。

“小子,聽說你被抓起來了,老婆子過來看看你,你經常跟我們買包子,我們都記得呢,記得——”幹枯布滿裂紋的雙手摸索到牢獄的柵欄上,溫顏伸手,被辜婆子緊緊地握住。

“阿婆,沒事的,我們大人很快就會還我清白,我還會去看你們。”

溫顏笑笑,似乎無視沈知禦高深莫測的打量。

“好孩子,老婆子也買了包子,你嚐嚐——”辜婆子收回手,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來,抖抖索索地遞給溫顏。

溫顏笑著接了,從裏麵拿出一個來說:“沈捕頭,要不要一起吃?”

沈知禦靜默不語。

王元豐的事被爆出來之前,有人曾經到開封府擊鼓鳴冤,卻隻是遞了狀紙進去,後來沈知禦查到那人是個年老體衰的瞎眼婆子,第一次去調查的時候,就碰到了這個小吏。他還記得那天她捧著滿滿一大捧的包子,笑容明亮燦爛,她曾說,那裏才有人間煙火氣。

是她嗎?

辜婆子死死地捏住溫顏的手,溫顏安慰道:“放心,我沒事的。”

……

趙匡胤這兩日心情極差,普善大師曾經連夜進宮,就是為了告知他耶律紅珠特殊命格,若順順利利,他大宋的江山必然會千秋萬代,穩固非常。

雖然,他也不是全然相信,但這種事,總是寧可信其有。何況,那個侮辱耶律紅珠的人,隻怕就是為了覬覦他的寶座的!

“陛下!”夜七跪地稟告道:“耶律紅珠命格一說,除了普善大師入宮覲見得知,就隻有第一日遼使入城的時候,耶律蕭醉酒曾經說過。”

趙匡胤臉色難看:“這麽說,那天晚上的人都有嫌疑了?”

第一日接待遼國使團,百官眾多,即便宗室也去了好些人,總不能都殺了了事吧!

“屬下無能!”

“先起來吧,讓刑部王英協助你,務必要找到那個人!”

“是!”

“陛下,梅妃娘娘求見!”

“宣——”

梅妃一身素淨打扮,嫋嫋婷婷地進了禦書房,趙匡胤揉揉眉心,讓夜七退下了。

劉守忠謀逆,就算不牽連梅妃,他也本想遠著的,可不知道怎麽了,對梅妃卻越來越迷戀了。

“陛下,最近可是辛苦了,臣妾做了甜湯 。”

“難為愛妃,有心了!”

梅妃與趙匡胤照樣翻雲覆雨,幾次三番,趙匡胤沉沉睡去,梅妃假作依舊在床第之間,知道此時此刻暗衛不會監視,她在禦書房側的櫃子裏翻找了一會,找到了趙匡胤的一個貼身龍佩及作畫寫詩的時候的私印,順利地裝到了自己的懷裏。

耶律紅珠那命格……

澈郎終究是向著她的,聽從了她的吩咐,隻是……為什麽不是晉王,而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大理寺小吏呢?

耶律紅珠命格奇特,被人侮辱,趙匡胤一定勃然大怒,若是趙匡胤的弟弟晉王,那趙匡胤再出了事,朝堂大事就會陷入無人主持的窘境,方便他們行事。

她多年的經營被劉守忠壞了個徹底,無論如何,不能再等了,她一定要成事!

“什麽大理寺小吏!”

阿榮早已候著梅妃回來:“那人乃是殺死王元豐的江湖殺手。”

“你的意思是……當初王英手裏的那幅圖,可能在這個殺手的手裏?”

“郭秀死後,背部的皮膚被剝掉,想來公子一定是將圖紋在了郭秀的身後,如今我們手頭的圖樣,隻差這一副了。”

“去找,一定要找到,派人去把大宋的龍脈掘斷,我就不信,這大宋江山還能真的千秋萬代,而我們就……”

“是!”

說完了正事,梅妃鬆了一口氣,才道:“你看,澈郎還是對我好的,你讓他進宮來見我,這次的事,他必須幫我。”

“公子他……”

並未完成大小姐你的囑托啊!

隻恨之前沒有殺了他,也許,他會成為另一個劉守忠。

阿榮不動聲色應了聲。

……

“快點,換上我的衣服,離開這兒!”

大理寺牢獄之中,雲雀壓低了聲音道。

溫顏有些詫異:“雲雀姐,你怎麽……我不會逃的,大人一定會還我清白。”

“不是讓你逃!”雲雀的眼淚差點沒憋住,最近外麵已經傳遍了,鼎鼎大名的公子小白已經縱身火海,薛清驍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派出去多少公主府的侍衛,也沒有任何一點關白少卿的消息。

那場大火,燒了有半個夜晚,大相國寺裏哭嚎一片,有些來不及逃出來的僧侶都被燒死在裏麵,連大相國寺的主持大師也被燒成了焦炭。

那種情況下,白蘇陌,怎麽可能逃得出來?

白蘇陌出事,大理寺眾人心頭萋萋,哪裏還有精力辦案子,刑部沈知禦忙碌異常,小溫身上的事被洗刷出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薛清驍悲痛之餘,想到溫顏也是刑獄個中能手,就讓雲雀來換溫顏,想要讓溫顏偷偷在外仔細調查,希望溫顏能夠找到線索,為自己洗刷冤屈。

也許,白蘇陌的事也能幫上忙。

“快點吧,大人雖然是大理寺卿,可這事也不能明目張膽,隻有我和左掌正知道,你快換上我的衣服,左掌成會幫你掩飾,離開這裏。”

溫顏在男子裏個子不高,所以薛清驍才會讓雲雀過來。

雲雀把外衣脫了,和溫顏互換了衣服,又把溫顏得發髻打散,要給他梳個女人的發髻。

如瀑的黑發散落下來,入手青絲柔滑細膩,聞得到一股幽幽的香氣。雲雀將溫顏的頭發挽起,見漆黑的發間露出一截白皙頎長的脖頸,心頭不由一動,這小溫,怎麽有一股女子才有的香味,還有這皮膚,似乎比臉上也白多了。

左謙昊的牢外催促,雲雀來不及多想,忙三下五除二把溫顏的頭發挽好,把溫顏推了出去,而自己則麵朝牆躺在草堆上,裝成溫顏還在牢裏的樣子。

左謙昊來之前已經清過場,一路出去比較順利,左謙昊把溫顏送到大理寺外,低聲叮囑說:“薛大人的意思,讓你一定要給自己洗刷冤屈,卻要避著刑部的人,刑部的王英跟薛大人……”

“我明白。”

溫顏低下頭,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有幾日沒回來,溫顏租賃的小院木門緊閉,臥房的門卻虛掩著,屋子中間,機關木箭被折斷扔在地上,箭頭卻沒了。

有人來過,還中了箭。

溫顏看向地麵一溜已經幹涸的血跡,那人怕是不好受吧,她的箭頭,可是有倒鉤的。

是劉澈的人吧!

溫顏迅速地翻了一遍自己的東西,還好都在,郭姨娘後背的皮膚,劉澈的人皮麵具,他們想要找的具體是什麽,還是說……兩者皆是?

……

“老頭子,你說,這次,真的能給清清報了仇嗎?”顧李氏躺在**,怎麽也睡不著。

“辜大姐說了,這世間還有公道,我們一定能等到的,一定能!”

“若真能……我死了也能閉眼了!”

兩個人提起女兒,不禁想起了很多女兒活著時的趣事,一時間又哭又笑。

一點光亮自窗外亮起,一個少女的剪影出現在了窗紙上。

“誰?”顧老頭看到,忙翻身坐起,顧李氏已經激動起來:“清清,清清是不是你?你來看娘了?清清!”

顧李氏滾下床榻,跌跌撞撞地向窗口衝去,就在她的手堪堪要碰到窗欞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清冷的聲音:“顧清清是雲遠害死的?”

屋中的兩人一時愣住,顧李氏不敢置信:“清清,你不是清清嗎?以前你就喜歡用影子逗娘笑,清清,你是回來看娘的吧?”

“我想知道關於顧清清和雲遠的一切。”

窗外那個聲音道。

顧李氏還是不想相信,顧老頭忙下來拉了她一把說:“是她,肯定是她!”

“是啊,我也覺得是清清,清清,你推開窗,讓娘看看你,就看一眼!”

“不是清清!”顧老頭頓足:“這一定是……一定是那個江湖大俠,要為清清報仇的,一定是他!”

“是……是紅顏殺?”顧李氏有些不敢相信,他們這些日子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包括外街,一直也沒有找到這個人,他怎麽會知道,清清的事?

窗內一時沉默無語,窗外亦是寂靜無聲,還是顧老頭一拍大腿,別讓人等的不耐煩了,忙道:“小老兒一家子住在京西北路的信陽,統共得了這一個女兒,雖然家境一般,卻也是寵著長大的。六年前,清清去寺廟祈福,回來的路上救回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