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真想踢死我?
看著韓玉超直挺挺地躺在雪地裏,付兆莉露出一絲很複雜也很無奈的冷笑,暗想,你小子不念舊情,將老娘引進了吳海濤策劃好的圈套,差一點要了老娘的命,而今,落在了我手裏,休怪老娘無情無義。
從麒麟峽穀逃回來不久的一個晚上,趁著風高夜黑,她獨自悄悄來到黑龍會,企圖盜竊有關日本“蒙滿獨立運動”的最新機密。這是上級傳達的最新任務,而且要求她盡快完成。
出於保密的需要,付兆莉斟酌再三,斷然撇開潘佐耶夫少校而單獨行動。可是,當她來到黑龍會大院時,恰好遇見韓玉超為營救顧盼文而舍身大戰日本浪人的一幕,隻得躲藏在暗處,緊緊觀察。
後來,見中村太郎有意放走了韓玉超顧盼文兩人,當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於是,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緊緊尾隨他們,來到距離徐府不遠的地方。
接著,又聽見他們兩人的談話,特別是顧盼文動情地想讓韓玉超返回華武鏢局的一席話,再結合中村太郎的臨陣表現,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個早已策劃好了的圈套。
網開一麵,任韓玉超救走顧盼文,而後再利用顧家世代相傳的有恩必報有仇必複愛憎分明的家族性格,以及顧盼文不忘舊情的性格弱點,讓韓玉超順利返回華武鏢局,以顧盼文丈夫的身份,名正言順地掌控鏢局。
“中村呀中村,你這小鬼子的如意算盤打得太精了。”付兆莉不禁暗自感歎一聲,“為了達到蓄謀已久的目的,竟然琢磨透了顧家一門人的性格。這一點,別說潘佐耶夫少校,就是自己也遠遠比不上。”
繼而又一想,情不自禁地罵出聲來。“韓玉超這小子居然腳踩兩隻船,答應為我做事的同時,暗中又投靠了日本黑龍會,妄圖兩麵討好。哼,老娘要來一招釜底抽薪,讓他和日本人的計劃成為泡影。”
想到這兒,她忽然記起了在西伯利亞那所特殊學校訓練時的情景。十幾個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並排站成一列,當教官潘佐耶夫神態嚴肅語氣鄭重地說出“國家的利益永遠高於一切”的時候,她們頓時覺得心潮澎湃熱淚盈眶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高聲呼喊起這句很漂亮的口號。
為了國家的至高利益,她和其他小姑娘一樣,毫不遲疑地獻出了自己的貞操,在幾近死亡的環境裏接受慘無人道的訓練而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畢業後,因為成績出色,又義不容辭地接受國家派遣,來到中國,企圖建立更大的功勳。
此刻,付兆莉麵帶不測的冷笑,手持一根細長的胡楊樹枝,圍繞昏迷不醒的韓玉超,緩緩扭動身軀,在厚厚的雪地裏跳起了故鄉的特列帕克舞蹈。這是她自幼從能歌善舞的奶奶母親那兒學來的,但是,形似而神異,相同的舞姿裏隱含著不一樣的特殊內容。
在厚厚的靜靜的雪地上,她猶如回到了當年清純無瑕的少女時代,盡情地舞動自己的身體,忽快忽慢忽高忽低,時而奔放熱烈,猶如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時而嫻靜舒緩,猶如風情撩人遼闊無邊的故鄉曠野。
腳下動作靈活,步調矯健,舞姿優美,發出響亮歡快的節奏,點足直立,碎步慢行,行雲流水,清晰多變,時而雙臂抖動上揚,時而臀部搖晃下墜,性感十足,在茫茫雪地裏呈現出萬種撩人風情。
隨著這劇烈而狂野的舞蹈,韓玉超漸漸醒了過來。他圓睜雙眼,默默地注視著清輝冷雪中飛速舞動的付兆莉,仿佛看見了一個閃爍不定的幽靈,在雪地中不停地跳躍。
他想呼喊,但發不出一絲聲響,他想起身,但渾身疲軟無力。他隻能直挺挺地躺在厚厚而寒冷的雪地裏,緊緊凝視著眼前載歌載舞的幽靈,覺得自己的腦海裏一片空白而純淨。
驀地,耳邊響起了一陣從未聽過的音樂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際隱隱傳來,朦朧而清晰,幽咽而裂帛,歡快而清婉,如同一股清流,徐徐滲入靈魂深處而旋繞滋潤。
此刻,他聽見了靈魂在努力掙紮的呼喊,感覺到了其躍躍欲動的震**,未幾,隨著“錚”的一聲清響,頓時覺得自己的靈魂瞬間躍出了軀體,隨著音樂聲冉冉升起。與此同時,他又一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見韓玉超的靈魂在自己的**下,躍出身軀,在天地間徐徐遊**,付兆莉旋即停止了舞動,冷眼凝視著,繼而,雙掌合於胸前,從丹田深處呼出一口濃濃的潔白氣體,將其靈魂團團旋繞。
緊接著,迎著寒風,映著漫天飛雪,靜靜地立於雪地中,神態凝重肅穆,雙眼微閉,屏氣凝神,嘴唇上下急促顫動,念起了來自於她那個特殊精神世界的咒語:
散落於世界各個角落,
奉我為王的十二精靈,
以無尚榮耀大法師之名,召來,
借我森羅萬象之力,還我日月星光之輝,
創出無盡毀滅破碎之界!
偉大的榮光將成為我的鑰匙,
開啟橫亙於我麵前的障礙之門,
無形的牆將被我擊碎,
真實也將出現在我眼前。
力量啊!狂飆吧!
不一時,默念完咒語,猛地睜開雙眼,射出一道透明如清水的寒光,冷冷地凝視著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的韓玉超的靈魂,隨即,如同霹靂般地大喝一聲,“去!”
這聲淩厲的大喝,通天地之氣,集山河之音,那顆靈魂衝破白氣的包圍,徐徐旋繞跳動,不時發出“啾啾”的回應聲,繼而,忽地衝進韓玉超的天靈蓋而不見了。
這時的付兆莉臉色蒼白虛汗淋漓疲乏到了極點,隨即,見韓玉超又一次漸漸蘇醒過來,不禁露出一絲由衷的微笑,暗想,成功了,他終於活過來了。而後,不由自主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高懸在咽喉的心放回原位。
韓玉超醒過來後,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少許,奮力站起身,快步走到付兆莉麵前,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用極其謙卑的語氣問道:“不知主人招屬下來,有何吩咐?”
見狀,付兆莉大放其心,冷聲吩咐道:“韓玉超,我命你速速返回華武鏢局,控製所有的人馬,即刻向徐府進攻,將徐福榮徐統軒等人通通殺死,不留一個活口。”
“屬下遵命。”韓玉超很痛快果決地答應一聲,臉上顯露出一副不敢有絲毫違抗而訓練有素的特有神情,謙恭忠誠,隨即,迎著凜冽的寒風冷雪,縱步向哈達門飛奔而去。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了,黑暗和寒冷瞬即籠罩了遼闊大地。寒風席卷起積雪,呼呼地掠向遠方。蕭瑟的胡楊林搖晃著,發出沉沉的呼嘯聲,一浪高過一浪。天地頓時陷入了一團陰冷恐怖之中。
韓玉超的突然到來,驚動了華武鏢局所有的人。霍啟勝急忙將其迎進堂屋,借著燈光,滿麵微笑而又顯得很真誠地說:“大師兄,你終於回來了,弟兄們都非常想念你。”
見韓玉超神情冷漠,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又趕緊說:“你不在鏢局的這些日子裏,我奉師姐的指令,留下來看護鏢局。如今,你回來了,這裏就交給大師兄你了。”
“霍師弟,你集合所有的兄弟。我有話要向他們說。”片刻,韓玉超語氣森嚴地命令道。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他是鏢局說一不二的大師兄時期。
聞聽這句不容違抗的話語,霍啟勝猛然一怔。燈光下,韓玉超端坐在師傅留下的那把雕花太師椅上,緊繃著臉色,目光冷硬得如同寒光閃爍的刀鋒,隱隱發出金戈聲。
大師兄這是怎麽了?以前的他盡管嚴肅傲慢,不太瞧得起鏢局的兄弟,但絕不是這副鐵石模樣。莫非發生了什麽不測之事?抑或肩負師姐的特殊使命?
霍啟勝不敢再想下去,急忙答應一聲,走出屋子,衝孟小亮低聲耳語幾句,而後,就將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站在堂屋門前,默默地聽候韓玉超訓話。
“兄弟們,師傅的死因,我已經查明了,是徐福榮徐統軒父子暗中買通土匪,在半路上下的黑手。”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冷眼注視著眾人,韓玉超開門見山擲地有聲地朗聲說。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大吃一驚,緊緊盯著神態凝重的大師兄,隨即,又相互交頭接耳,紛紛小聲議論起來。霍啟勝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的一聲爆響,張口結舌,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家父子為了達到獨霸哈達門的險惡目的,竟想出了先殺死師傅師母、再除掉華武鏢局所有兄弟的毒辣招數。”稍微停頓了片刻,又揮舞雙臂,繼續慷慨陳詞,“弟兄們,是該到為師傅他老人家報仇的時候了。”
隨即,這幾句冠冕堂皇慷慨有力的話,將眾人壓抑已久的怒火點燃起來,熊熊燃燒,而且越燒越旺,大有摧枯拉朽毀滅一切之勢。
眾人紛紛大聲嚷叫著要為屈死的師傅師母報仇。“大師兄說的對,該給師傅報仇了。”“徐家父子太歹毒了,竟然要對華武鏢局下黑手,我們先滅了他們一家子。”“對,先下手為強,滅了徐家”。一時間群情激奮,狂呼不已。
“弟兄們,不能這樣。”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霍啟勝,立時隱隱感覺到大師兄說這樣的話,好像別有目的,便急忙躍上台階,大聲勸阻道,“弟兄們,先靜一靜,等師姐回來再說。”
韓玉超獰笑著,突然出手給了霍啟勝重重的一巴掌,繼續高聲亮嗓地鼓動道:“弟兄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被徐家父子害死了,我們不為他報仇,還算做男人嗎?”
“對,聽大師兄的,為屈死的師傅報仇。”“我們不能等徐家父子殺上門,要主動出擊,先殺了他們一家子。”“走啊,跟大師兄去徐府,為師傅報仇。”“為師傅師母報仇去。”
在一陣狂胡亂喊聲中,眾人紛紛緊隨著韓玉超,向大門走去。霍啟勝顧不得腫脹疼痛的臉頰,飛身躍過眾人頭頂,如一座石雕,穩穩地站在大門口,疾聲喊道:“弟兄們,先等一等,等師姐回來再說。”
先前,他聽韓玉超要他集合所有鏢師,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點不妙。深更半夜的,失蹤多日的大師兄突然回來,就莫名其妙地要召集眾人訓話,令他不由得暗生疑惑。
於是,借召集眾人的機會,吩咐孟小亮趕緊去徐府,將顧盼文叫回來。他擔心,萬一韓玉超做出什麽有損華武鏢局的事情,自己控製不了局麵,也承擔不起責任。
此刻,見霍啟勝緊緊攔住眾人,韓玉超疾步走到其麵前,目光惡狠狠地緊盯在對方臉上,片刻,厲聲喝問道:“姓霍的,你是不是拿了徐福榮的銀子,當了徐家的走狗,不想替師傅報仇?”
霍啟勝強力克製住心頭上的怒氣,急忙堆起一臉笑容,緊聲解釋道:“大師兄,你不要亂說。師姐讓我看護鏢局,沒有她的命令,我不敢亂來。”
繼而,又衝眾人抱抱拳,高聲說:“弟兄們,大家先靜一靜,師姐馬上就回來了。等她一回來,再領大家去徐府報仇也不遲。”
在這緊要關頭,霍啟勝明白,隻有抬出掌門人顧盼文,拉大旗作虎皮,才能阻止幾近瘋狂的韓玉超,也才能鎮得住這群被熊熊複仇烈火一時燒昏了頭腦的鏢師。
畢竟,鏢局是顧家的,顧盼文是掌門人,大家都是被雇來出力掙銀子養家糊口的,誰也不敢違抗掌門人的命令。當年,周震就顧廷棟毫不留情地逐出鏢局,是極好的例子。
果不其然,見霍啟勝口口聲聲提起顧盼文,又說要等顧盼文回來後帶領大家去報仇,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在霍啟勝韓玉超兩人臉上,緊緊來回遊移,一時不知所措。
韓玉超剛要說話,就聽空中響起一聲極為嚴厲的嬌喝聲。“韓玉超,你竟來鏢局私自煽動鏢師鬧事情,膽子也太大了。”話音已落,但餘音鏗鏘有力,如同金屬破空,嗡嗡響個不停。
緊接著,在孟小亮地陪同下,顧盼文神色冷峻地走進大門,滿含殺氣地嚴厲掃視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緊緊聚焦在韓玉超臉上,厲聲問道:“大師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麵對顧盼文咄咄逼人的目光和問話,韓玉超不禁不畏懼,反而向前幾步,緊盯著對方,沉聲說:“師妹,我已經查清楚,師傅是徐家父子重金收買土匪殺害的。我回來,就是為了替師傅報仇。”
聞聽這句貌似理直氣壯義正辭嚴的話語,顧盼文當即猛然驚呆了,口幹舌燥,怔怔地一眼不眨地緊盯著韓玉超,覺得一股血氣衝進腦海裏,翻江倒海般的混亂,好像頓然失去了思維能力,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父親的慘死,帶給她刻骨銘心的痛苦,就像心頭被狠狠地割了一刀。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痛苦不禁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深重了,特別是更深夜靜之時,這種心頭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整夜輾轉反側不得安寧。
此刻,見韓玉超站在自己對麵,一本正經地說出殺害父親的幕後真凶,她竟一時不能反應過來,片刻,又見韓玉超滿臉浩然正氣的樣子,覺得這如同天方夜譚,太不可思議了。
徐福榮竟然買通土匪,預先埋伏在麒麟峽穀,在父親最後一趟走鏢的路上,殘忍地殺害了與其有著幾十年交情的父親。如果不是親眼見得到韓玉超,不是親耳聽見他親口說出這句話,顧盼文就是做夢也不會相信的。
這幾天,忙裏忙外,幫助徐統軒等人埋葬了徐福榮以後,顧盼文就一直陪伴在徐統侃身邊,沒有來得及回鏢局。不過,有霍啟勝負責照看鏢局,她是非常放心的。
今天晚上,當她聽見孟小亮說大師兄回到鏢局的消息時,起初,心頭竟湧起一絲甜甜的不易察覺的羞澀,情不自禁地暗自感歎道,“他終於回來了。”
前幾天,為了出心中的惡氣,不慎落入了日本黑龍會的手中。大師兄不顧自身的安危,冒著生命危險,將自己從黑龍會的魔掌中救出來。當晚,她就真心實意地勸說他返回鏢局。
“大師兄能夠及時回頭,回到鏢局就好。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浪子回頭金不換。人啊,不論發生了多大的事情,還得朝前看,不能整天沉迷於過去而不能自拔。”
可是,接下來,當她聽說霍啟勝要她無論如何盡快返回鏢局的時候,就隱隱覺得韓玉超這次深夜突然回到鏢局,好像另有隱情,而且,心底不由自主地湧起一絲濃重的擔憂,越來越強烈。
於是,她緊緊安慰了徐統侃幾句,就隨著孟小亮,顧不得更深夜冷,撒腿就向鏢局跑去。離得老遠,就聽見鏢局裏傳出的激烈爭吵聲,不由得暗自驚叫一聲,“出事了。”
此刻,迎著寒風,顧盼文混亂的頭腦略微清醒了一點,暗想,就算徐家父子真的是殺害父親的幕後真凶,也不能這樣毫無計劃地去複仇。若要複仇,必須還得認真計劃一番,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想到這兒,她冷冷一笑,故作不在意地說:“大師兄,你說的事情,我早已知曉了。”而後,又對眾人說:“大家都回去休息,什麽時候替我父親報仇,我會告訴你們的。”
見掌門人如此說話,又被寒風一吹,眾人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怒氣也漸漸消散了,在孟小亮的帶頭下,紛紛返回屋子裏。寬大冷落的院子裏,隻剩下顧盼文韓玉超霍啟勝三個人。
見眾人散去,韓玉超心中一急,衝顧盼文怒吼道:“師妹,你是不是忘記了師傅是怎麽慘死的?是不是不想為師傅報仇雪恨了?你是不是顧家的人?”
這一連串劈頭蓋臉的問話,猶如疾風暴雨,將顧盼文問得張口結舌,竟無法回答,隻得怔怔地看著被怒火燒的滿臉通紅的韓玉超,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此情景,霍啟勝捂著腫脹的臉頰,急忙上前打圓場,勸解道:“大師兄,你消消氣。掌櫃的不是不想替師傅報仇,而是想計劃好了再報仇。”
話音未落,韓玉超飛起一腳,重重地踢在他的下腹。霍啟勝隻顧說話,根本沒有料到韓玉超會動手,而且會下如此重手。當下,大叫一聲,緊緊捂住腹部,疼得倒在地上連連翻滾,慘叫不已。
顧盼文也沒有料到韓玉超會突然對霍啟勝下重手,不由得火冒三丈,厲聲喝道:“韓玉超,你竟敢對霍師弟下毒手?”不等話音落地,右掌驀地伸出,打在韓玉超的肩頭,將其打得後退數步。
韓玉超臉色通紅,圓睜雙眼,怪叫一聲,縱步上前,揮拳踢腳,向顧盼文緊緊打來,而顧盼文也不示弱,身軀敏捷地一閃,躲過來拳,揮掌相迎。於是,師兄師妹兩人如同仇人一般,緊緊大戰在一起。
少許,見韓玉超殺得性起,出手狠毒,招招見血,根本不留任何情麵,如同對待不共戴天的仇敵,大有不將自己置於死地而誓不罷休的架勢。
顧盼文不禁暗自納悶,大師兄莫非中了邪,怎麽對自家兄妹下如此重手?就是自己不為屈死的父親報仇,師兄妹之間也不該如此以死相搏。再者,自己還是他的妻子。
趁韓玉超滑步後閃之際,顧盼文從懷中掏出月鏡道長送的那麵菱花寶鑒,緊緊對準其照耀起來。在強烈的鏡光照射下,韓玉超的五髒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隻見他的靈魂上麵有一個黑點,隨著身軀的晃動不停地跳躍。顧盼文不禁大吃一驚,暗自尋思道,大師兄果然中了邪,而且中邪太深,邪氣已經深入靈魂,將他緊緊控製,令其發瘋癲狂。
就在此刻,韓玉超飛縱其身,躍至半空,一記“浮光掠影”,左腳虛晃一招,右腳狠狠地踢向對方前胸,同時,高聲叫道:“踢死你個賤人。”
顧盼文剛要側步躲閃,不料,踩在一塊由積雪凝結而成的冰塊上,腳下猛地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韓玉超的右腳重重地踏向自己的前胸,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可是,就在這性命攸關之際,隻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將韓玉超的右腳緊緊攔截住,隨即,又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背部,將其踢出數丈開外,重重地摔在雪地上。
“師傅。”顧盼文叫了一聲,急忙躍起身,站在月鏡道長的身旁,滿臉怒容,恨恨地看著在雪地上翻滾的韓玉超,憤憤地疾聲質問道:“大師兄,你打傷了霍啟勝,又想一腳踢死我?”
“文文,他已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控製。”月鏡道長麵似沉水,冷聲說,“這股力量很強大,好像來自於一個遙遠的陌生地方,控製了他的頭腦,左右著他的一切行動。”,
聽師傅這麽一說,顧盼文不禁暗自思索道,“這股神秘的力量遙控著韓玉超,讓他不顧一切地帶領鏢局的兄弟去攻打徐府,去自相殘殺。”
想到這兒,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脊背上不由自主地滲出一層冷汗。“幸虧霍啟勝讓孟小亮及時告訴了我,若不然,華武鏢局就全毀在韓玉超的手裏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時,見霍啟勝已經疼得暈死過去了,急忙俯身將其抱在懷裏,輕聲呼喊片刻,又衝月鏡道長疾聲說:“師傅,你快救救霍師弟。他為了救鏢局,被韓玉超打傷了。”
月鏡道長聞聲剛要上前查看霍啟勝的傷勢,不料,隻見韓玉超從雪地裏爬起來,紅著雙眼,惡狠狠地大聲嚷叫著“牛鼻子,我要殺了你”,瞬間如同一隻追死掙紮的惡狼撲了上來。
“開!”在距離兩三米遠的地方,月鏡道長大喝一聲,寬大的袍袖猛然一揮,一道旋風拔地而起,將韓玉超緊緊包裹在裏麵,盤旋片刻,而後,又重重地旋了出去,落在地上,當即暈死了過去。
月鏡道長讓顧盼文將霍啟勝小心翼翼地抱進屋子裏,掀開衣服,見其腹部一團青黑,知道傷得不輕,不由得歎了一口長氣,說:“韓玉超這是存心要把人往死裏踢。”
緊接著,拿出各種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疾聲吩咐顧盼文脫去霍啟勝的衣服,不料,卻見顧盼文顯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忽然明白過來,嗬嗬一笑,不以為然地說:“文文,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害羞?你轉頭去,不就得了?”
見霍啟勝為了保護鏢局而被韓玉超踢成這副模樣,如果搶救不及時,恐怕性命不保。於是,顧盼文不再猶豫,紅著臉將霍啟勝的衣服脫得隻剩下褲頭,幫助師傅將銀針插滿其身體的幾個重要穴位。
此時,月鏡道長神態凝重,嘴裏念念有詞,左右手交替謹慎動作,嫻熟地撚動銀針。少時,霍啟勝猛地張口嘴巴,一連吐出幾口黑血,而後,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好了,讓他一個人睡會兒,不要打擾。”月鏡道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無憐憫地說,“他傷的很重,需要安心調理一段時日。”
說完,又拿出筆,開了藥方,沉聲叮囑顧盼文道:“文文,你將這幾服藥抓來煎好,每天早晚兩次,按時服用,不可斷開。”
顧盼文看了一眼藥方,不相信似地緊聲問道:“師傅,喝了這幾服藥,霍師弟的傷情就會好?”霍啟勝為了保護鏢局而身受重傷,令顧盼文焦急不安,心中非常過意不去。
月鏡道長嗬嗬一笑,安慰道:“方才放出了積聚在肚子裏的淤血,再吃幾副藥,他又年輕體壯,會慢慢好起來的。”
而後,又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這孩子爹媽被老毛子殺了,孤苦伶仃的,從小就吃了很多苦。後來流浪到千華山,見他很可憐,就收他做了我的徒弟。”
“我見他善良忠厚又肯吃苦耐勞,是個做事情的料子,不忍心讓他年紀輕輕的就此浪費生命,耽誤了前程,就介紹他來哈達門,投奔了華武鏢局。”
聽到這兒,顧盼文暗想,怪不得父親生前很器重他,原來是師傅介紹來的。可是,霍啟勝一直守口如瓶,沒有告訴任何人。心中情不自禁地感歎道,“真是一個憨厚人。”
“文文,你現在就去抓藥。”月鏡道長看了看臉色蠟黃昏睡不醒的霍啟勝,流露出一股濃重的同情和憐憫,緊聲叮囑道,“以後千萬不可惹他生氣動怒,不然,會影響病情的。”
顧盼文趕緊點點頭,用非常堅定的語氣朗聲說:“師傅放心,霍師弟是鏢局的大功臣。我會竭盡全力照顧好他的。”說完,拿起藥方,又滿含深情地看了一眼霍啟勝,就快步走出屋子。
月鏡道長掀起被子,又看了看霍啟勝的腹部,見依然青黑,剛要替他運功治療,卻聽見院子裏響起了顧盼文驚慌失措的大叫聲,“師傅你快來看,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