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境謎團
客廳裏老式時鍾的聲音再度響起。
電腦顯示的腦電波變化頻率減弱下來，逐漸趨於正常。
躺椅上的蘇文雅睜開眼睛，兩行眼淚順著麵頰流了下來。
她的夢醒了。
可那種已經突破臨界點的情緒遲遲無法抑製，她整個人哭得梨花帶雨。
唐澤拿了紙巾走到她身邊，替她擦掉眼淚，微紅的雙頰，又有兩行清淚流出，仿佛剪不斷的水流。
唐澤耐心地幫她擦著，輕聲詢問，“夢見了什麽，能讓你哭成這個樣子？”
蘇文雅像個木頭人一樣，躺在躺椅裏，完成沉浸在自己心裏那股複雜的情緒之中。
她哭著哭著，突然嘴角上揚了一下，笑了笑。
“我見到了我媽媽。”蘇文雅抽泣著說，“她已經離開我十年了，我沒有媽媽了，可是我在夢裏見到了她……”
她遭人訓斥，受人鄙夷，經曆狂風暴雨，但是那個女人的出現讓她心頭的所有委屈都一掃而光，餘下的，是想念、是眷戀。
這大抵就是情感的力量。
等蘇文雅緩釋了片刻的情緒，秦教授那邊已經做完了腦電波活動信息的采集，然後拿著一個本子來到她麵前。
“感覺怎麽樣？”
“太真實了，所以我控製不了我的情緒……”蘇文雅的眼圈紅紅的，“我想我還需要適應。”
秦教授點了點頭，“初步測試還算成功，隻是維持的時間很短，可能和你夢境中受到某些刺激，導致情緒波動較大有關。現在，我需要對你的夢境確立一個研究項目，首先，做個簡單的問答。”
“研究項目？”蘇文雅忽然擦了擦眼淚，把頭扭向唐澤，神情委屈，“不會被解剖吧？”
“不會。”唐澤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做研究項目收不收錢啊，我很窮的！”蘇文雅又說。
“不收，秦爺爺他們這些學者一向對銅臭味的金錢不感興趣。”唐澤安慰道。
蘇文雅舒了一口氣，“不會把我上交給國家吧？”
“你到底想不想搞清楚自己的狀況？”唐澤板起臉來。
蘇文雅弱弱地扭過頭去，“想……那秦教授，您問吧。”
秦教授看著兩人，笑了笑，“第一個問題，既然你說夢境很逼真，就像現實一樣，你找到兩者之間的區別了麽？”
“周邊的環境完全一樣，但遇見的每個人和我印象當中都截然相反，脾氣或者身份。就連我自己的穿著打扮都是另一幅模樣。”蘇文雅仔細回想著。
“第二個問題，在催眠的過程中，你說你在夢裏無法控製自己的語言和行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這種現象，當時你在經曆什麽？”
“我遇到了熟人，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爭執吵了起來，還動手打了他。”
“是否有步伐沉重感，走路原地踏步？”
“沒有過。”
“評價一下你自己的夢境。”
蘇文雅愣了一下，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陰沉沉的天空，路人鄙夷的神色，以及迷霧一般的雨幕。
“很糟糕，很壓抑。”這是她能想到的兩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
“你知道你有整點入睡，整點醒來的習慣麽？”秦教授問。
蘇文雅怔怔地搖了搖頭，“我醒來的時候確實是早晨的整點，有時候早一些，有時會和鬧鍾同步。每次醒來都很累。”
“你在睡眠的初期，會有一個在無意識狀態漂浮的時段，那個時間段你是在真正的淺睡，不會進入夢境，然後等待某個整點的到來，你就會像是被吸進某個逼真的世界裏一樣，不由自主地去經曆某些場景和對話。剛才是你根據自主去尋找活動方向，而不是潛意識，但是你的夢境隻持續了一個小時，整整一個小時。這是初步的發現，具體的結果還需要逐步探索，和反複測試。”秦教授把本子合上，“至於你所說的疲勞感，肯定是與逼真的夢境和真實的夢境感觸有關係，但是如此做夢，還沒有被完全累趴下，我覺得可能與你入夢前的淺睡有關係，那段時間你得到了休息，體力不會透支。”
“原來是這樣……啊！”蘇文雅雙手撐著躺椅起身，卻感覺渾身酸疼，重新躺了下去。
唐澤扶住她，“怎麽了？”
“我在夢裏淋了一場大雨，還爬了十八層樓梯，我感覺我現在全身都散架了！”蘇文雅皺著眉說，“見鬼，這種感覺為什麽會這麽真實？！”
“我慢慢扶你起來試試。”
“別，讓我自己緩一緩。”蘇文雅推開唐澤的手。
秦教授在一邊望著叫苦連天的她，麵色忽而凝重幾分。
他研究心理學多年，神經學科也有涉獵，可是夢境裏的感覺能夠真實傳達到現實中的本人身上來，這他還是第一次聽聞。
但看蘇文雅痛楚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按說人類在睡眠的時候，隻有大腦會產生一係列的神經活動，但是四肢百骸全部處於休息狀態，沒有肢體活動，沒有肌肉收縮，光靠大腦皮層，怎麽可能會產生那樣逼真強烈的感受呢？
秦教授百思不得其解，帶著問答結果，返回到操作台上。
他調取了幾位心理疾病患者被催眠入夢時的腦電波波形圖，和蘇文雅的腦電波相比較，驚奇地發現她的腦電波不論是活動頻率還是幅度，都要強於常人。
由此可以推斷，她的神經活動也是敏感而強烈的。
秦教授看著眼前的對比數據，不禁想起他那位故去的老友對他曾經說過的話，心弦下意識地一緊。
蘇文雅夢中那個逼真的世界，真的隻是夢境麽？他暗自腹誹。
“秦爺爺，你在想什麽？”唐澤突然出現在秦教授的身後，把他嚇了一跳。
“沒事。”秦教授把數據整理起來，“不過你這位朋友，她的情況的確非同一般，需要連續做幾次跟蹤測試，以後的每周六，你都帶她過來吧，她的夢裏，可能藏著一個巨大的謎團……”
“秦爺爺，我想知道，你這裏有沒有那種，可以彼此分享夢境的儀器啊？”唐澤搓著手，說道，“她說她的夢境很真實，如果我也能進入她的夢境的話，那肯定要比VR遊戲刺激的多啊，並且還能幫助她早日解開夢境之謎呀！”
秦教授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臭小子，你當這是《盜夢空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