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原來如此
“這太不可思議,也太不負責任了!”聽了拉瑞的話後,林友發驚歎道:“真不敢相信,你們的政府竟會如此處理這件事情。這簡直是犯罪,不僅是把你們這些特工往火坑裏扔,還坐視那些戰俘被屠戮。而縱容日本、德國的這種邪惡研究的後果,很可能就是給整個世界帶來一場巨大的災難。”
“是的,我想我們政府的意思就是不準備驚動他們,以待坐收漁利。”拉瑞點頭,但同時又解釋道:“不過情況沒你說的那麽糟糕,據我了解的情況,一切都在我們的控製之下,他們不可能把研究成果運出去。我們的海軍受命放過前往這裏的潛艇,因為那可能是運送專家、補給或實驗材料的,但不會放過返回的潛艇,不論它是空的,還是運輸了什麽實驗成果,並且會故意以很偶然的方式擊沉,給對方以遭遇到例行戰鬥巡邏的假象。”
“凡事無絕對,何況是這麽大的海域,這麽隱蔽的潛艇。”林友發搖頭道,“萬一放過了其中的一兩艘呢?上麵又正好有什麽恐怖的實驗成果呢?你們政府就不怕出點岔子?”
拉瑞很自信地回答:“關於這點,我想政府有他們的考慮和評估,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且不論這個項目的進展如何,就是以軸心國現在的經濟和軍事實力,也已經很難把這些技術真正轉化為有效的戰鬥力,更不太可能靠這個徹底扭轉戰局了,但如果這些東西到了我們的手中,就會有更大的作為。”
“更大的作為?”林友發詫異地問,“如果說軸心國進行這些匪夷所思的研究,可以看做是病急亂投醫,或者說是一種賭徒的投機心理。但1943年之後同盟國的局勢一片大好,你們美國政府為何還想得到這些邪惡的東西,你們到底想用這些技術來做什麽?”
“有些東西不是我有資格了解的,但我們也不妨推測一下,其實誰都看得出來,由於意識形態的分歧,美國和蘇聯雖然現在是盟友,但以後也難免一戰,說不準第三次世界大戰很快就會到來。為了對抗那個赤色政權,我們不得不盡可能多關注一些特別的東西,來保持技術上的優勢。”
聽了拉瑞的推測,林友發沒有說話,心裏卻很不好受。
眼看曠日持久、血腥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即將結束,這個世界終於要迎來久違的安寧,這是多少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呀!但麵對這可貴的和平,還是有人不珍惜,還是有人為了所謂的意識形態,在籌備著下一場血雨腥風,在準備讓更多的無辜生靈塗炭,這是多麽可悲的事情。
但猴子對此卻談性甚高,接上了拉瑞的話頭說:“我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還是不要來得太快,至少得給我們中國一些重建和強軍的時間,我希望到那個時候,我們中國是以一個強大參戰國的麵貌出現,別再像這次,打得別別扭扭、窩窩囊囊的。”
拉瑞見猴子主動和自己說話,語氣似乎也挺友善,於是也不計前嫌地回答到:“沒問題,中國本來就是一個大國,隻是內部出了些亂子,沒有完全做好戰爭準備。這次日本戰敗了,中國將來一定會成為亞洲頭號強國,而且未來如果和美國精誠合作,我們就可以一起對付蘇聯。”
林友發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心中覺得更不是滋味,他覺得這些東西是政客們才喜歡談的,而不應該由軍人們來談論,至少不應該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談論。
而且拉瑞的話中還明顯帶有一層話外音:不僅未來兩國政府應該精誠合作,而且你們現在就該跟我精誠合作,那些文件和膠片應該交給我們美國人帶回去。
於是他不失時機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道:“對了,說到蘇聯人,這麽看來剛才遇到的那些蘇聯人也是衝著這個目的來的嘍?”
“應該是吧,他們可能也是從某種途徑了解到了這個研究項目。”拉瑞回答說,“我想可能是在東線的反攻過程中也繳獲了什麽情報而發現的吧。”
“這可真夠遠的,而且這裏完全是他們不沾邊的地域。”猴子說。
“你們說,這麽遠一趟,他們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過來,會采用什麽方式呢?”林友發又問。
“當然是潛艇嘍。”鐵頭回答。其實這個自然大家都能想到,隻有用潛艇才能如此隱蔽地遠程奔襲這裏。
“對,而且我認為,這艘潛艇現在應該就停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林友發肯定的語氣中又透著有些悲涼:“它正乖乖地等著它的主人們,隻是他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但我們卻可以利用這艘潛艇出去。”猴子卻興奮起來,“沒關係,現在它即將迎來新的主人了。”
“可誰會開潛艇呢,而且除了這些人之外,你們覺得潛艇上還有其他人嗎?”很少說話的嘎子提了個問題。
“對,不排除潛艇上還有其他人,所以我們還得非常小心。至於駕駛潛艇的問題,這個到時候再看,我和鐵頭可以琢磨著試試。”林友發回答。
“另外,還得提防著德國人呢。這裏不是德國的控製區嗎?我們這一路上怎麽沒有遇見德國人?反倒感覺挺不踏實的!”雷子也說話了。
“至於德國人嘛,我覺得倒不用太擔心了。”林友發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你們想,那些蘇聯人能進來,基本上說明這個威脅已經消除了。要麽是已經撤離,要麽是被這些蘇聯人解決掉了。”
“另外,拉瑞,我還有個問題。”林友發又接著說,“你為什麽要在機場幫我們呢?那不是讓你失去了前往這裏的機會了嗎?雖然我們最終還來到了這裏,但這畢竟是一次不可預測、偶然發生的情況呀。”
“哦,是這樣的。”聽到林友發的質疑,拉瑞解釋說,“由於沒有有效的聯係手段,我們對於行動有相當大的自主選擇權,可以隨時酌情終止任務。當時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你們計劃失敗後被日軍處決,我個人認為能拯救幾條生命,遠比去幫政府搞那些情報更有意義。”
原來是這樣!雖然感覺拉瑞對這些文件和膠片很看重,但從他的話中又不難聽出,他對生命還是比這些東西更加的看重。林友發又想起了拉瑞在機場的仗義舉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見林友發一時沒說話,拉瑞又接著說:“我也沒有想到最終還是陰差陽錯地到達了這裏,而且還很榮幸地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打死了那些日本鬼子,繳獲了這些文件和膠片,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也可能就是我們的宿命。”
“難怪我一直覺得,你一路上對情報之類的東西都非常關注。”猴子又問拉瑞,“那你為什麽一定要隱瞞你的真實身份呢?”
“你覺得我最初就說出來有什麽意義嗎?你們難道會為了協助一個美國特工竊取情報而去甘冒風險?況且我們被要求,不論對朋友還是敵人,不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要對這項任務絕對保密。”
拉瑞又看向林友發,“我剛才是看到你要破壞這卷膠片,這才迫不得已說出了真相,我不能忍心看到意外得到的重要資料毀於一旦。否則,就是死,我也不會……”
“嗬嗬,我那隻是做個樣子而已,你以為我真的要銷毀它嗎?”林友發笑了笑說,“雖然聽你這麽一說,我現在也有點擔心這裏麵的東西,恐怕落到誰手中都不是件好事。但現在我也沒想好怎麽處理它,也不清楚裏麵到底有些什麽,但不管怎樣,我還是打算先把它帶出去,至於怎麽處理到時候再說。說不定還可以作為日本鬼子戰爭罪行的鐵證呢!”
說完,他拾起了地上的膠片,又把地上的背包中的資料也拿了出來,一起放進了自己的背包,然後把那個背包扔回給了拉瑞。
“拉瑞,在我們出發前,我還有些問題想問。”林友發看著拉瑞背上了背包,又開口說道,“我們之前聽到的三聲槍響是怎麽回事?”
“我當時追蹤她的腳步聲到達了這裏,剛進來時並沒有發現她。後來燈光一亮,我們都同時發現了對方,她先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我,然後我一槍擊中了她的手腕,她的槍掉了,但還準備跑,我緊接著又一槍擊中了她的膝蓋,她才跌倒在地。”
“還準備跑?這兒往哪裏跑?”
“那邊有門。這是個樓梯間,你們沒看出來?”
大家這才真正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裏,這是一個看上去不大、也沒什麽陳設的房間,房間的一個角落裏的確有兩扇門,門的顏色和石壁幾乎一模一樣,看上去很不顯眼。
林友發點點頭又問:“她頭部的血是什麽回事,不會是跌倒時撞的吧?”
“坦率地說,不是,那是我抓住她的頭發往牆上撞的。”拉瑞沒有回避,語氣顯得很坦然也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點可怕。
林友發心想,這倒是對應上了他們進門前聽到的咚咚聲和那慘叫聲,說明拉瑞並沒有說謊。
他看著拉瑞那平靜得尤顯冷酷的臉龐,又問:“你為什麽要這樣?”
“因為她還不肯鬆手交出背包,我怕硬和她拖搶會弄壞那些文件,所以想撞暈她。”
“那你為什麽一定要殺了她?在我們進來的一瞬間,你又開槍擊中了她的腹部吧,那恐怕是致命的一槍。而且後來你還又衝上去死命地掐她。”
“是的,我就是想殺了她。最初她一直不鬆手,我已經失去了耐心,我想在你們進來之前,奪回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後來我是擔心她和那個男的一樣也會中文,會對你們說出這膠片的秘密。”
拉瑞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而且我知道,林,以你的性格,如果她沒死,隻要還有一口氣,你都一定會把這個累贅帶上,這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脫離行動造成負麵影響。”
拉瑞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林友發也不能完全確定是否都屬實。但至少最後一句話聽得他有些難受,因為這體現出,拉瑞既有在機場救他們那溫情的一麵,也有對待他認為的“敵人”如此冷酷的一麵。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或許才是一個合格的特工應有的素質。
正想著,拉瑞卻向嘎子招了招手,看那意思是說,現在問題弄清楚了,想取回自己的步槍。嘎子見林友發沒有發對,而猴子對此也沒說話,便猶豫著遞了過去。
“拉瑞,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林友發突然問到。
“我覺得應該是選擇這兩個門之中的一個,然後出去。”拉瑞回答。
“你怎麽這麽肯定這是個樓梯間,那兩個門後一定是通道?”林友發又問:“這裏並沒標識呀,我可一點沒看出來。按說一個房間裏麵有兩個門,並不一定代表這就是樓梯間呀,這也有可能是一個廳,裏麵套著兩個房間。”
“這個嘛,說實話,我還沒看,也是猜的。”拉瑞明顯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猜她既然要逃跑,當然不會往一個死胡同裏麵鑽,所以我覺得這就是個樓梯間。這點不難,咱們馬上就可以去驗證一下這個判斷。”
拉瑞說完走到了那兩扇門的跟前,林友發也跟過去看著這兩扇門。隻見左邊那一扇是緊閉著,而右邊那一扇則虛掩了一條小縫,他小心地推開右邊那扇門一看,裏麵果然不是房間,而是一個樓梯口,有著往上的樓梯。
“既然她有地方可跑,那之前又為什麽要呆在通道那裏等我們?”猴子也拋出了個疑問。
“她當然不可能是在等我們。”拉瑞笑著搖搖頭,“我猜她可能是已經跑出一段之後,擔心我們很快打開門追上去,就想起了那裏的機關,於是又跑回去打開了那個機關,想嚇住我們。結果事與願違,她並不知道我不吃這一套。”
“機關?你是說那些鬼影吧。對了,你為什麽不害怕這個,我覺得你肯定清楚那到底是些什麽吧?”
“是的,正如你所說,我知道那是些什麽。那些鬼影其實就是些立體影像,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那是人工形成的,隻能起到嚇人的作用。”
“人工形成的?通過什麽?那些影像看上去是那麽的立體逼真。”林友發覺得有些吃驚。
“通過一種奇特的技術,那是一種特殊的影像發生器。”拉瑞解釋說,“從結構判斷,應該那些發生器就在這些通道合圍成的水泥區域內。也就是說,除了這個房間之外,其他那些看似水泥墩子的中間其實也不是實心的,而是放置著一些設備,從而形成一種橫豎交替的矩形陣列,能夠產生這種奇特的立體影像。”
“是不是開燈才會有?”鐵頭問道,“我們看到,之前燈一滅就消失了,後來一開燈又出現了。”
“不一定開燈才會有,隻是說開燈才能看到而已。”拉瑞說,“當時開關可能就是這女人關掉的,因為她看到我並不在乎地追了上去,所以又關了燈便於逃跑。”
“這麽說,漏電擊倒我和雷子的那組開關就是這個發生器的開關嘍。”猴子可能也想起了那兩組開關,開口說道:“難怪後來鬼影消失了,原來是短路燒壞了,而另一組想來就是普通的照明開關了。”
“拉瑞,你怎麽會如此清楚這些東西,你是不是還有沒說出來的事情。”林友發重新審視著拉瑞,感覺他身上似乎還有些秘密。
“抱歉,有些東西涉及到政府絕密,我真的不能和盤托出。上麵講的這些內容,是我執行任務前就了解到的,也許是高層從繳獲的某些文件中得知的吧。其實,我們美國也有類似的研究,隻是還沒達到德國人的這種進度。”
拉瑞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事實上,我們繳獲的德國文件更多一些,對德國人的研究項目比較清楚。而上麵派出我們這些特工,更多是想了解日本人的研究內容。林,你得相信我,我們是朋友。”
聽了這些話,林友發沒有再說什麽。他打開了左側的那道門,探頭看了看,發現裏麵也是一樣結構的樓梯口,也有往上的樓梯,隻是樓梯的旋轉方向正好相反而已。
他又退了回來,看著兩道門像在自言自語:“這兩道門該走哪一邊呢?”
“這個問題簡單嘛!”鐵頭說,“既然右邊這扇門是虛掩著的,那說明那些俄國人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對吧,這還用猜嗎?”
“拉瑞,你覺得呢?”這是林友發以前很慣常的問話,但自從發現拉瑞有問題之後,這好像還是第一次。
“如果要我選擇,我賭左邊。”拉瑞想了想說,“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原因是,虛掩的門有可能是那女人給我們製造的假象,引我們走向歧途;另一個原因是,當時我追她到這裏時她為什麽不跑了?現在看來,有可能是因為怕黑暗中弄出開門的動靜被我發現,所以幹脆先停下來準備暗算我。這說明她真正要進的是左邊緊閉的門,因為右邊虛掩的門並不會產生什麽大動靜。”
“嗯,分析得好像有道理,我也覺得選擇左邊好些。”連猴子也表示了讚同。
林友發點了點頭,對此表示了認可。隨即一揮手,大家進入了左邊的那道門。
順著樓梯往上走了約莫一層的高度,樓梯便結束了。從高度方位看,這是之前那個通道迷宮區域的上麵一層,展現在大家麵前的是一個平直的通道,卻沒有了燈光,大家隻得重新打亮了手電。
行進的隊形順序和之前並沒有大的變化,但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慣常打頭陣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