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混亂之境
唐澤嘴上自然是不承認的，但是看著蘇文雅聽到自己名字時的反應，還是不禁揚了揚嘴角。
這大概可以說明，兩人留給對方的最初印象都還不差。
蘇文雅陷入昏沉之中，但是她的意識處於空白狀態。如果秦教授不給出任何引導，她就完全像個木頭人一樣。
她的確被催眠了，而且按照正常預定，她此刻應該已經進入夢境中了。
為了引起大腦做出反應，激發夢境，秦教授還可以在藥劑中加一點點麥角酸二乙基酰胺成份。
可是，蘇文雅並沒有因此而提前進入夢境之中。
秦教授有些著急了，繼續對她做出引導，“盡可能地舒展你的四肢，感受周圍的環境，你感受到了什麽嗎？”
“空白，空白……”蘇文雅的聲音很小很小。
唐澤也有些擔心了，“秦爺爺，這是怎麽回事？催眠都快做了半個小時了，她怎麽還沒辦法睡熟？”
“你別著急，容我想想。”秦教授撓著花白的頭發，在實驗室裏踱著步子。
這時，客廳裏的鍾聲忽然響起，一下，兩下，三下……秦教授定住腳步，閉上眼睛聆聽那節奏規律的鍾聲。
“秦爺爺，秦爺爺！”唐澤把秦教授從出神的狀態中叫醒，“蘇小姐有反應了。”
秦教授一怔，緩了緩思緒，和唐澤一起來到躺椅前，查看蘇文雅的入睡情況，竟然聽到了微微的鼾聲。
“睡熟了！”秦教授把躺椅上方的罩子放下來，遮在蘇文雅的頭頂上，然後回到操作台前，對著電腦操作。
唐澤站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波形。
“這是什麽呀？”
“她的腦電波。”秦教授忙碌地操作著，“我需要把它們的變化記錄采集下來，這是一種信息。”
躺椅上的蘇文雅表情開始出現變化，通過催眠的方式進入夢境，她在夢中的很多情緒會一並表現在現實中的麵容上。
她的神色看起來似乎很迷茫，唐澤趕緊提醒秦教授。
秦教授對著唐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關掉了房間中的大部分儀器，然後打開電腦旁邊的通訊設備，對著麥克說話，“丫頭，你現在能夠感受到自己身在什麽地方麽？”
聲音轉化成電波，穿過層層阻礙，傳達到蘇文雅的意識中。
“天台……”躺椅上的蘇文雅嘴唇微微動了動，微弱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遞回來。
夢境世界裏，蘇文雅赤著腳站在高樓大廈之巔，下方，是萬丈深淵一般的街道。
她能感受到冷風在耳畔吹，天氣有些陰沉，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色調。
下方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然而映在蘇文雅的眼裏時，他們的身影就像螞蟻一樣微小。站在這種高度的大廈頂部，稍一失足跌下去，就可以摔得粉身碎骨。
她能夠感受到夢境之中的一切感覺，這也是她覺得夢境太過真實的一個原因，如果她從夢裏死掉了，就算在現實中自己沒有死，那種痛覺也會折磨死她。
她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從天台邊緣撤下來，膽顫心驚地扶著圍欄，坐在地上平複著心裏的膽怯。
真見鬼！怎麽會一進入夢境就身在這種地方呢？
蘇文雅長籲一口氣，還好自己機敏，沒有亂動，不然這個夢怕是就這樣結束了。
“哪棟樓的天台？”秦教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竟然神奇地形成了一種360°立體音效。
“您老真的能聽見我說話？”
“當然了。你現在還處於被催眠狀態呢，但是在夢境中，因為你太清醒了，所以擁有自己的主觀意識，加上你的夢境又很奇特，因此看起來就像活動在現實中一樣。”
“沒錯，就是這樣。”
蘇文雅感歎著催眠術的神奇的同時，像是自言自語地回答秦教授的話。
“現在來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想辦法搞清楚你的具體位置。”
“具體位置……”蘇文雅站起身，扭頭看去，看到了一個顯眼的巨大招牌，“這裏是明珠大廈！”
明珠大廈，滄海市的地標性建築，全高有將近50層。一想起剛才俯視下方那種如視深淵的感覺，蘇文雅不禁心有餘悸。
“試著活動一下，你一直說你的夢很真實，那麽就去觀察一下你的夢境和現實世界有什麽區別。”秦教授聲音再次像武俠片裏麵的“傳音入密”技能那樣響起。
尋找區別，蘇文雅覺得這樣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
之前她都是被夢境裏發生的事情牽著走，仿佛被浪潮推著前進。可她是自己夢境的主人，能否按照自己的意誌去自由活動呢？這是她產生的又一個想法。
於是她挪動步伐，離開天台，乘坐電梯下樓，卻與主編狹路相逢，險些撞了個滿懷。
蘇文雅剛想打招呼，卻被一把拉進電梯裏，推到電梯間的角落中。
夢境中的這個主編粗魯的簡直與現實世界中判若兩人，不過蘇文雅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與現實當中是逆過來的，甚至太陽都是西升東落。
不僅這個世界的主編很粗魯，還有這個世界的藍薇薇是一個心機婊，鬱辰不是富二代而是窮到去搶銀行的社會混混，唐澤不是警察而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陳嬌嬌是一位看起來溫柔端莊有教養的富婆……
經過後續的夢境，蘇文雅已經知曉了這些完全顛覆現實的角色轉變。夢裏亂得一團糟，所以看到主編變成這副樣子也不奇怪。
“蘇筱雅，你還有臉回來是麽，你剛才不是揚言要跳樓威脅我的麽？！你怎麽不跳了？”
蘇筱雅？是不是她聽錯了？她的名字明明是蘇文雅。
主編見她愣神不說話，便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她的頭發，將她的腦門往電梯的金屬壁上撞去。
蘇文雅的腦門上被磕出紅印，有些腫痛。
真實的痛覺讓她產生出反抗的欲望，甚至是殺人的衝動。
她反手一拳打在主編的鼻梁骨上，將他打趴在地，“這是老娘的自由！你少管閑事！”
那句話脫口而出的不良少女台詞讓她心下一驚。
怎麽回事，做夢會說話不過腦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