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亡微笑

楚雲昭暫且把柳玥雯的話理解成了一種心理抗拒。

她不是怕他多心,而是怕自己多心。每次靠近楚雲昭,反應過來後,她都要下意識地劃清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真是種奇怪的反應,想接近卻害怕太近。楚雲昭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並沒有往心裏去。

吃完螺獅粉,他將柳玥雯送回了家,路上她一言不發。

直到上了台階,她才回過身來對望著她往上走的楚雲昭擺了擺手,“謝謝。晚安。”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匆匆進了門,消失在昏暗的樓梯間內。

楚雲昭還不等說些什麽,人已經沒了蹤影。他的手在半空頓了兩秒,手指動了兩下後,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

“這個傻妞……”

他無奈地笑了笑,驅車離開。

這個夜晚,安靜的有些瘮人。

楚雲昭原本以為長夜安穩,可以睡個好覺,沒想到噩夢降臨的如此之快。

淩晨三點,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被林澤西突然打進來的電話驚醒。

“你丫打電話也看個時間行不行,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我這邊困得發緊……”楚雲昭一把抓過電話,用慵懶的語氣說。

“楚大神,是急事,北街公園裏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前幾天走失人口的其中之一!”林澤西焦急地說,喘息未定。

“不就是屍體嘛,說明凶手開始有所行動了……你先找法醫鑒定,然後讓柳玥雯去現場,這麽點小事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幹嘛叫上我……”楚雲昭說完,丟下手機,昏昏欲睡。

“可是這現場太過詭異了!”林澤西在電話另一端喊著,“楚大神,你先別睡,聽我說。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死亡藝術?”

死亡藝術?

聽到這個詞匯,楚雲昭打了個激靈,瞬間精神了,他從**一個魚躍彈了起來,抓過電話,“先封鎖現場,我馬上就到!”

中央公園。天色已經泛白,林間薄霧蒙蒙。

楚雲昭趕到現場時,四五輛警車正圍在公園小樹林周邊,陣勢不算太小,他也初步預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楚警官,柳隊他們都進去了,就等你了。”守在入口處的祥叔見到楚雲昭打招呼道。

“我這就進去。”

楚雲昭邁步往裏走,穿過那層薄薄的霧氣,看到林中空地間的景象時,他整個人都驚呆住了,困意頓散。

警戒線內的空地上,竟然支起一個素白的紗帳,帳幔飄飄。紗帳內,擺放著很少女風格的梳妝鏡,然後是一張豪華大床,上麵躺著一個身穿鮮紅色睡裙的妙齡女子,在紗帳周邊和**都灑滿了玫瑰花瓣,殷紅如血。

“楚大神,你終於來了。”林澤西跑過來,“我從來沒見過布置得這麽精致死亡的現場,這太詭異了,死者看起來睡著了,但是已經死亡了,姐大正在跟法醫一起檢查屍體。”

楚雲昭瞥了一眼忙碌的柳玥雯,又環視了一下周邊霧氣朦朧的環境,緩緩開口問,“屍體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淩晨兩點鍾左右,是一對喝了一點酒的小情侶發現的。”林澤西回答。

“淩晨,小情侶,小樹林……”楚雲昭冷笑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有意思。那兩個人呢,怕是嚇得不輕吧?”

“已經帶回去做口供了。見到這樣的場景,誰不打個哆嗦呢?你過去看一眼吧,死者的死法有些蹊蹺……”林澤西說。

“蹊蹺?”楚雲昭眼中光亮一閃,走了過去。

紗帳內,柳玥雯幫法醫清理了一些玫瑰花瓣,掀開床被時,發現了死者手握的刀,和手腕處的割傷。但是傷口已經被縫合,難以確定是不是致命傷。除此之外,女子的身上還有很多處的割傷和人體刺繡,紅色的針線穿過肉皮,連接成幾何圖案,詭異至極。

“情況如何?”楚雲昭站在柳玥雯身邊,撿起**的一片玫瑰花瓣,仔細端詳著。

“前所未見。”柳玥雯摘下白手套,歎了口氣說,“屍體上有割腕痕跡,刀上的指紋是死者自己的,但是你看這裏,一點血跡也沒有,周身都是大麵積的人體刺繡,像是最近網上很流行的一種人體藝術。”

“無法確定死因嗎?”楚雲昭看了看屍體說。

“還需要等法醫進一步鑒定確認。有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你看這裏……”柳玥雯伸手指著女子姣好的麵容,雖然因為失血而有血蒼白,但是淡妝濃抹之後依然顯得美豔動人,“她臉上居然有笑容,完全像是在做美夢一樣。你見過笑著死亡的人嗎?”

聽柳玥雯如此說,楚雲昭便湊到近前看了看,眉頭瞬間皺起。

“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人隻要臨近死亡關頭,身體一定會有下意識的掙紮,從而表現出痛苦狀態來,除非,是自然死亡,也就是說,壽命耗盡,但是一個妙齡少女怎麽可能會自然死呢?”見楚雲昭沒有說話,柳玥雯又補充了一句。

“關於微笑死亡,我倒是聽過一個傳聞。”楚雲昭沉思道,“大約2800年前,在地中海的撒丁島上,曾有一些腓尼基人死去的時候在臉上留下了很可怕的微笑。後來經科學家查證,是一種植物造成的,死者在死亡之前食用了藏紅花色水芹,這種植物含有較高的毒素,可以使死者麵部肌肉放鬆,產生一種微笑的表情……”

“植物中毒?”柳玥雯驚詫,“那就要等法醫鑒定了。”

“你最好離這些玫瑰花遠一些,別沾上那種毒素。”

柳玥雯當即後怕,把白手套扔在**,“真的假的?”

“逗你的。”楚雲昭展顏一笑。

“你……”柳玥雯甩了甩手,“饒你一次,先說正事。你不覺得這詭異的現場布置像是有人刻意而為嗎?”

“沒錯,很顯然,死者被做成了一件藝術品。”楚雲昭笑著拍了拍柳玥道,“凶手可能是個變態的藝術家。從心理側寫角度分析,凶手肯定受過極大的精神刺激,而且是生離死別這種,從無差別抓人再到殺人,布置現場,他一直都隻是在滿足自己變態的心理欲求,這看似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實際上是在報複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