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莫非另有它意?

千年古道麒麟峽穀的清晨,雪厚霜重,淒寒陰沉,樹高林密,幽深寂寥。古道兩壁,怪石突兀,古木參天,石樹相間,淩**錯,冰掛倒懸,似虎如龍。峽穀內,陰風嗖嗖,寒氣刺麵,洋溢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隨著太陽的升起,一波清冷的陽光鋪灑下來,給這人跡罕至的古道增添了一絲活氣。不久,又隨著幾隻烏鴉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一陣清脆而略顯雜亂的駝鈴馬蹄聲打破了幽遠的沉寂。

緊接著,一麵黃底紅邊的繡有黑色狼頭的三角形鏢旗迎風出現在峽穀道口,其後是十幾輛膠皮軲轆大車緊隨而行。整個鏢車隊伍排列成一字長蛇陣,沿著凹凸曲折的土路,魚貫而來,逶迤前行。

霍啟勝騎著戰馬,懷著極度戒備心理,,帶領駝馬隊伍,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幽深的古道中,不時用淩厲的眼光搜尋四周,而吳海濤則騎著馬走在隊伍的中間,臉上依舊笑眯眯的。

昨天深夜,徐樹錚將軍發來緊急密電,為了達到預定目標,要求吳海濤親自押送這批金礦石到包頭。電文措辭強硬,語氣森嚴,字字如鋼刀出鞘,寒光四射,殺氣淩厲,令人不寒而栗

從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開始,徐樹錚就跟隨“北洋之虎”段祺瑞征戰四方,榮獲軍功無數。其雄才大誌,文韜武略,朝野上下無人不曉,其征戰殺伐,統兵馭將,威勢如虎,無人不從。

一想到小扇子徐樹錚將軍雖然身材瘦削細弱,然而,其心智謀略,權術手腕,尤其鷹一樣銳利虎一樣威棱的眼光,吳海濤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重重的冷顫。“北洋軍老將、炳威將軍陸建章,他也敢私自槍殺,還有什麽做不出來呢?”

“根據徐樹錚將軍的吩咐,一切都已經布置完畢,隻等魚兒上鉤。”隨著戰馬的走動,吳海濤搖晃著身軀,暗自又把計劃重新過濾了一遍,沒有發現遺漏的環節,“但願一切順利,千萬不可節外生枝。”

想到這兒,他回頭望了一眼後麵隨行的車隊,見韓玉榮帶領全副武裝的牛毛溝護礦隊,協同華武鏢局的鏢師,緊緊守護在鏢車四周,心中大為輕鬆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冷笑。

而後,略一思索,緊催戰馬,追上霍啟勝,與其並列行走一時,用馬鞭遙指前方,沉聲問道:“這麒麟峽穀峽縱深一共多少裏?”

這麒麟峽穀北通蒙古大草原,南接黃土高原,是南來北往之咽喉要道,幽深狹長,草木叢生,地勢錯綜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為曆代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土匪出沒頻繁之處。

霍啟勝緊緊掃視四周一遍,見陽光透過參天古樹,斑斑駁駁地灑在古道上,沒有絲毫異常現象,隨即高聲喝令眾人提高警惕,加強戒備,抓緊趕路。

繼而,應聲說:“從南到北,大約七八十裏。”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師傅顧廷棟。兩年來,跟隨師傅曾經出入過好幾回麒麟峽穀,對這裏的情況,大致還是熟悉。

不過,那時有師傅和大師兄領頭,他隻是按照他們的吩咐,盡力看好鏢車,其餘的事情,根本不用操心。可如今,師傅死了,大師兄失蹤了,師姐也生死不明,為了華武鏢局這塊金字招牌的旗幟不倒,他隻得自作主張,接下了這趟肥差。

從踏入這條幽深荒涼而充滿血腥的古道的第一步起,霍啟勝的心就一直繃得緊緊的,唯恐發生不測之事。師傅顧廷棟慘死的情景,不時閃現在他的眼前,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象。

顧廷棟活著的時候,曾經無數次地帶領鏢隊,穿越麒麟峽穀,也曾經非常自豪地對大家說,漢武帝元狩四年,即公元前119年春天,為了徹底消除匈奴對大漢王朝的威脅,漢武帝命令年僅22歲的驃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率領騎兵5萬,深入蒙古大草原,尋機殲滅匈奴主力。

接到軍令之後,霍去病當即率軍北進麒麟峽穀,在這條千年古道設伏,一舉殲滅匈奴的前鋒部隊,而後,又乘勝晝夜行軍兩千多裏,越過離侯山,渡過弓閭河,與匈奴左賢王部接戰,殲敵7萬人,俘虜匈奴屯頭王、韓王等3人,並乘勝追殺至狼居胥山(今蒙古肯特山)。

經此一戰,匈奴單於率殘部逃到漠北,從此漠南無王庭。他和衛青發起的這場對匈奴最遠的一次進攻性戰爭,一舉改變了漢朝長此在對匈奴戰爭中的守勢狀態,從而長久地保障了西漢北方長城一帶的邊境安全。

為了慶祝大漢王朝對蒙古大草原的統治,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修築了一座高壇,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祭天封禮儀式。站在高聳雲霧的狼居胥山頂,仰望無邊無際的蒼天穹窿,霍去病豪情壯誌地長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每當說起這段精彩絕倫令人血脈噴張的曆史故事時,顧廷棟就顯得異常興奮激動,手時而舞足蹈時而指天劃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中都流露出難以遏製的自豪之情。霍去病是他心中的英雄,對其崇拜得很緊。

“如果每一個中國人都像霍去病那樣,富有血性的戰鬥精神,麵對強敵而不膽怯,敢於亮劍和一切敵人做生死決鬥,直至犧牲也不後退半步,中國又豈能四分五裂任人宰割呢?又怎能不日益強大而稱雄世界呢?”

望著峽穀裏無數千年勇士用鮮血澤榮的欣欣草木,顧廷棟感慨地說:“做人,在馬群裏,就應該是日行千裏的寶馬龍駒,在狼群裏就是殺氣騰騰的狼王,因為對付狐狸就要比狐狸更狡詐,對付惡人就要比惡人更凶狠。”

同樣的古道,當年,霍去病在這裏建立了震古爍今的千秋偉業,可是,千年之後,他的崇拜者顧廷棟,懷著英雄得夢想,最後踏進這條刀光劍影鐵騎隆隆的古道時,卻命喪一旦。

想到這兒,霍啟勝情難自禁地從心底裏發出一聲長歎。“霍去病和師傅顧廷棟一樣,武功高強,胸懷大誌,都想建立彪炳史冊的偉業,可是,一個做到了,成了中國家喻戶曉的民族英雄,而另一個卻遺憾終生,化為孤魂野鬼。時也?運也?命也?”

過了一會兒,吳海濤又問道:“黑龍彎距這裏還有多遠?”又抬頭望了望已經偏西的太陽,回頭掃視了一眼緩慢前行的鏢隊,說:“走了大半天,人困馬乏,也該歇歇腳了。”

“再向前走十裏左右,就到黑龍彎了。那裏地勢平緩,有樹有水,可做歇腳之用。”霍啟勝不解地瞥了一眼吳海濤,“以前和師傅走鏢時,經常在黑龍灣歇腳。”

說完,他心底隨即泛起一股濃重的疑惑。難道真的要在黑龍灣歇腳?今天早晨出發時,吳海濤還緊緊叮囑自己,要快馬加鞭地盡快走出麒麟峽穀,免得遇上什麽不測的事情,而今卻突然要在這裏歇腳,莫非另有用意?

霍啟勝想問,但又不能也不敢問。根據鏢局的潛規則,隻要雇主隨行,一切都聽從他的吩咐,鏢局不能過問,更不能違背雇主的意願行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低頭幹活就成了,問那麽多又能做什麽?

“好的,就按照吳老板說的,在黑龍灣歇腳。”隨後,霍啟勝勒住戰馬,迎著清冷的陽光,回頭朝鏢隊大聲喊道,“弟兄們,加把勁兒,一到黑龍灣就歇腳。”

從太陽剛出來就動身,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天,孟小亮等鏢師早已饑腸轆轆腿腳發軟,巴不得早點歇腳。如今,聽霍啟勝這樣一喊,即刻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歡呼,紛紛吆喝著,腳下加勁向前緊走,恨不得一步就走到黑龍灣。

霍啟勝望著深秋蕭疏晃動的草木,仿佛看見了當年霍去病率領麾下奮勇殺敵不懼生死的前進身影,耳邊又響起來一陣威武雄壯而響徹天地的號角戰鼓聲,以及戰士們奮力搏殺的呐喊聲,心中情難自禁地升騰起一股血性氣。

驀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從草木叢中閃過,轉瞬即逝。“老白猿,鏢局的老白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淩厲尖銳的口哨,就見老白猿從一棵古樸的胡楊樹後麵竄出來,敏捷地越過岩石,向自己衝過來。

這段時間以來,鏢局發生了一係列意想不到的變故,老白猿一一看在眼裏,也越發衰老了。今天早晨臨出發時,它蹲在西廂房的窗戶下,看著忙亂紛繁的人馬,默默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它不願意孤苦伶仃地待在空****的鏢局,就悄悄地跟隨著鏢隊。”霍啟勝輕輕撫摸著老白猿的腦袋,心想,“它年輕時,每次走鏢,師傅都帶著它,後來,漸漸衰老了,體力不支,師傅也就將它留在鏢局,由師母照顧。”

“師傅走最後一趟鏢時,沒有帶它,而它偷偷地跟隨而來,目睹了師傅的慘死。如今,師傅死了,師母也死了,老白猿也更加衰老了。它在華武鏢局生活了一輩子,把鏢局當做自己的家了。”

想到這兒,霍啟勝俯身將老白猿抱起來,放在馬背上,自言自語道:“它有情有義,始終不肯背叛救命恩人,比那些口是心非落井下石的人好多了。”

這時,一股旋風突然拔地而起,席卷著塵土落葉,盤旋在鏢隊中間,引發了一陣慌亂。繼而,又扶搖而上,形成一條塵土飛揚的滾滾黃龍,直衝九霄,遮天蔽日,久久不肯散去。

時間不長,鏢隊就來到了黑龍彎。這是一塊地勢平緩寬闊的草灘。在夕陽的照射下,厚厚的白雪覆蓋住草木岩石,形成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造型。稀疏的胡楊迎著寒風,靜靜地肅立在周圍,顯得幽靜而粗獷。

一條曲折的小溪雖然已經結冰,但經不住人馬的踐踏,很快就露出嘩嘩流動而冰涼刺骨的水流。鏢師們卸下沉重的鏢車,坐在四周休息吃幹糧,而駝馬紛紛湧到小溪邊,低頭痛飲起來。

吳海濤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舉目四眺。跟隨徐樹錚將軍的多年戰爭生活,養成了他敏銳的軍事眼光。此刻,見這黑龍彎盡管地勢平坦,但坑窪很多,高高低低,此起彼伏,是一個打伏擊戰的理想地方。

昨天,霍啟勝離開福金坊之後,吳海濤又獨自思索了一會兒,才來到特務團偵緝隊的駐地。自蘇彈子死後,根據徐樹錚將軍的指令,偵緝隊歸屬福金坊,由吳海濤全權掌管。

為了保密,蘇彈子活著的時候,挑選了哈達門西區的一處極為隱蔽的院落,作為偵緝隊的活動場所。這裏原來是前大清王朝一個破落貴族的府邸,牆高院闊,四角設有瞭望台,易守難攻。

吳海濤召集所有偵緝隊員,開了一個短會,宣布了徐樹錚將軍和特務團長童躍華的命令,又鼓勵他們要向為國殉職的老隊長蘇彈子學習,而後,將韓玉超單獨留下,與其做了一番長談。

蘇彈子的死亡,讓韓玉超再次感受到了人間的殘酷和血腥,盡管他很小就有這種刻骨銘心的親身體驗。為了向上峰邀功,吳海濤精心設局,除掉了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為自己日後升官發財清除了障礙。

事後,韓玉超越想越害怕,擔心成為吳海濤的下一個獵物,產生了離開偵緝隊的心思。於是,他趁著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來到付兆莉的住所,向她提供了福金坊已經接收到第一批金礦石的消息,妄圖討得付兆莉的歡心,從而收留自己。

按照他當初的想法,自己盡管和付兆莉沒有夫妻之名,但也有夫妻之實。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況且,還給她提供了不少有關華武鏢局和日本黑龍會的情報,她總會顧及這些的而收留自己的。

可是,付兆莉這隻野母狼竟然毫不留戀兩人之間的感情,天一亮就打發自己趕快離開,而且,還惡狠狠地嚴令自己要時刻注意吳海濤的動靜,一旦有什麽消息,就及時送達,不得有誤。

同時,還不顧自己如今的狼狽處境,要求自己盡快返回華武鏢局,趁師母張文香意外死亡、顧盼文又追殺蝴蝶門大師姐烏蘭圖婭而一時不在、鏢局無人做主而亂套的大好機會,渾水摸魚,雀占鳩巢,反客為主,全盤掌控華武鏢局。

返回偵緝隊以後,韓玉超越想越窩火,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深深思索了大半天。直到周震敲門,大聲通知他開會時,才陰沉著一張英俊的臉,焉頭耷拉地走了出來。

此時,見吳海濤讓其他偵緝隊員散去而將自己單獨留下來,心中不由得一驚,怔怔地看著對方那張肥肥胖胖的笑臉,暗自提高了警惕。“也許我看到了最不該看見的一幕,這隻老狐狸要對我下毒手。”

見狀,吳海濤心中跟明鏡似的。為了緩和氣氛,哈哈一笑,極為親熱地說:“韓師兄,別緊張。坐下來說話。”等韓玉超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又說:“我找你,是另外有一件要緊的事情,非得你出馬才成。”

韓玉超緊緊盯著吳海濤,腦海裏費力地猜測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狗皮膏藥。片刻,才小心謹慎地問道:“不知吳老板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辦理?”

見昔日風流倜儻傲氣十足的華武鏢局大師兄竟變成了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吳海濤心頭掠過一陣莫名的得意和痛快。不過,他將這種得意痛快情緒深深地隱藏在心底,沒有在臉麵上流露出一絲一毫。

相反,還用頗為欣賞的語氣說:“韓師兄,你是個聰明人。我讓你和趙老六去殺蘇彈子,就是相信你,才讓你去的。不然,我不會讓你去的。這一點,我想,韓師兄是明白的。”

“你如今離開了華武鏢局,也不是一件壞事,依我看來,反而是一件好事情。”見韓玉超不明就裏,愣愣地盯著自己,又笑著說:“你想想,以你的武功和聰明才智,在特務團偵緝隊,要比在江湖上有前途。”

說這句話的時候,吳海濤暗想,正因為你這個顧廷棟最器重的大徒弟大師兄兼顧家的乘龍快婿離開了華武鏢局,昔日默默無名的霍啟勝才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否則,我精心製定的計劃,就有泡湯的可能性。

這幾句話說到了韓玉超的心窩裏,他不能不承認,以自己目前的狼狽處境,在北洋軍特務團裏混,確實要比在塞北江湖有前途,但是,蘇彈子的慘死,極大地刺激了他敏感多疑的神經,唯恐落得和蘇彈子相同的可悲下場。

對韓玉超隱藏在心底的這些想法,吳海濤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見他的神態略有放鬆,又笑眯眯地趁熱打鐵說:“韓師兄,如今蘇彈子為國捐軀了,上峰讓我負責偵緝隊,但你知道,福金坊那邊事情很多,我一時也顧不上偵緝隊這邊。”

話說到這等地步,韓玉超恍然大悟,心頭不禁猛地一跳,眼中即刻充滿了一種渴望,炯炯有神地緊盯著吳海濤,暗想,他這麽說,莫非要我擔任隊長,負責偵緝隊的事務?抑或還有別的意思?

“韓師兄久經江湖,武功才智都遠遠超過蘇彈子,也超過偵緝隊的每一個人。我想,在我忙的時候,偵緝隊就由你負責,我也放心。”吳海濤依然笑眯眯地不緊不慢地說,“隻是韓師兄新來乍到,我擔心偵緝隊的弟兄們不服氣。”

韓玉超心中燃起的那團火苗,如同突然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他一眼不眨地凝視著吳海濤,希望他能夠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讓自己能夠擔任偵緝隊長,又能夠使這些如狼似虎的隊員們服服帖帖地聽命。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緊緊看著一個。隨即,屋子裏靜靜的,繼而,升起一股壓抑的冷氣,漸漸的,充滿整個房間。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了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見取得了預期的理想效果,吳海濤心中冷冷一笑,率先打破了這可怕的沉寂,朗聲說:“韓師兄,如果你能夠立上一功,讓弟兄們口服心服,對上對下,我也就好說話了。”

“吳老板,你說,怎樣才算立功呢?”過了一小會兒,韓玉超輕聲問道,“我幫你抓到了亂黨分子楊家良,算不算立功呢?”說完,用渴望的眼光緊緊盯著吳海濤。

“當然是一大功勞。”吳海濤哈哈一笑,先十分肯定了他的功勞,繼而,話鋒一轉,冷聲說:“不過,這件功勞弟兄們不知道。我說的立功,是要你立一件弟兄們看得見的功勞。這樣,他們就會服你的。”

見吳海濤如此說話,韓玉超明白了,暗想,原來你是讓我再幫你幹一件事情,既然如此,何必繞彎子呢?於是,抬起頭,疾聲說:“吳老板,你痛痛快快地說,要我幹啥事情?”

見火候已到,吳海濤決定不再藏著掖著了,即刻說出了押送金礦石去包頭的絕密消息,最後,沉聲說:“韓師兄,據我所知,你弟弟是童團長的貼身副官,又是牛毛溝金礦護礦隊的總教官,是不是?”

見韓玉超點頭,又緊聲說:“如果你能夠讓他率領護礦隊,幫我押送這批金礦石到包頭,就是大功一件。我就即刻電告童團長,提升你為偵緝隊的隊長。”

說到這裏,見韓玉超露出難為情的神色,稍一停頓,又滿臉堆起笑容,笑眯眯地說:“當然,我不會虧待你和你弟弟的。押運費和華武鏢局一樣豐厚,怎麽樣?”繼而,又說:“既升官又發財的好事情,我想,韓師兄不會拒絕的。”

“可是,護礦隊是徐家二少爺徐統軒的,隻聽他一個的話,就是他爹徐福榮,也指揮不動。”韓玉超想了想,臉上堆起明顯的為難神色,猶豫地說,“我弟弟隻負責訓練,隻怕指揮不動護礦隊。”

吳海濤哈哈一笑,信心十足地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如果徐統軒不在牛毛溝金礦,你弟弟肯定能夠指揮動護礦隊。”繼而,又聲色俱厲地說:“韓師兄,你盡管去找你弟弟,明天一大早,就讓他帶領護礦隊來華武鏢局找我。”

“既然吳老板這樣說,我就去試一試。如果不成功,還請吳老板不要怪罪於我。畢竟,這件事情不是由我說了算的。”韓玉超緊盯著吳海濤,先撇開自己的責任,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自己作了替罪羊。

吳海濤哈哈一笑,很大度地說:“韓師兄,事情成功了,是你的功勞。事情不成功,責任不在你。這一點,我心裏明白,也分得清清楚楚。”又十拿九穩地說:“你隻管去找你弟弟。”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韓玉榮就帶著全副武裝的護礦隊,急匆匆地來到華武鏢局,聽候吳海濤的調遣。他至今也沒有弄明白,桀驁不馴的徐統軒將護礦隊看作心頭肉,不許任何人染指,可為何又要命令他押送金礦石而承擔這麽大的風險呢?

此刻,見吳海濤登高遠望,韓玉榮走了過來,默默地站在他身邊,也審視起黑龍彎這片充滿血腥的開闊地。他知道,吳海濤絕不是隨意無心地觀賞這北國壯麗的風景,而是別有深深的它意。

過了一會兒,吳海濤沉聲說:“韓教官,我決定在這黑龍灣過夜。”又抬頭望著快要接近西山頂的又大又圓的夕陽,補充道:“就是快馬加鞭,在天黑之前,也走不出麒麟峽穀。為了安全,隻得在這裏宿營。”

上次,派趙老六埋伏在胡楊林深處,綁架了韓玉榮,企圖奪取那塊令他垂涎三尺的麒玉佩,可是,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韓玉榮身上沒有麒玉佩,又不得不放了他,轉而將目光盯在他哥哥韓玉超身上,這才上演了一幕逼其在新婚之夜不得不離開華武鏢局的好戲。

而這次,又讓韓玉超親自去牛毛溝金礦,通知弟弟韓玉榮帶領裝備精良的牛毛溝護礦隊幫助自己,也是一種無奈之舉,沒有辦法的辦法。要想達到既定的目標,贏得這場勝利,不得不如此。

韓玉榮站在雪地裏,默默地映著夕陽清冷的餘暉,沒有說話,隻是使勁地點點頭。因為,從吳海濤剛才的這句話音裏,他嗅見了一股看不見但聞得到的濃濃的血腥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