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記

南太平洋的天氣變化無常,隨著剛才的一陣大風,幾道閃電劃過天際,外麵又下起了大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房簷上,慢慢產生了催眠的效果,林友發思來想去也不得要領,又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他有些累了,睡意漸漸襲來。

他把空罐頭盒放在窗台上,檢查了一下門,又把通往軍官臥室的門也用一張床堵上了,然後熄滅了馬燈,他知道這時候黑暗比光明會讓他更安全,倒下身子準備睡上一覺。

這時,他倒下去的身體隱隱感覺到被褥下有一個東西,硬硬的,意識到不對,於是馬上坐了起來,又劃燃火柴點亮馬燈,翻開被褥一看,發現是一個像日記本一樣的硬麵本子。

這裏麵應該會記載著些有價值的東西吧,林友發想著,一下來了興趣,睡意全無,索性坐起身來,把燈光調亮了一點,聽著外麵的雨聲翻看起來。

隨手翻了幾頁,果然是本日記,但他突然又感覺似乎哪裏不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本日記居然是用中文寫的。

雖然當時的日文正式書寫中會用到大量的漢字,很多內容中國人看基本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這篇日記的確是用純正的漢字寫成,而且連日期也不是日本人慣用昭和某某年,而是寫的公元年號。

林友發帶著好奇心慢慢看了下去,可能是由於訓練或者戰鬥,這本日記不是每天都記,但內容也有不少,從一九四三年一直到一九四五年。通過日記,他慢慢搞清楚了日記主人的身份,也解答了他心裏的部分疑問,但同時又帶來了更多的困惑。

日記是從一九四三年二月八日開始的,其中除了一些日常瑣事之外,還有很多內容都引起了林友發的興趣:

一九四三年二月八日 晴

今天,我們終於從高雄港出發了,同學和好友都來為我送行,從他們羨慕的目光中我感到了作為帝國軍人的驕傲。聽說這次全台灣申請者入伍者有幾十萬,但“台灣總督府”堅持高標準,隻選了一千多人,我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要成為一等國民,我要證明台灣人不比帝國其他地方的人差。而且,我還可以擺脫以前那種被人輕視的、窮困潦倒的生活,穿著整潔體麵的軍服,還有每月不菲的薪俸,還能為帝國效力,家人都為我感到高興和自豪。

船隊出發了,碼頭上和甲板上到處回**著國歌和軍歌的聲音,終於,漸行漸遠,一切都慢慢消失了。

我回到了船艙,靜下心來。不知道為什麽,激動之餘仿佛有點失落感。對了,我喜歡的那個女孩今天也來了,這段時間她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是一種崇敬加愛慕的眼神吧,以前她可是沒把我看上眼呢。

可是,今天她的眼神中仿佛又多了一絲憂慮。為什麽呢,有什麽可擔心的,好男兒誌在四方。你等著吧,我會回來的,等戰爭勝利的那天,你會嫁給我嗎?……

“哦,日記的主人是一名台灣籍日軍士兵,也難怪,四三年以後日軍兵力捉襟見肘,開始更大規模地在朝鮮、台灣等地征兵。”林友發想,“也總算搞清楚為什麽是用中文記的日記了。”……

一九四三年二月十日 暴雨

出發三天了,我們遇上了暴雨,船顛簸得厲害,吐得一塌糊塗,而且完全沒有食欲,不知還有多久才到,不過我想我一定會挺過去,剛才逼著自己吃了點東西。

長官說我們的航行目標是俾斯麥群島新不列顛島上的臘包爾,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地方,隻是聽說是帝國在南太平洋最重要的海空基地,帝國陸海軍將以此為依托,攻占巴布亞、新幾內亞以及所羅門群島,控製珊瑚海,並最終可能登陸澳大利亞,去年帝國海軍機動部隊就曾在珊瑚海大敗美軍航母,現在薩拉莫亞和萊城還牢牢地掌握在我們手中呢,瓜島爭奪戰也在激烈進行中,隻要我們陸軍增援部隊能拿下莫爾茨比港,配合海軍橫掃珊瑚海,南太平洋的的勝利就指日可待了。

大東亞聖戰萬歲!

不過,現在我先要睡一下了……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多雲

來臘包爾基地十多天了,這段時間除了偶爾有美軍飛機前來空襲,或者我方航空兵出擊外,我們沒有實質性的戰鬥,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學習各種叢林中的生存和戰鬥技巧,夥食也不是很好,有時候甚至要求我們在野外喝生水,生吃蛇、蜥蜴、昆蟲等,說是叢林中訓練的科目。

如果這些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長官的打罵,昨天我就被森田隊長打了好幾個耳光,原因就是因為他叫我的日本名字,我注意力不集中,連叫了兩聲我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一定要取日本名字呢?唉,這有什麽辦法,下次要注意了,我叫山下義男,山下義男,山下義男……

“哦,現在終於知道這個台籍日本兵的名字了,山下義男,本名叫什麽呢?”林友發仍有點好奇……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大雨

今天晚上我們就要登船出發了,18軍司令部決定將我所在的51師團投入新幾內亞戰場,增援萊城守軍,聽說那邊戰局惡化了。增援船隊由木村海軍少將指揮,要經過俾斯麥海前往萊城,據說現在這段海域美、澳航空兵最近比較活躍,但是有陸航、海航的戰鬥機為我們提供空中支援,還有近期惡劣的天氣掩護,應該能夠順利到達吧。船隊指揮官木村少將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而且聽說運輸船的海員都是執行過瓜島戰場運輸任務的老兵呢。

唉,說到瓜島,我直到前幾天才知道,去年就開始的瓜島戰役最終是我們失敗了,而且聽說今年一月份做出的決定,二月初瓜島上的我方守軍就全部撤出了。17軍損失了兩萬多人,海軍艦艇的損失也很大。

這些事情還發生在我從台灣出發之前呢,怎麽和我在當地聽到的消息不一樣呢?……

“這有什麽奇怪的,日本當局對前方的戰況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你們被綁上了軍國主義的戰車,被人賣了,還在幫那幫龜孫子數錢呢!”林友發感覺有點好笑……

一九四三年三月四日 陰

太可怕了,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我們終於回到了臘包爾,回來的5艘驅逐艦上,擠滿了從海裏撈起瑟瑟發抖的官兵,我也是其中一員。但驅逐艦能帶多少人呢,俾斯麥海成為了更多戰友的墳場。

我們遭受了盟國航空兵的瘋狂襲擊,我從來沒見過天空中有這麽多型號、這麽多數量的飛機,有美國的,有澳大利亞的,還有新西蘭的,或許整個新幾內亞戰場和澳大利亞北部機場的飛機都出動了吧,我們的飛機拚盡全力也沒能保護我們。

這簡直是一場大屠殺,船艙裏的陸軍官兵眼睜睜看著對方飛機肆虐,看著自己的船下沉,什麽事情也幹不了。8艘運輸船和3艘驅逐艦被擊沉,隻剩下5艘受傷的驅逐艦,等盟軍飛機返航後,勉強撈起了一些幸存者,利用夜幕掩護高速退回了臘包爾,但落水的其他人呢?那些裝備和物質呢?還有那些眼巴巴等著增援的萊城守軍呢?……

一九四三年三月十四日 小雨

這一段時間天氣都不好,心情更不好,經過俾斯麥海的事情之後,戰友們心情都很低落,還有些經過瓜島戰役的老兵更是煩躁易怒,我經常看到他們喝得爛醉,到處滋事,還對戰局表現出了絕望的心態。戴著厚厚眼鏡的竹內軍醫悄悄告訴我,這是“戰爭創傷綜合症”。

其實我也很想家了,想阿裏山,想日月潭,想台灣的家人和朋友了,這邊軍事運輸不暢,很久沒寫信了,不知阿媽還好嗎,弟妹還好嗎,她,現在還好嗎?

或許,就是因為她的緣故吧,我才從來沒去過慰安所。不過,聽石川說那裏也有台灣人,我還真想有空去看看,哪怕說說話也好,不知這樣行麽……

一九四三年四月十七日 晴

今天遇到件奇怪的事情,森田隊長突然把我叫去,帶我去了師團本部,見了一個人,問了我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又帶我到竹內軍醫那裏進行了體檢,然後就叫我回來等消息。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見到的那個人看起來很嚴肅,軍銜是陸軍大佐,森田隊長也不知道詳細情況,隻是知道那人從滿洲來,有什麽特別任務,其他的一概不知。同時警告我不該問的別問,這些事情連他都不敢問。

回來後,和我關係比較好的野澤和宮崎都爭著問我是什麽事情,我隻能說實話實說,真的一概不知……

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三日 晴

終於來消息了,今天早上,我被通知收拾行囊到師團本部報到,到了之後又見到了那天的那名大佐,他告訴我被選中了,將被編入一隻特殊的部隊,我問他是什麽部隊,為什麽選中我,他隻說這支部隊是高度保密的,人員來自各個部隊,其他的沒說。

然後馬上我就被用車送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在這裏我見到了一些人,都不認識,從身上的軍裝看,有陸軍步兵師團的、陸軍航空兵的、還有海軍艦艇部隊的、海軍航空兵的、海軍陸戰隊的,五花八門,還有很多是軍醫官,但沒有見到竹內軍醫。

我們被分配了新的宿舍,但隻是過渡一下,聽說過一段時間將離開臘包爾前往一個新的基地。

我現在就是在新的宿舍裏寫日記,對了,我要小心一點,這邊的管理感覺很嚴,氣氛有點怪怪的,沒有51師團寬鬆自在,要是被人發現在寫日記,或許會有點麻煩,特別是看到我用中文寫日記。

好了,休息一下,慢慢適應吧……

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大雨

這兩天雨一直下個不停,剛剛接到通知,今天晚上我們這支特別部隊就要登船出發了。

又是晚上,又是坐船,我都有點恐懼了,到底是去哪兒呢,是離台灣更近還是更遠呢,這次不經過俾斯麥海吧?不知道,一切都是絕密,航向未知,目的地未知。

唉,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算了,聽天由命吧……

一九四三年四月三十日 小雨

終於安全到達,今天的淩晨,我們順利到達了目的地。整個航行過程中我們都在封閉的船艙裏,看不到外麵,也辨不清方向。不過下船前,我旁邊的海航機械師佐藤曹長偷偷告訴我,他從自己手表上的指北針看出,我們是先向東,再向南航行,感覺是兜了一個大圈子,從航行時間上推算,這個地方應該不是太遠,還是在西南太平洋範圍內,從航向及航程來看,大概是在所羅門群島的東南方吧。

我們到達的地方看起是個島嶼,晚上看不清具體規模,感覺很大,遠處隱約還有一些島嶼,其中一座島嶼上有一座高高的火山。我和一些從原陸軍師團和海軍陸戰隊抽調的士兵被就地編組,我被編入氣象觀測部隊第十警備小隊,我們這小隊共九個人,以前全是陸軍來的,由小野軍曹任隊長。編組完成後,我看到有一名大尉給了小野隊長一個文件袋,然後我們被直接從碼頭轉接上另一艘小型汽艇,來到了這個小島。

對了,我有了一個發現,到達這座小型氣象站後,我幫小野隊長在他房間整理物品,看到他從文件袋中拿出了一張地圖往牆上貼,地圖上印的名稱是哈伊艾伊群島,他還在我們所在小島的位置標注了一下,我們這個小島處在群島的外圍,還有很多這種小島分布著。

真是奇怪的名字,怎麽這個群島我從來沒聽說過呢?……

哈伊艾伊群島?林友發把腦袋中南太平洋這一帶的地理詞匯都搜刮了一番:“加羅林群島、俾斯麥群島、所羅門群島、吉爾伯特群島……”又撓了撓頭,“我好像也沒聽說過這個群島,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呢?”……

一九四三年七月二十一日 晴

很久沒記日記了,一是管理太嚴,不太方便;二是每天都是差不多的事情:監視海麵、天空,以及記錄一下氣象數據,沒什麽可寫的。但今天忍不住還是要寫一下,因為昨天深夜發生了一件很神秘的事情。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鍾的樣子,大家早就睡下了,小野隊長突然叫我們起床,然後叫上我和另外三人一起來到海邊,我們看到遠處有一艘潛艇像個幽靈似的浮出水麵,我們開著汽艇靠了上去,艇上的人交給我們一個箱子,不是很大,但有點沉,感覺不出是什麽東西,我們把箱子搬上汽艇,剛離開艇身,他們就急迫地下潛,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小野隊長命令我們直接向群島內部行駛,一直到上次下船的碼頭,把箱子交給了碼頭上的幾名海軍陸戰隊的人,然後我們就回來了。我後來忍不住回頭看,發現他們又把箱子搬上了另一艘船,看樣子還要運往什麽地方。

我在想,他們不讓潛艇直接進去,也不讓我們直接運到,而要分次轉運,可能是保密的需求吧,這樣每一組人都不能完整地知道東西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真是奇怪,是什麽東西呢,搞得這麽神神秘秘……

一九四四年八月三日 多雲

昨天晚上又發生了跟去年一樣的事情,隻不過這次是淩晨三點,小野隊長也把我們都叫了起來,但這次到海邊去的沒有我,我負責監視海麵。昨天晚上天氣不是很好,能見度一般,我在瞭望台上也看到海中有一艘潛艇浮起來,然後我們的汽艇靠了上去,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楚具體幹了什麽,然後汽艇又向群島內部駛去了……

一九四四年八月六日 陰

雖然前幾天才記了,但今天不能不記,這絕對是一個重要內容。

今天下午,我和山下健太去例行巡邏。哦,他也姓山下,當然,他是真正的姓山下,大阪人。一路上聊天,我想起那天晚上他也去了海邊,就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家夥,讓我給他十支煙才說,媽的,大阪人就是有商業頭腦。我太好奇了,隻得答應,主要是這裏生活太枯燥了。

結果讓我大吃一驚,他們前幾天晚上去接應的居然是一艘德國潛艇,艇上下來了三個德國軍人,隨身行李有幾個箱子。這家夥說認不得德國的軍銜,隻記得帽徽上有個骷髏頭,從年齡、氣質上看感覺這些人不是軍官就是專家,小野隊長非常客氣,點頭哈腰的。

接上這些人和行李之後,也是直接向群島內部駛去,到了那個碼頭,然後把他們轉交給了海軍陸戰隊的人,就回來了。

這些人是什麽人呢,雖然我們和德國是盟友,但這些年不都是各打各的嗎,基本上沒什麽牽連,他們來幹什麽呢?……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二日 小雨

昨天傍晚,我在瞭望哨上站崗,突然發現從東北方向飛來一個物體。由於天色很灰暗,看不太清形狀,隻覺得下部很亮,不知是光還是火焰,還有點輕微的隆隆聲,仿佛像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雷聲,飛行速度很快,感覺不像是飛機。這個物體很快就飛過了我們島嶼往縱深飛去,我正準備叫人來看,這個物體已經飛到很遠的地方,然後突然就看不見了,不知是飛到遠處消失了,還是在某處降落了?

我馬上下來給小野隊長報告,他馬上關上門用無線電向總部聯係,隨後出來告訴我不用在意,說是一種罕見的自然現象,類似於在特定條件下產生的海市蜃樓,並給我強調不要給其他人談起此事。

這是個什麽東西,我當時看到這個物體時突然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海市蜃樓?海市蜃樓有聲音嗎?這真是一種自然現象嗎?……

一九四五年二月十四日 多雲

今天中午,山下健太在瞭望台上急切地向我招手,讓我趕快上去看,我上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主島那邊出現了奇異的景象,感覺整個那個方向的場景都發生了扭曲,就像一張大的照片被一雙大手拉扯得變形的感覺,又或者像隔著清澈的水麵看淺水下的畫麵,隨著水麵的波動而發生變形一樣。

山下健太說叫我上去就是為了驗證自己是不是錯覺。不,不是錯覺,我也和他的感覺完全一樣。這到底怎麽了。我問他要不要報告,他說不用了,他看到過幾次了,每次報告都是說是自然現象,不用在意。

然後,他又叫我給他十支煙,告訴我另外一件事情,這家夥煙癮很大。我隻答應了他五支,他還是說了。

他說有天深夜在瞭望台當班,發現東北方向飛來三個光球,成品字形,那天下著小雨,能見度不高,甚至看不出是一個物體的三個光源,還是三個編隊飛行的物體,反正排列得很有規律,也聽不到什麽聲音,以很快的速度飛過,向主島飛去。他馬上下來報告小野隊長,小野打著哈欠說隻要你確定看到的不是飛機,就不用管,權當自然現象好了,就接著睡了。

真是的,這都是些什麽自然現象呀,太不自然了……

一九四五年八月七日 陰

今天清晨,小野隊長叫上了山下健太和另外幾個人一起急匆匆地去了主島那邊,這次去了很久,直到下午才回來。

我看他神色不對,臉色也不大好,就主動遞煙給他,這次他居然沒有要。我又悄悄問他是去幹什麽,怎麽看上去氣色不好,他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後來在我的追問下,他才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說是去那邊的地下搬運箱子,很深的地下,搬很多的箱子。

於是我又追問他,什麽地下?什麽箱子?他卻答非所問地說,當時搬著搬著,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癢,隔著防護麵具沒法揉,實在忍不住就把麵具摘了揉了幾下。結果被一個憲兵過來抓住就開打,還要抓他走,小野隊長趕快上去勸住,又是一陣點頭哈腰,他也趕緊又戴上,這才作罷……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日 晴

山下健太失蹤了!事實上這幾天我感覺他都不太對勁,自從前幾天去了主島基地後,他的性格就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開朗,變得沉默寡言了,更奇怪的是他的臉色也發生了變化,先是有些發黃,然後開始有點發綠了,是不是病了?問他什麽也不說,目光有些呆滯。

對了,昨天晚上是我站崗,深夜的時候,我從瞭望台上看到他從宿舍出來進了旁邊的餐廳,過了一陣又回去了,我認為他是喝水去了。誰知第二天做飯的高橋發現我們剛醃製的生肉被活生生的吃去了一大半,上麵還有牙印,他們以為來了野獸,問到晚上站崗的我時,我隻能照實說了。

小野隊長決定今天帶山下健太去主島基地看病,那邊已經聯係好了,誰知到吃午飯的時候,他居然不見了。

我們分頭找了一下,沒有找到,待會可能……

整個日記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沒有寫完。事實上,最後那個“能”字都隻寫了一半,是林友發猜測出來的。

看來山下義男是遇到什麽情況被迫突然中止了日記,可能是有人進來怕被發現,也可能是有緊急任務馬上要出發,反正一下就中止了,而且可能迅速把日記本塞在了被褥下麵,這也導致了後來離開的時候忘記了它的存在,而且這種離開應該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甚至就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