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要她血債血還

那天深夜,在茅草屋,徐福榮的一句暗含譏諷的話激起了顧盼文的殺心。為了給屈死的母親報仇雪恨,她當即決定不顧一切地去追殺烏蘭圖婭。在叮囑霍啟勝等鏢師一番之後,就奮不顧身地鑽進了那個冒著絲絲寒氣的深不見底的地洞。

地洞狹長幽深,寒風從耳邊疾呼呼掠過。顧盼文拿出師傅月鏡道長贈送的那麵菱花寶鑒,照亮前進的道路,而後,提氣運功,將身子緊緊貼著石壁,沿著台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自從懷藏這麵菱花寶鑒以來,顧盼文覺得丹田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一股陽氣,在周身反複循環運行,將昔日的陰寒邪氣驅逐得一幹二淨,渾身暖洋洋的,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力。

此時,在菱花寶鑒的照耀下,地洞內通亮一片,如同太陽照耀下的白天,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眼前。順著台階走了不長時間,就來到一處略微寬敞的石窟。

站定身形,借著鏡光,顧盼文警惕地審視起來。隻見石窟內聳立著很多根粗壯的銅柱,縱橫交錯。每根銅柱的頂端站立著一隻形狀怪異的七彩蝴蝶,睜大眼睛,緊緊注視著她。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物體。

“這是什麽蝴蝶,身體如此龐大?我可從來沒有見過。”懷著好奇而又緊張的心情,顧盼文慢慢地向前移動腳步,緊緊環視四周,“烏蘭圖婭這個大魔頭去了哪兒,怎麽一下子不見了?”

這時,石窟內突然響起了一聲淩厲的呼叫聲,隨即,那些蝴蝶忽然煽動巨大的翅膀,一時間,洞內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將顧盼文席卷到半空,盤旋片刻,而後,又重重地拋落下來。

在落地的一刹那間,顧盼文急轉身形,展開雙臂,一記平沙落雁,穩穩地站在一根銅柱的下端,不料,一隻蝴蝶疾衝而下,兩眼放射出凶狠的目光,頭頂的兩隻觸角惡狠狠地頂撞過來。

顧盼文在驚懼後退的同時,身形一晃,手中的菱花寶鑒竟無意中聚焦在蝴蝶身上,隻聽那蝴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煽動翅膀,衝天而起,又落在銅柱頂端,恢複原形,巋然不動。

見此情景,顧盼文急忙抬頭仔細觀看,這才發現,這些蝴蝶居然是用青銅鑄造而成的,個個形神兼備栩栩如生絢爛多彩,如同大自然中的真蝴蝶一般,隻是體型非常龐大,相貌非常凶惡,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

繼而,又發現,每隻蝴蝶的身上雕刻著一副活靈活現的妙齡少女的頭像,容貌清晰,青春靚麗,各具特色,特別是那一雙雙眼睛,放射出奪人心魄的嚴厲目光,仿佛是兩道銳利的電光,瞬間刺透人心。

“莫非這裏就是蝴蝶門的老巢?怪不得烏蘭圖婭跑來這裏。”顧盼文緊緊注視著這些少女的人頭畫像,見每幅畫像上都寫著各自的名字以及擔任蝴蝶門大師姐的時間,還有在任職期間所建立的功績。

“原來蝴蝶門建立於南宋時期,正是烽火連天狼煙四起的時候。千百年以來,在蒙古大草原開枝散葉根深葉茂,門徒眾多,時至今日,烏蘭圖婭已經是第三十六代掌門大師姐了。”

借著菱花寶鑒的亮光,顧盼文饒有心趣地依此看完這三十多幅風格迥異的畫像,心中不禁喟然長歎一聲。為了擔任蝴蝶門大師姐,這些妙齡少女居然拋棄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愛情,終身不嫁,孤寂一生,實屬不易。

繼而,又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雖然已經成親,但韓玉超卻在新婚之夜莫名失蹤,至今生死不明,隻留下自己孤苦伶仃。“唉,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成親。”想到這兒,竟無聲地流下一串清淚。

驀地,她感到腳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響,急忙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一群奇奇怪怪身軀粗壯的蟲子,閃爍著點點亮光,慢慢地蠕動著,向自己爬過來。

“死亡之蟲。”看著這些外形極度醜陋惡心的蟲子在地上成群地緩緩蠕動,顧盼文驚駭地大叫一聲,急忙轉身向後跑去,可是,死亡之蟲如影隨形,緊緊跟隨而來。

這時,石窟中響起了一陣咯咯的清脆笑聲,隨即,又傳來冷冷的說話聲,在空****的石窟內激烈地回**著,令人心驚肉跳毛骨悚然。“顧盼文,這裏是蝴蝶門的地盤,不是華武鏢局,也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

“烏蘭圖婭,你躲在哪兒?還不趕快出來受死。”顧盼文退到拐角處,緊緊依附在一根銅柱上,驚惶失措地大叫著,用菱花寶鑒上下照耀,企圖找見躲藏在暗處的烏蘭圖婭。

可是,隨著聲音的消失,烏蘭圖婭也仿佛消失了,再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而那群死亡之蟲卻如同潮水般地緊緊湧過來,成堆地簇擁在她的腳下,昂起模糊醜陋的腦袋,喘著陣陣臭氣,一個擠壓著一個,不一時,就堆積成一團。

此刻,就是武功再高膽子再大,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顧盼文兩隻胳膊緊緊抱住銅柱,嚇得花容失色戰戰兢兢,用極端恐懼的眼光膽怯而無助地看著這些蠕動的蟲子,幾乎要哭起來。

她聽父親說過這種叫“死亡之蟲”的毒蟲,但是,親身遭遇,卻是第一次。這些蟲子成群結隊,滿地蠕動,仿佛就像潮水,層層不斷,層層遞進,緩慢而猛烈地向她爬過來。

就在這性命攸關的緊急時刻,驀地,耳邊響起了師傅月鏡道長臨別時說的那句話,“藏好菱花寶鑒,它可以增加陽氣。”對,這些死亡之蟲是陰毒之物,最怕陽氣,何不用菱花寶鑒狠狠地照射它們?

於是,心中豁然開朗,一記烏龍擺尾,用兩條腿緊緊夾住銅柱,兩手拿緊菱花寶鑒,鏡麵對準腳下的那些極端醜陋惡心的死亡之蟲,居高臨下,惡狠狠地聚焦照射起來,心想,“照死你們這些害人蟲。”

果不其然,那些成群結隊的死亡之蟲,在菱花寶鑒的強光照射下,發出一陣慌亂,相互踐踏,驚恐萬狀,隨即,又像潮水一般地快速退卻,繼而,紛紛鑽進地縫裏,消失不見了。

見狀,顧盼文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依舊緊緊抱著銅柱,不敢下來,唯恐再遇到什麽意外事情,不料,卻看見一道黑影從一根銅柱後麵閃出來,沿著石壁上的一條狹窄縫隙,如疾風般地飛走了。

“是烏蘭圖婭。”顧盼文緊盯著黑影,暗想,“她見我追來,就驅趕死亡之蟲圍攻我,想毒死我,可是,沒有想到,我用菱花寶鑒驅散了這些死亡之蟲。她見害不死我,隻好逃走了。”

於是,緊隨其後,緊緊追趕而去。不一時,就來到地麵。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候。迎著刺骨的寒風,借著慘淡的月光,搜尋片刻,見南麵有一道黑影正在飛奔,顧盼文就毫不猶豫地緊緊追了上去。

寒風中,兩人一前一後,一個跑一個追,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東方冒出第一縷陽光時,在一個不知名的高山頂,一棵孤獨的胡楊樹下,烏蘭圖婭站定身形,迎著清冷的陽光,冷冷地看著緊追而來的顧盼文。

昨天晚上,當她看見徐福榮等人凶煞惡神般地衝進草屋的一刹那,就馬上意識到自己受到楊家良這個王八蛋的蒙騙,隻好鑽進地洞,先逃得性命。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顧盼文卻緊緊追隨而來。

在地下石窟裏,她驅使死亡之蟲,本想毒死尾隨而來的顧盼文,可是,又沒有料到,對方用一麵發射強光的鏡子,居然很輕鬆地驅散了這些陰毒之物,讓她的計劃再一次落空。無奈之下,為了保護蝴蝶門的大本營,隻得逃離石窟,將顧盼文引到偏遠的地方。

此刻,迎著陽光,麵對著緊追而來的顧盼文,冷冷一笑,含而不露地問道:“顧掌櫃,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苦苦相逼呢?”繼而,又用充滿揶揄的語氣說:“這裏就我們兩人,你能不能告訴我呢?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見烏蘭圖婭麵露譏諷出言不遜,又顯示出一副故意挑釁的姿態,顧盼文不禁火冒三丈,胸間充滿了一股為母親報仇的濃重怨恨怒氣,淩厲的目光緊盯著對方,惡狠狠地說:“恬不知恥的大魔頭,我要殺了你。”

話音未落,縱身躍起,一記二郎擔山,前腿微曲,左掌輕輕向上一撩,右掌平伸五指,力貫指尖,從胸前疾疾推出,濯足洞庭望八荒,鴻飛冥冥日月白,狠狠地插向對方咽喉。

自懂事起,父親顧廷棟就逼她學文練武,一年四季,不分寒暑晝夜,十幾年下來,學得一身好武藝,也看了不少經典書籍,可謂文武雙全。如今,又身懷刻骨家仇,怒氣衝天,顧盼文一出手就是奪命的殺招。

而烏蘭圖婭能夠擔任蒙古大草原第一大江湖門派蝴蝶門的大師姐,絕非無能之人。自上任以來,勵精圖治,將昔日一盤散沙的蝴蝶門治理得井井有條,由此聲名漸漸鵲起,引起了前大清王朝端王爺載漪的注意,將尋找麒麟玉佩的重任交付於她。

盡管至今也沒有找到麒麟玉佩,但是,兩人已經結成了聯盟,還進一步達成了密不告人的重大協議,企圖趁亂世之際,割據哈達門這塊連接內外蒙古的戰略要地,重振愛新覺羅家族往日的雄風霸氣,恢複已經失去的大好江山。

用死亡之蟲的陰毒脅迫楊家良找到索特那旺,隻是兩人全盤計劃中的一環,其目的就在於利用索特那旺的特殊身份,與外蒙古上層中那些一貫堅持“獨立”的王公僧侶取得聯係,共同對抗北洋政府收複外蒙古。

因為索特那旺既是外蒙古“獨立”的首倡者杭親王唯一的兒子,又是外蒙古內務部長車林齊密特大喇嘛的特使,還是章嘉活佛的大弟子,無極門實際上的掌門人,身份很不一般。

可是,沒有料到,楊家良竟然“示弱”,暗中勾結徐福榮徐統軒父子,利用討要解藥的機會,妄圖偷襲蝴蝶門大本營,隻是在關鍵時刻,被烏蘭圖婭識破了他們的陰謀,由此好不容易才逃得一條性命。

如今,隻要一想到楊家良和徐福榮父子,烏蘭圖婭就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飲其血啖其肉寢其皮,才解心頭之恨。此時,見顧盼文惡狠狠地撲上來,她即刻滑步側身,閃過來掌,大喝一聲,奮不顧身地迎上前,與其緊緊打鬥在一起。

映著清冷的陽光,在山頂那棵傲然不屈的胡楊樹下,兩個身影忽而重疊忽而分離,忽而東西忽而南北,各自使出平生所學武功之精要,拳來腳往,互不相讓,打得不可開交,恨不得即刻要了對方性命。

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山頂,緊盯著眼前的激烈場景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晃動身形,宛如魑魅一般,硬生生將兩人分開,而後,用威嚴的語氣,沉聲說:“兩位暫且住手,我有話要說。”

“師傅。”顧盼文立定身形,定睛一看,見是月鏡道長,不由得喜出望外,高聲說,“師傅,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殺了這個大魔頭。”說著話,摩拳擦掌,又想衝上前去。

見狀,月鏡道長冷聲說:“文文,不可莽撞。”與此同時,伸手攔住躍躍欲試的顧盼文,轉身對烏蘭圖婭深施一禮,語氣溫緩地說“烏蘭,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暫且放過我這個不懂事的徒弟。”

烏蘭圖婭見月鏡道長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而顧盼文又是他的徒弟,不覺吃了一驚,片刻,語氣酸溜溜地不無揶揄地說:“牛鼻子,你可真會收徒弟,居然收了這麽一個武功又高,人又長得漂亮的女徒弟。”

見她如此說話,顧盼文心頭即刻泛起一股不可遏止的火氣,厲聲反駁道:“大魔頭,快閉上你的烏鴉臭嘴。我和師傅是正正當當清清白白的師徒關係,不像你那樣肮髒無恥,卑鄙透頂,專門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壞事情。”

月鏡道長麵色平緩,神態祥和,兩道利劍一般的眼光緊盯著昔日的情人,語氣凝重地說:“大師姐,我這徒弟驕橫慣了,不會說話,更不會處事,還望你能夠多多擔待,不要為難她。”

在哈達門的這段日子裏,他曾經趁著夜色去過胡楊林深處的那件茅草屋,找見烏蘭圖婭,苦口婆心地勸她不要卷入那些複雜的政治鬥爭旋渦,以免招來殺身橫禍。

烏蘭圖婭當麵答應得很痛快,可是,一待自己離開後,依然我行我素,和那個前清端王爺載漪聯係得更加緊密了。兩人竟然暗中聯絡身處外蒙古高層的那些頑固不化的“獨立”分子,冒著身死家滅的巨大風險,企圖割據哈達門而自立。

當他得知這些消息後,不禁為烏蘭圖婭深深擔憂起來。他知道,端王爺載漪暗中不僅已經加入了日本人策劃的“蒙滿獨立運動”,還和那個結義兄弟諜報巨頭阪西利八郎眉來眼去,妄圖利用日本人的勢力,達到自己的政治心願。

阪西利八郎諳熟這些前清遺老遺少的不平衡心理,即不甘心愛新覺羅王朝就此退出曆史舞台,於是,充分利用端王爺和他的大兒子“大阿哥”載儁的身份和影響,借此籠絡一批仇視北洋政府的失意政客,順利完成策劃已久的“蒙滿獨立運動”,將蒙古和東北從中國的版圖上分割出去。

而這一切,身處江湖底層的烏蘭圖婭一無所知,隻是一門心思按照自己單純的思維,想借端王爺的財力和勢力,將古老的蝴蝶門發揚光大,也好在象征著榮耀的銅柱上刻畫自己的頭像,引來後繼者羨慕仰視的目光。

迎著陽光,烏蘭圖婭臉上泛起一股淡淡的紅光,隨即露出一絲苦笑,暗想,二十年彈指一揮,當年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呼延少爺,竟變得如此深沉謙虛處變不驚,與往昔相比,簡直是天地懸殊雲泥之別,不能不令人驚歎歲月的巨大殺傷力和道士生涯對他脫胎換骨的深刻影響。

三人迎風站在孤獨的胡楊樹下,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天地間寂靜一片。少許,瞥了兩人一眼,又衝月鏡道長莞爾一笑,烏蘭圖婭不以為然地疾聲說:“隻要顧掌櫃放過我,我又怎麽會和她過不去呢?”

“你無緣無故地殺了我媽,我怎麽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你這個大魔頭呢?”顧盼文眼中放射出熊熊複仇的烈焰,怒不可遏地緊盯著對方,恨不得活活吞吃了這個聞名蒙古大草原的大魔頭,替屈死的母親報仇雪恨。

聞聽這句咬牙切齒恨意濃重的話語,月鏡道長頓時一驚,急眼疑惑地看著烏蘭圖婭,而烏蘭圖婭臉上也流露出一絲驚異,片刻,緊聲問道:“顧掌櫃,你怎能出口誣陷好人呢?”

見烏蘭圖婭不但故意抵賴,而且語氣激烈地反問自己,顧盼文越發生氣了,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一口怒氣湧到喉嚨,語氣如同淩厲的秋風,厲聲咆哮道:“大魔頭,你說我媽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

這時,月鏡道長已經明白顧盼文追殺烏蘭圖婭的原因,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氣,緊緊盯著烏蘭圖婭,疾聲喝問道:“烏蘭,你怎能殺文文的母親呢?怎能做出如此下流齷齪的事情呢?”

見兩人將張文香慘死的罪名無緣無故地強加到自己頭上,烏蘭圖婭也氣得臉紅脖子粗,重重地跺了一腳,怒氣衝衝地大聲喊叫道:“張文香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她,沒有殺她。”話音未落,迎風向遠方急奔而去,還大聲嚷叫著,“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見此情景,月鏡道長不禁一愣,緊緊盯著烏蘭圖婭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群山之中,才轉身凝視著顧盼文,片刻,沉聲問道:“文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情?”

從烏蘭圖婭激烈的反應態勢上分析,她好像沒有殺張文香,再說,她也沒有殺害張文香的理由。莫非張文香是別人殺害的?頓時,一團疑雲浮現在月鏡道長的腦海裏。

近年來,蝴蝶門趨於渙散,門徒紛紛隱藏在地下,很少出頭露麵惹是生非,而華武鏢局的顧廷棟也盡力不與蝴蝶門這種古老霸道的江湖門派發生正麵衝突。因此,兩家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麵平衡局勢。

此刻,見烏蘭圖婭氣急敗壞地離去,顧盼文恨恨地吐出一口長氣,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少許,淚流滿麵地說出了母親慘死的經過,以及徐福榮楊家良兩人對自己說的原話,最後,悲憤地說:“我媽就是烏蘭圖婭這個大魔頭殺害的,我要讓她血債血還。”

月鏡道長臉色凝重地靜靜站在胡楊樹下,默默地注視著顧盼文,而腦子裏翻江倒海般地思索著。時間不長,等她說完事情的經過後,就已經完全明白了一切。“文文這丫頭中了徐福榮的圈套,被他當槍使用了。”

少許,等顧盼文完全平靜下來,才悠悠地說:“文文,你母親不是烏蘭圖婭殺害的,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殺害你母親。”見顧盼文露出驚異不解的神色,又極為冷靜地說:“烏蘭圖婭殺害你母親,隻能給蝴蝶門帶來無窮的禍患。我想,這樣的傻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月鏡道長心想,顧廷棟活著的時候,張文香一直默默地躲藏在身後,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從來不出頭露麵,當然,也不會有仇人的。如今,被人趁時殺死在雪地裏,顯得非常突然。她的死,肯定大有深意。

“師傅,烏蘭圖婭不是殺害我媽的真凶,那你說,我媽到底是誰殺害的?”見月鏡道長一個勁兒替烏蘭圖婭辯解,顧盼文頓時急了,紅著眼睛緊聲問道,“徐叔叔親口告訴我,是烏蘭圖婭殺害我媽的。徐叔叔是我爹多年的老朋友,不可能哄騙我。”

在顧盼文遙遠的記憶中,徐福榮和顧廷棟的關係非常要好,彼此之間經常照應。有一次,鏢車被一群土匪打劫,還是徐福榮帶人趕到現場,冒著生命危險,打敗土匪,幫顧廷棟奪回了鏢車。這樣的關係,隻能用四個字形容,這就是“親密無間”。

有好幾次,顧廷棟提出,要和徐福榮義結金蘭,拜為異性兄弟,但都被徐福榮婉言拒絕了,理由很簡單,隻要兩人同心同力相互照應,結拜不結拜,根本無所謂。父親大受感動,由此認定,徐福榮是自己難得的知己朋友。

就這樣一位父親的至交好友,難道還會欺騙自己?顧盼文不禁搖搖頭,當即否定了月鏡道長的說法。繼而,冷眼緊盯著這位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師傅,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對顧盼文的一舉一動,月鏡道長一滴不漏地看在眼裏,禁不住暗自長歎一聲。此時此刻,如果自己再說出有損徐福榮的話,說不定,顧盼文就會當場和自己翻臉的。至於張文香的真實死因,還是等自己弄清楚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二十年前,傷心欲絕的呼延世家少爺呼延一貴漫無目標地流浪到千華山下,坐在一棵古樸蒼勁的鬆樹下,茫然無神地仰望著天空中自由盤旋的金雕飛鳥,聆聽樹林間的流水花開的自在聲音,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

黃昏時分,當無量觀的鍾聲響起來的時候,他仿佛聽見了一個神秘的細若遊絲的聲音,在不停地召喚自己,“孩子,來吧,走進這座道觀,你就會放下心中的一切牽掛,無憂無慮,快樂而自由。”

於是,在這極為親切的聲音牽引下,呼延一貴不由自主地走進無量觀,見到了師傅燕山老祖,穿上青灰色的道袍,高高挽起發髻,成了一名道號“月鏡”的道士。二十年之後,飽受道家文化熏陶的他成了無量觀的主持,江湖人稱月鏡道長。

“文文,烏蘭圖婭是蝴蝶門的大師姐,如果你殺了她,有可能引來蝴蝶門的殘酷報複。”月鏡道長抬頭望著湛藍悠遠的天空,誠心誠意地說,“師傅隻想勸你一句,暫且忍耐幾天,等以後搞清楚了真正的凶手,再報仇也不晚。”

顧盼文聽出了師傅這番話中隱含的深深擔憂,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流著眼淚答應道:“師傅,為了華武鏢局,我聽你的話,先不與烏蘭圖婭為難。”隨即,又說:“不過,師傅,你要幫我弄清楚我媽到底是誰殺害的。”

月鏡道長點點頭,用堅定的語氣,沉聲安慰道:“文文,這個你放心好了。師傅我會盡力尋找,找到殺害你母親的真正凶手。到了那時,我也會幫你抓到凶手,替你屈死的母親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