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人有問題

“等等,我們不是一直有人在站台嗎?”聽大鄭說到這裏,鐵頭插嘴說,“猴子和雷子出去之後我們也在呀。”

“你忘了,後來我們曾經在控製室呆了一陣嘛。”嘎子糾正道。

“對,當時猴子和雷子沒回來,是我衝動想單獨下去,我們在那裏查看電量。”林友發也印證道。

“嗯,呆了好長一陣,後來是我聽到外麵有聲音才衝了出去。”嘎子點頭。

“哦,當時我不知道這裏有人,就爬上了岸……”大鄭接著講述。

上岸後,他基本上看清了周圍的情況,也覺得這個索道站台很奇怪,對那根通往水下的纜繩感到好奇,而且一下就看到了那套潛水服。

由於擔心突然遭遇敵人,同時也想看看那根纜繩通向哪裏,於是在穿上了那套潛水服後又重新下了水。

下水時可能動靜有點大,被嘎子聽見了,一行人衝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大鄭,隻是看到了水麵的波紋。當時林友發判斷是地下溶洞氣體冒泡造成的,加上時間緊迫,並沒有引起重視。

大鄭剛下水時也聽到了岸上的腳步聲,由於擔心是敵人,怕被對方發現射擊,所以下水後就沿著那根纜繩往下潛行了一段。

後來林友發命令眾人上車出發,出發行進了一小段,車廂就碰到了水中的大鄭。

大鄭在黑暗中被什麽東西一撞也慌了神,先掉落到車頂,又掉落到了側麵,嘎子看到的那張臉就是他出現在了舷窗上。

雖然他也看到了車廂內的手電光線,知道裏麵有人,但不確定是不是敵人,於是不敢再弄出動靜。

但在這個深淵通道中,他也不敢隨便鬆手,隻能躲開舷窗位置,隨手拉住外麵的門把手,跟著一路前行。

應該是在經過中心點那些門形支架的時候,由於車廂的震動,黑暗中大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加之自己內心的慌亂,結果沒抓穩,鬆手脫離了車廂。

在漆黑的水中完全沒有方向感,他後來是重新摸到了那根纜繩,並沿著纜繩的方向往前遊動,好在水中存在浮力不是太費勁,這才慢慢地接近了這邊的站台。

正因為他中途的掉落,所以大家下車後檢查也沒看到外麵有什麽人或“臉”,而大鄭自然也失去了看清車廂內到底是誰的機會。

隨後林友發把人分成三組進行了搜索,後來又發現了發電機和放映室,啟動電源後便在放映室觀看那盤膠片。大鄭應該就是這個時候沿著纜繩出水到達了這裏。

他在水中觀察了一下,看到站台上有燈光,但沒有發現有人。於是想小心地上岸看看,但居然沒有找到能從水中直接爬上來的位置,這和那邊站台的構造倒是有些區別。

於是他隻好重新遊回纜繩出水的位置,沿著纜繩往上爬,想先通過纜繩到達車廂的上方再說。

這種懸空的攀爬和之前水中的遊動差別太大了,失去了浮力的幫助,還有身上累贅的潛水服和槍械的負重,讓大鄭在纜繩上爬得很吃力。

不過好在其間站台並沒有人出現過,大鄭也想好了,一旦被人發現就鬆手重新掉入水中迅速下潛隱蔽。這也是他為什麽沒有脫掉潛水服,連頭盔都沒舍得摘掉的原因。

後來他終於爬完纜繩,並通過車廂懸掛裝置下到了車廂頂。剛伏下身體還沒等喘口氣,突然發現從一個通道中衝出來一群人,身穿黑色製服,帶著頭套,端著衝鋒槍。

當時大鄭看不到這些人的臉,也沒聽到誰說話,無法判斷他們的身份,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貿然開槍。

看起來他們對這裏環境比較熟悉,任務的計劃性也很強。一個看似頭目的人簡單比劃了幾個動作,然後一群人向著車廂方向衝了過來。

大鄭以為被發現了,當時心裏非常緊張,就在他想迫不得已要扣動扳機的時候,那些人卻跑進了車廂,也就是他的正下方。

想來可能是大鄭穿的潛水服是黑色的,又正好伏在車廂頂的陰影中,那些人並沒有發現他。

而且大鄭感覺他們行動的目的性很強,似乎根本沒想過車頂是否有人,也沒進行什麽搜索,仿佛很了解這邊的情況和要幹的事情,一切直奔主題而去。

隨後燈很快就滅了,過了一會就看到林友發他們打著手電從右側走廊出來,又看到雷子去檢查了電閘,還聽到了雷子準備叫上猴子、鐵頭去控製室查看。

黑暗中伏在車廂頂的大鄭此時已經認清了隊友們,他既驚喜又緊張,但考慮到下麵車廂內還有一幫不明目的、不明身份的蒙麵人,因此他當時不敢出聲,隻能利用自己還處在暗處的有利條件,繼續潛伏,以待時機。

果然,隨著燈光的突然亮起,事情幾乎在一瞬間就發生了,那些人很快就控製了局麵。

大鄭當時把情況都看清了,那些對話也都聽清了,但他沒有急於開槍。一方麵對方身份還是不明,另一方麵是因為兩撥人距離太近了,從他的角度射擊過來難免誤傷。

後來對方要求他們扔下槍並退後,那時已經出現了射擊的機會,但他還是有點猶豫,擔心對方中彈後用衝鋒槍胡亂射向隊友。

直到看見隊友們被命令轉身,而那些人上前彎腰撿槍的時候,他覺得這是最佳時機也是最後時機了。不論他們是誰,即便打錯都不能再猶豫了,否則後果沒法預料,因此才出現了之前的一幕。

“對了,這些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呢?應該是德國人吧?”林友發聽大鄭講述完了經過,又想起了這個問題,覺得還是應該驗證一下。

他趕緊命令道:“把他們的頭套摘掉,再搜查一下身上的物件。”

眾人上去取掉了地上那些屍體的頭套,看到這些人都是些白人麵孔,這倒並不令人吃驚。這裏本來就是德國控製區,再加上之前那人的說話以及對方的身材、武器看,大家都能猜到這些八成就是德國人了,這也是為什麽剛才沒急於去查看他們屍體的原因。

但另一點倒是有點意外,他們身上除了服裝和武器,居然沒有發現任何其他標明身份的東西。也就是說,翻遍了他們的衣兜,都沒發現什麽證件或者特殊飾品之類的。

雖然是有些奇怪,但拉瑞對此好像特別驚訝,他甚至連續扒掉了好幾具屍體的衣服查看,結果除了有些人的身上有點刀傷或槍傷留下的疤痕外,連一個紋身都沒看到。

林友發覺得他反應有點過度了,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問道:“怎麽了,拉瑞?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哦,沒什麽,隻是看看……”拉瑞似乎不是很想說,或者不是很確定,顯得有些閃爍其詞。

“拉瑞,我感覺你心中一定有些什麽想法,為什麽不說出來呢?”林友發繼續問到,他總覺得拉瑞的表現有點怪怪的。

“是呀,拉參謀,我想你剛才一定是在查看什麽吧?”猴子也靠到了拉瑞的旁邊說。

“我……我隻是判斷,不,我隻是猜想,這些人不一定是德國人。”拉瑞說。

“何以見得呢?”

“參與這種項目的應該都是黨衛軍中選拔的精英,甚至是直接來自絕密的奧寧堡部隊,但他們身上卻沒有納粹的紋身,這點有些奇怪。”

“你怎麽這麽肯定黨衛軍的精英一定有紋身,怎麽知道什麽奧寧堡部隊?”猴子又問。

“因為這些人被要求不論身體還是精神都要絕對忠於元首,而紋身是一種忠誠的標誌,至於奧寧堡部隊……咦,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我是美軍情報部門的,我當然知道這些。”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拉瑞的分析不無道理,看來並不能確定這些人就一定是德國人。”林友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不過,這倒是有點奇怪了,在這裏的如果不是德國人會是什麽人呢?”

“可惜這夥人都死了。”

“都死了?不對,好像忽略了個重要的問題!”雷子突然問道,“大鄭,你之前看到的那群人共有幾個?”

“這個倒沒數,但不是全部都跑向了車廂這邊,好像有一個留在了原地。”

“那個人去了哪裏?”

“我當時精力都放在過來的人身上,沒注意那人的動向。”

“沒動電閘的情況下,電源怎麽能斷掉又啟動?那人去了控製室!在那裏操縱發電機。”

“對,控製室有人!我們之前都曾想到過,但後來一亂卻都忽略了。”林友發聽了雷子的話,不由得警覺起來:“而且,這人後來一直沒有出現過。”

“快,趕緊去控製室!”他大聲叫道。

一行人快速向控製室跑去,一路上保持著高度警惕,來到控製室門口小心停了下來。

大家觀察了一下,門虛掩著,裏麵亮著燈,還能聽到發電機在裏麵平順地運轉著,發出低沉的聲音。

打頭的猴子略微調整了一下,上前飛起一腳踹開了門,一群人高叫著“不許動”魚貫而入,用槍迅速對著房間內比劃了半天,卻半個人影也沒看到。

眾人又返身出來,把控製室所在的整個區域都搜索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

這還奇怪了,怎麽會不見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還有地方可以隱藏?”

“不可能,我們剛才已經搜遍了,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也可能已經跑了,剛才我們在車廂那裏跟大鄭說話的時候,這個人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跑掉。”

“這也不太可能,這裏應該沒有其他出口了,他要跑的話也得經過站台位置,正如他們進來時一樣。這裏環境那麽安靜,我們會沒發現?”

“我覺得倒不一定是那個時候跑的。這個說不好,也許是在大鄭進行掃射的時候他就出來了,整個站台還是挺大的,當時他借助混亂利用牆角的黑暗,偷偷溜向主通道是完全可能的。”

“這種可能性比較大,這麽看來,他唯一可逃跑的一條路,就是他們來的方向——那條主通道了!”

“隊長,那我們要不要馬上追擊過去?”鐵頭問道。

林友發還沒回答,拉瑞卻搶著回答了:“當然要,這卑鄙可恥的家夥,一定得抓住他。”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目露凶光。

林友發不由得看向拉瑞,並不是覺得搶了他的話頭,而是不明白一向性格還算平和的拉瑞為什麽會如此的憤慨。

這一看,他卻發現了一個問題,不由得眉頭一皺地問道:“拉瑞,你的背包呢?”

“背包?對呀,我的背包呢?”拉瑞似乎也馬上意識到了,一副很驚訝很著急的樣子,“糟糕,一定是掉在哪裏了!”

“拉瑞,你那背包怎麽能輕易就掉了呢,那裏麵還有很重要的東西呢,我記得文件和膠片都在你的背包裏,對吧。”

“是呀,是呀。”拉瑞額頭的汗都下來了,“都怪我不小心,是什麽時候掉的呢?”

“嘿,我怎麽都沒注意到你的背包不見了。”猴子也驚訝地插話道,語氣中感覺很有些自責,好像他是專門給拉瑞看背包的人似的。

“不過,我想我知道是什麽時候掉的。”猴子接著又說了一句很肯定的話。

“你知道?你看見怎麽不提醒我?掉哪裏了?”

“我沒看見你掉,也不知道掉哪裏了,但我能分析出來是什麽時候掉的。”猴子說,“在我們被命令轉身的時候,我還注意到你背著包,接著就是大鄭引發的混亂,再接著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他頓了一下,放慢了語速:“也就是說,要丟也是在那段混亂的時間內丟的。”

猴子顯然是話中有話,不僅把之前的“掉”換成了“丟”,而且還把音發得很重。

拉瑞沒說話,臉色很難看,眼睛死死地盯著猴子,目光中帶著少有的嚴厲。

猴子的眼光同樣犀利:“而且我認為這個包現在應該不在外麵的站台上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拉瑞終於沉不住氣了。

“我的意思是……”

猴子話音未落,突然發電機悶哼了一聲,燈光閃爍了兩下就熄滅了,四周一下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林友發趕緊去掏手電,黑暗中他聽到了幾下哢哢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人叫:“當心!臥倒!”

這是猴子的聲音,林友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或是將要發生什麽,手上又急於摸手電,隻得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但手上並沒有停,很快便拿出手電按動了電鈕。

隨著手電光的亮起,借助亮光他定睛一看,大家的位置和黑燈前一樣,成一個大致的半圓形,基本上沒有移動,但都放低了身子變成了或蹲或臥。

大部分人手中都平端著槍,看手電亮起後,又警覺地往四周掃動瞄準,都指向了旁邊外圍的位置。而拉瑞除外,他手中的MP40槍口朝上對著天花板。更奇怪的是,嘎子的手槍居然指向了拉瑞的方位。

林友發甚至看到,在光線亮起後,嘎子還刻意調整了一下,以便更精準地瞄向拉瑞。也就是說,嘎子當時在黑燈的一瞬間,隻是憑著感覺有意識地指向了拉瑞,而現在不僅沒有放下槍的意思,還瞄得更準了。

“怎麽回事?”林友發問道。

“這次是發電機徹底沒油了。”雷子以為是問這個,起身去查看了一下回答說。

“我是問,當心、臥倒,是怎麽回事?”這明顯是問的猴子。

“沒啥,我是擔心有暗藏的危險。”猴子的回答也明顯像是應付。

不對!林友發心中思忖著。那哢哢聲是怎麽回事?是誰在黑暗中扣動了扳機,又是誰的槍出故障了沒打響?這麽密的人,黑暗中怎麽能隨便扣動扳機,如果槍沒出故障,那這是什麽用意?會是什麽結果!

難道我們中間有人有問題!林友發想到這個,感覺背心發涼。

“剛才我好像聽到誰扣動了扳機?”他又問。

沒有人回答。

“檢查一下,應該是誰的槍沒子彈了,或者是出故障了。”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是擔心關鍵時候會誤事。”

當時混亂中撿起地上武器的時候,由於情況緊急,大家都是隨手就近抓的,其中既有蒙麵人的衝鋒槍,也有之前自己扔下的步槍。而現在雷子、猴子、拉瑞、鐵頭手中都是拿的MP40。

這一檢查才發現,由於那時受到了大鄭的機槍掃射,其中好多支槍都被機槍子彈直接命中而受到了損壞,特別是當時蒙麵人手中的MP40。

目前除了鐵頭手中那支還是好的外,其他三支都被機槍子彈擊中了彈匣,造成供彈位置變形卡殼而不能使用了。

“一定是你們中的誰了,還好槍是壞的,不然黑暗中隨便扣動扳機是很危險的。”林友發看著這幾人,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剛才可能是緊張了吧,下次可要注意了。”

“哦,對了……”拉瑞的聲音很低:“我想剛才應該是我扣動的……”

“好哇,果然是你!你想幹什麽!”猴子的話音卻很高,像是終於抓到了把柄似的。

“你們別誤會。”拉瑞的話像是回答猴子,但眼神根本沒看他,卻看著林友發和其他人,“我是朝天扣動的扳機……”

“朝天扣動扳機?天上有鳥嗎?上麵是天花板,你打鬼呀?”猴子依舊顯得不依不饒。

“我承認突然的黑暗讓我有些緊張,朝天扣動扳機是為了通過槍口火焰照明一下。”拉瑞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眼光也開始逼視猴子:“我這麽做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你這麽針對我到底什麽意思?”

拉瑞的話似乎沒有什麽問題,林友發心想。手電光亮起的時候,自己的確看到他的MP40是槍口朝上的。

而且在自己並沒有再度追問,況且幾個人的槍都有問題的情況下,他還主動承認了是自己扣動的扳機。從這點看,不能不說他還是很坦率的。

“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槍的問題就不說了,那你說說背包哪去了?”正想著,猴子的聲音再度傳進了耳膜。

林友發一下意識到,恐怕這些事情得先放一放,不論是不是誰有問題,都隻能提防著走一步看一步了。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那個背包和剩下的蒙麵人,或許這些蒙麵人還不止溜掉的這一個。

於是他趕緊招呼眾人起身,重新返回站台搜索。結果還真被猴子之前的話給說中了,大家來到站台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拉瑞丟失的背包。

這點的確非常奇怪,難道混亂中拉瑞碰巧背包掉落,又被那個趁亂逃脫的人碰巧撿走?如果不是刻意的,那這偶然性似乎大了點。

而且那人會在逃命的同時還去撿一個包,至少說明了他知道包裏有什麽重要東西,甚至印證了那幫人就是衝著這個包裏的東西來的。即便大部分人都死了,隻要一人逃脫並拿到東西,那這個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而之前在車廂頂的大鄭也曾感覺,這些人來的時候就顯示出很強的目的性,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麽,對這邊的情況也很了解,包括自己這幫人所在的位置和要出來的位置。這一切看來都不是偶遇,難道自己內部真的有人傳遞了什麽嗎?是怎麽傳遞的呢?

在搜索的過程中,猴子曾找到機會貼近林友發,在耳邊輕語了一句:“我們中間有人有問題。不過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林友發點點頭,未知可否。他當然知道猴子說的有人是指的誰,安排好了是什麽意思。因為他看到嘎子一直形影不離地保持在拉瑞的身旁,之前黑燈後的嘎子的表現也證明了,他一直都在做著同樣的工作。

隻是他並不清楚猴子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並安排這些的,而自己也是才發現拉瑞有些不對勁,但這種不對勁並不代表拉瑞就是敵人,就一定是要害他們,也許他有著其他考慮或什麽難言之隱。

“也可能是誤會,注意方式方法,不要隨便輕舉妄動。”他想了想,又輕聲對猴子回應了一句。

猴子點頭:“我知道。另外,除了他,還有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