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仰天長嘯一聲,老天殺我!

當顧廷棟再次抬頭仰望峽穀上空,一道極其強烈的陽光射進雙眼的那一刻,他聽見了山呼海嘯般的狂呼聲。隨即,看見數十個黑衣人從懸崖兩邊的岩石樹木叢中快速衝下來,如同滾滾洪流,勢不可擋。

“大家快下馬,保護鏢車。”顧廷棟即刻鼓足全身的力氣,從丹田深處發出一聲沉悶驚天的怒吼,又舉起短槍,衝天連開數槍,而後,又大聲喊道:“在下華武鏢局顧廷棟,不知來者是哪路朋友?”

此時,鏢局所有人馬都看見了這群突然狂奔而來的蒙麵賊人,瞬間明白自己已經處於危險境地,訓練有素地紛紛持槍舞刀,不約而同地將鏢車緊緊圍住,與蒙麵人緊張地對峙起來。

吳海濤也緊握短槍,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腦子飛速轉動盤算著。他沒有料到,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劫鏢車,況且,鏢車裏全是他這幾年收購的黃金,是送給西北邊防軍的軍費。

聽見顧廷棟的問話,一個身材魁梧的蒙麵大漢即刻站定身形,又向後揮揮手,阻止其手下停住衝鋒的腳步,兩隻精光爆射的眼睛緊緊盯著顧廷棟,片刻,冷聲說:“顧掌櫃,我知道這是華武鏢局的鏢車。”

“大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顧廷棟強力克製著胸中翻滾的怒氣,語氣謙和地問道。數十年刀口舔血的走鏢生涯,已經練就了他外柔內剛的性格,何況,對方剛才的這一句話,已經讓他意識到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搶劫。

看來,要保住這趟鏢車,非得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搏鬥。顧廷棟不由得提高心理戒備,緊握短槍,緊盯著對方,暗想,當然,如果能夠和平解決此事,才是最好最高明的辦法。

孫子曰,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也。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對這段兵法語句隱藏的豐富內涵,從懂事的那天起,顧廷棟就聽爺爺父親不止一次的講授,而且,自己接手華武鏢局以來,所經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讓他極為深刻地領悟了這句兵法的要旨精華。

當然,他也清楚地知道,要行走江湖,光大鏢局,揚名立萬,實力才是第一位的。沒有強大有力的實力,一切都是虛的假的不長久的。在弱肉強食的江湖叢林裏,最終要靠強硬的實力取得話語權。

蒙麵大漢冷笑數聲,冷聲說:“我是哪條道上的,顧掌櫃就不必知道了。”繼而,提高嗓音,堅定有力地說:“現在,顧掌櫃要做的事情,就是留下鏢車,帶你的人馬趕緊返回哈達門。”

聞聽這句毫無回旋餘地的死話,顧廷棟心中情不自禁地騰湧出一股濃重的悔意,後悔當初沒有聽從周猴子的勸阻,憑著一股昔日的怨氣恨氣硬闖麒麟峽穀,結果真的遭遇到埋伏。

“難道眼前的這夥蒙麵人是從外蒙古來的?是臭名昭著的無極門的人?”一連串的問題,頃刻閃現在顧廷棟的腦海裏,令其應接不暇。

“周猴子離開華武鏢局後,江湖上傳來風言風語,說他去了外蒙古,加入了由一群喇嘛組建的無極門。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否則,他怎麽會知道這峽穀裏有埋伏?”

想到這兒,一股怨恨戾氣又不由自主地湧上顧廷棟的心頭,恨不得即刻一刀殺了忘恩負義的周猴子,但是,此刻的周猴子早已不知躲到哪兒去了。

顧廷棟抬頭看了莽莽蒼蒼無邊無際的樹林一眼,略微穩定心緒,方欲說話,卻見吳海濤笑眯眯地從鏢車後麵走上前來,笑嘻嘻地對蒙麵大漢說:“兄弟,這鏢車裏裝的不是金銀,是我送往呼和浩特的一批山貨。”

“山貨?”蒙麵大漢一怔,緊緊看著笑眯眯的福金坊老板,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疑慮,片刻,又厲聲問道:“真的是山貨?你以為老子相信你的鬼話?”而後,衝身後一揮手,大聲命令道:“你們幾個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黃金,可別上這老小子的當。”

顧廷棟緊緊注視著吳海濤,滿臉的迷惑,而鏢師們則圓睜怒眼,紛紛亮出刀槍,將鏢車緊緊護住。對這群靠走鏢為生的人來說,讓外人隨便搜查鏢車,無異於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一旦傳揚出去,絕無臉麵在江湖立足。

這時,顧盼文韓玉超霍啟勝等人也紛紛從鏢隊前後蜂擁上來,緊握刀槍,神情極為緊張地站在顧廷棟周圍,兩眼緊盯著這群不期而至的蒙麵人。一旦形勢有變,他們就會毫不遲疑地動手,用生命保護鏢車。

見此情景,吳海濤暗想,如果顧廷棟不點頭,鏢局的人是不會同意蒙麵人搜查鏢車的。於是,衝顧廷棟微微一笑,用協商的語氣說:“顧掌櫃,讓他們查一查,免得傷了和氣。”

顧廷棟已經覺察到了吳海濤的真實意圖,略一思索,衝蒙麵大漢點點頭,冷聲說:“行,看在吳老板的麵子上,就破例讓你們檢查一下。”說完話,又衝顧盼文韓玉超等人使了一個讓路的眼色,站在原地,冷眼注視蒙麵人搜查鏢車。

蒙麵大漢冷笑一聲,用略含有得意興奮的語氣,話中有話地說:“顧掌櫃不愧是老江湖,見多識廣,有眼力識得時務。”話音未落,就揮揮手,招呼手下人上前檢查鏢車。

就在這夥蒙麵人一擁而上,將全部的心思放在鏢車上,肆無忌憚地專心搜查的時候,吳海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槍擊倒一個蒙麵人,又厲聲喊道:“快打死這夥賊人。”說著話,又舉槍連續射擊。

時至此刻,鏢局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恍然大悟,氣血湧頭,即刻舉槍舞刀,大聲呐喊著,紛紛撲上前,與蒙麵人凶狠地廝殺起來。隨即,峽穀裏響起了激烈震耳的喊殺聲。

顧廷棟已經非常敏捷地躲在一輛鏢車後麵,抬手擊倒了一個衝上來的蒙麵人,而後,冷峻的眼光緊緊搜尋那個看似首領的蒙麵大漢的身影,可是,現場處於極度混亂狀態,雙方人馬緊緊交織在一起,刀來槍往,拳腳相加,呐喊聲此起披伏,搏殺得不亦樂乎。

顧盼文躲過迎麵砍來的的鋼刀,飛起一腳,將撲上來的匪徒重重踢翻,揮動手中的九節鋼鞭,狠狠地擊中匪徒的咽喉,見其即刻斃命,而後,又大喝一聲,舞動鋼鞭,殺入陣營之中。

吳海濤在貼身隨從趙老六的緊緊保護下,藏身於一輛寬大的鏢車後,冷冷地觀察著打鬥熾烈的雙方,暗自尋思道,“這夥蒙麵賊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看他們說話做事,像是事前就知曉押運的是黃金。”

繼而,轉念又一想,“昨天深夜,西北邊防軍總司令小扇子將軍徐樹錚派人送來密信,要自己路上務必小心謹慎。同時,他也會派駐紮在包頭的特務團前來迎接鏢隊,保證這批黃金能夠安全及時運到包頭城。”

“隻要徐長官派部隊來,這夥賊人是跑不掉的,我還怕什麽?趁此機會,除掉韓玉超這個王八蛋,才是正事情。”想到這兒,吳海濤心情頓時輕鬆起來,微笑著抬眼緊緊搜尋起來。

此刻,韓玉超和那個蒙麵大漢的廝殺正處在**危急關頭。自雙方廝殺開始至今,韓玉超衝鋒在前,奮不顧身,將生死置之度外,已經殺死了好幾個蜂擁而來的匪徒。

可是,就在他剛剛喘了口氣的時候,那個貌似首領的蒙麵大漢舞動一根鐵棍,惡狠狠地衝上來,將其緊緊糾纏住,欲乘機殺死華武鏢局的大師兄,以泄胸中受騙的怒氣。

韓玉超急忙揮刀隔開迎麵而來的鐵棍,不顧疲勞,滑步上前,手腕一抖,風掃殘柳,刀鋒直插大漢脖頸。大漢仰身後倒,一記鐵板橋,閃開淩厲的刀鋒,繼而飛身躍起,手中鐵棍重重地砸向對方天靈蓋。

麵對呼嘯而來的鐵棍,韓玉超方欲閃身後撤,不料,腳下一軟,險些栽倒,慌亂中隻好揮刀招架阻隔,豈料,大漢集全身力道於鐵棍,又居高臨下,意欲一棍打死對方。

就在這萬分危急之時,橫空突然飛來一道白光,將鐵棍緊緊纏住,緊接著,響起一聲嬌喝:“賊人,休想傷我大師兄。”話音未落,顧盼文飛起右腳,狠狠地踢在大漢腰間,將其踢翻在地。

韓玉超趁勢躍起,飛步上前,刀光一閃,刀尖狠狠地插進大漢胸口,將其殺死,而後,微微一笑,不勝感激地說:“多謝師妹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就沒命了。”

顧盼文深情地緊緊注視著喘息未定的韓玉超,也報之以理解的微笑,輕聲叮嚀道:“大師兄,多加小心。賊人勢大,千萬不可大意。”說完,手舞九節鋼鞭,又殺入陣營。

見女兒如此勇猛機靈,不遠處的顧廷棟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暗道,不愧是我顧家的女兒,鏢門之後,麵對生死,竟沒有一絲退縮畏懼,好樣的。

可是,笑容還沒有消失,就見女兒被兩個孔武有力的蒙麵漢子一前一後夾擊,情勢非常危急。他心中不免焦躁,急忙從鏢車後麵躍出,舉起短槍,將其中一個漢子擊倒,方欲再次開槍射擊時,猛然感到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栽倒於地。

見此情景,躲在鏢車後麵觀戰的吳海濤順手一槍擊斃偷襲的賊人,跑到顧廷棟身邊,將其緊緊抱在懷裏,急切地連聲呼喊道:“顧掌櫃,顧掌櫃,你怎麽了?快醒醒,快醒醒。”

激戰中的顧盼文施展渾身解數,將九節鋼鞭舞得虎虎生風,宛如在天飛龍,又似散花天女,神出鬼沒,不一刻功夫,鋼鞭就緊緊纏繞在另外一個蒙麵漢子的脖頸上,而後大喝一聲,雙臂使勁一拉,活生生將其頭顱撕扯下來。

此時,見父親猛然栽倒於地,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昏迷不醒,不由得心中發急,飛也似地奔躍過來,跪在身邊,哭著連聲叫喊道:“爹,你怎麽了?快醒醒,快醒醒。”

韓玉超霍啟勝兩人奮力殺退身邊圍攻的賊人,一邊大聲吆喝眾鏢師奮勇殺敵,一邊也趕緊跑過來,圍在師傅身邊,用急切的眼光緊緊看著依舊不省人事的顧廷棟。

從顧廷棟麵無血色的表情上判斷,吳海濤心中明白,其已經處於危險狀態,恐怕命不長矣,便急忙厲聲吩咐道:“顧小姐照看顧掌櫃,其餘的的人趕緊保護鏢車。”說完,指揮隨從將顧廷棟團團保護起來。

一瞬間,眾人都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紛紛答應著,重新鼓足勇氣,返身殺回陣營。就在這時,峽穀內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繼而,幾輛軍車吼叫著衝進峽穀,上百名軍人提著長短槍衝了過來。

在鏢師和軍人的聯手猛烈攻擊之下,蒙麵人紛紛潰退,除了被打死的之外,剩餘的兩三個漢子借著岩石樹木的掩護,頃刻間逃得無影無蹤。

方才喧囂熱鬧的峽穀一時間沉寂下來,灼熱的陽光依舊緊緊籠罩著岩石樹木,天上的金雕發出聲聲刺耳的尖叫,一股剛勁寒冷的秋風平地卷起,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此時,見自己的部隊如約來到麒麟峽穀,吳海濤心中不禁大喜,顛顛顛地急忙迎上前,緊緊握住一位年輕軍官的手,笑眯眯地連聲說:“童團長,你來得非常及時,救了小弟一命。”

他知道,這位童躍華是西北邊防軍駐包頭特務團長,是總司令徐樹錚的同鄉,也是其鐵杆心腹。在目前有槍就是草頭王的亂世中,是千萬不能得罪的實權人物。

童躍華微微一笑,抽回手,神態頗為傲慢地巡視了狼藉不堪的現場一眼,而後,嚴峻的目光緊盯著吳海濤肥胖的大臉,冷聲問道;“吳老板,徐長官要的軍餉都送來了?”

“送來了,都送來了。”吳海濤急忙點頭哈腰地說,“自接到徐長官的命令後,我是一刻也不敢耽擱,將所有的黃金交付華武鏢局,由其掌門人顧廷棟親自押送,可是,沒想到,在這麒麟峽穀遇上了打劫的土匪。”

說著話,吳海濤轉身看了一眼顧盼文等人,見其將昏迷不醒的顧廷棟抬上一輛鏢車,繼而,又壓低嗓門說:“顧掌櫃被賊人偷襲,後腦勺挨了重重的一記悶棍,恐怕命不長矣。”

童躍華回頭用不屑的眼光望了一眼聚在鏢車周圍的人,微微冷笑數聲,少頃,看著鏢車,用不容商討的語氣冷聲說:“軍費就交給我了,吳老板,你現在可以回哈達門了。”

吳海濤趕緊點點頭,手指鏢車,笑眯眯地說:“這批黃金是我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籌集到的,現在交給童團長,我也就放心了,也好向徐長官交差了。”

童躍華沒有再說話,揮揮手,讓士兵將裝滿黃金的木箱從鏢車上卸下來,再抬上軍車,而後,衝吳海濤抱抱拳,笑著說了聲“再會”,就鑽進駕駛室,帶著勝利的喜悅,衝向峽穀口,身後留下陣陣飛揚的塵土。

吳海濤滿臉堆笑地目送卡車走遠,使勁吐了一口濃痰,暗自狠狠地罵了一聲“狗東西”,這才轉身走到鏢車前,看著車上氣息微弱的顧廷棟,輕聲說:“顧小姐,現在可以返回鏢局了。至於用費,我會一分不少地全付給你的。”

顧盼文眼中飽含淚水,感激地衝吳海濤點點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回頭見顧廷棟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急忙俯身小聲安慰道:“爹,土匪被打跑了,鏢車完好無損。”

顧廷棟瞬間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輕輕合上眼睛。就在眾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突然睜大雙眼,顫抖著嘴唇,慢慢地說:“文文,鏢局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能倒閉,它是我顧家三代人的心血。”

聞聽此言,眾人似乎都明白了,剛剛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用一種難以描述的悲涼沉重的眼光緊緊盯著顧廷棟發黃的臉龐。顧盼文哭著撲在父親身上,連聲說:“爹,你會好的,會好的。”

顧廷棟艱難地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烏黑的頭發,片刻,淒苦地一笑,輕聲說:“文文,不要哭,爹還活著。”而後,又用無神的眼光緊緊看著韓玉超霍啟勝等人,吃力地說:“鏢局是顧家的,也是你們的,千萬不能讓它關閉。”

韓玉超急忙走上前,用雙手緊緊握住師傅粗糙的大手,堅定有力地說:“師傅,我們明白,華武鏢局是我們大家的,絕不會讓它關閉的,你老放心好了。”霍啟勝也流著淚說:“師傅,你老好好養傷,一切由大師兄和師姐安排。”

顧廷棟滿意地笑起來,發出一連串“嗬嗬”的笑聲,將目光慢慢移向湛藍深邃的天空,望著那幾隻自由飛翔的草原金雕,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繼而,又轉頭看著懸崖古木上端坐的那隻老白猿,圓睜雙眼,突然大喊一聲:“老天殺我!”隨即,不甘心地永遠閉上了雙眼。

這時,一團烏雲飄過來,遮住了灼烈的太陽,峽穀頓時陰暗起來。又一股旋風拔地而起,卷起滿天沙塵,旋轉著形成一條銳不可當的黃色巨龍,翻騰奔湧,扶搖直上九重天。

那隻老白猿發出一聲幽深遼遠的哀嚎,而後轉身鑽進密林,失去了蹤跡。那幾隻金雕尖叫著,紛紛斂翼低飛,落在懸崖峭壁上,警惕而又貪婪地緊緊注視著峽穀裏的人馬。

韓玉超擦了一把眼淚,沉聲有力地指揮眾鏢師收拾完場麵,又看了吳海濤一眼,衝其點點頭,和霍啟勝一道,帶領空****的鏢車,默默無聲地返回位於哈達門的華武鏢局。

吳海濤騎著馬,走在鏢隊的最後麵,冷硬的目光看了一眼凶狠地撲向死屍的金雕,又抬頭看了一眼布滿烏雲的天空,繼而,將目光緊緊凝固在走在鏢隊最前麵的韓玉超的背影上,隨即,內心深處發出一聲遺憾的沉重長歎。

“要除掉韓玉超這小子,看來,還得另尋時機。如今,要做的頭等大事是,趕緊返回哈達門,安排後事要緊,千萬不能讓別人搶了先機。”想到這兒,快馬加鞭,向哈達門疾馳而去。

此刻,那隻老白猿站在懸崖頂上的一棵粗壯的胡楊樹端,迎著寒風,冷冷地注視著垂頭喪氣緩緩而回的鏢隊,流下兩行清淚,片刻,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淒涼尖銳,回旋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