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膠片的秘密

剛一到,就看到雷子和鐵頭這組已經等在站台處了,而且還驚奇地發現這裏亮起了幾盞燈光,並不是之前那種與索道聯動的紅綠色小指示燈,而是真正的照明用燈光。仔細聽,從某個地方似乎還傳來一陣輕微的馬達聲。

雷子和鐵頭一見他們就高興地說,剛才在控製室那邊發現了一台小型汽油發電機,經過檢查發現機器沒有問題,而且裏麵還有些餘油,是可以正常工作的,於是研究了一番就把它啟動了。

但雷子同時也有些沮喪地說,這台發電機的功率帶動這附近的照明沒問題,但還是沒法帶動索道這種大型機械。

“那為什麽我們那邊區域還是沒有照明?”林友發問道。

“可能是那邊區域的電閘沒有打開吧。”雷子回答,“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去找找看。”

“如果照明沒問題,那帶動放映機也沒問題吧,那東西的功耗不大。”拉瑞似乎又興奮起來。

“放映機?你們剛發現的?”鐵頭也很好奇。

“嗯。”林友發點點頭,又看看表,有些焦急地望向通道方向,“時間都超過了,猴子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像是在回應他的焦急,猴子和嘎子的身影出現在了通道口。

而猴子這組也很順利,他說通道內並沒有發現危險,但延伸很長一段之後被一扇大鐵門擋住了去路,感覺那門是相當的結實。

這時雷子已經順利地發現了配電箱的位置,並打開了這邊區域的總閘,樓道中已經有不少的照明燈又亮了起來。

考慮了一下,林友發決定大家都先前往那間放映室,略作一下休整,順便看看那卷膠片的內容,說不定從中能有什麽新的發現。

到達那處放映室,猴子取出了膠片盒,林友發開始設置那台放映機,雷子在整理幕布,其他人都在搬動桌椅,那感覺就像是要放電影一般熱鬧。

手中的活兒弄得差不多了,林友發偶然一抬頭,發現拉瑞走到了一張桌子旁在幹著什麽,仔細一看,原來那裏有一部電話。

他看到拉瑞似乎是在檢查,拿起聽筒搖了搖手柄,又把聽筒放到耳邊聽了一下。

林友發見狀趕緊喊道:“拉瑞!別隨便動這裏的電話。”

拉瑞有些吃驚地回頭看著林友發,隨後聳聳肩苦笑了一下說:“沒事,我隻是想看看這些電話到底是不是好的。”

隨後他又拍打了幾下聽筒說:“沒用,真是壞的。”說完便隨手將聽筒仍在了桌上,回身走了過來。

還好是壞的!其實之前搜索時,曾看到沿途房間的電話有不少,但他們都沒有去動過,因為不論好壞現在對他們都沒有什麽意義。

林友發覺得拉瑞的這個舉動顯得有些草率。如果真是好的話,那萬一撥通到另一個地方被敵人接到,豈不是會暴露自身目標?雖然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並不很大。

可能拉瑞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林友發見他紅著臉回來開始幫著忙活,也就沒再說什麽。

為放映機接上了電源,安上了膠片盒,又有人去關上了燈,放映開始了。

想著那名姓西野的軍醫曾冒著危險回來想帶走這盒膠片,結果丟掉了腦袋成了具“無頭屍”。大家都覺得這裏麵可能會有許多重要而絕密的內容,於是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幕布,不想放過裏麵的任何一幅畫麵。

但接下來看到這盒膠片的內容,卻似乎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

放映開始後,先是出現了一段黑畫麵,上麵有一些劃痕雜波,也就是些跳動著的白點。除此之外沒有一個字的片名、編號、或是內容說明什麽的。

而且這段時間持續得相當長,一度讓人覺得這可能是一卷未攝製或已報廢的膠片。放映開始前林友發曾下意識地看了下表,到真正出現畫麵時又看了一下,這段過程持續了三分多鍾。

正在大家焦急的時候,開始出現了正式的畫麵:一些日本兵打著赤膊在陽光下打籃球,看上去笑容可掬,並不像印象中那樣猙獰可怖;持續幾十秒後,又出現了一些黑色畫麵和雜波,但畫麵很快又出現了,這次切換到病院內部的辦公室,看上去也是慈眉善目的軍醫官坐在台燈下,查看著病曆或是檢驗報告什麽的;幾十秒後畫麵再度變黑,十多秒後畫麵又切換到可能是食堂的地方,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飯喝酒,熱氣騰騰,其樂融融……

總之一句話,出現的都是些缺乏主題、連貫性很差、時間很短的零散場景鏡頭,全是些看著並沒什麽價值的東西。而且還很讓這些“觀眾”反感:這裏麵的鬼子全都不像他們心目中的樣子,顯得太“正常化”了,這種巨大的反差令人感到心裏很不舒服,倒是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著更能接受。

已經有人開始嘀咕起來,鐵頭甚至站起來叫著“退票”,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似乎已經忘記了仍然身處在詭異莫測的險境中。

但隨後出現的內容,又讓鐵頭坐了下去,眾人也停止了喧嘩,又目不轉睛地看著畫麵,很驚訝地張大著嘴巴,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一個鏡頭。

其實出現的並不是什麽絕密或恐怖的東西,但對於那個年代,特別是在戰俘營呆了如此之久的這些年輕軍人來說,絕對是震撼而不可錯過的畫麵。

畫麵上是一群赤身**的女人在一個水潭邊洗澡,鏡頭略有些搖晃,距離也很近,角度還在變換,看得出拍得很仔細,並不是那種遠距離偷拍的。這些女人時不時還對著鏡頭張望一下,沒有什麽笑容,也看不出什麽反感,顯得很自然,也不知是日本的慰安婦還是些被俘的其他國家女兵或平民。

甚至可以估計拍攝地點都不一定是在這裏,因為至少目前為止並沒在這裏發現女性,連屍體都沒發現過。可能因為這裏的絕密性,並不存在慰安所之類的機構。而且實驗對象也都來自於臘包兒戰俘營,據他們所知,那裏也沒有關押女性戰俘或平民。

這段畫麵也隻持續了一分多鍾,然後便再度出現黑畫麵。

很快又出現了正常畫麵,這個場景讓去過手術室的幾人心裏一震,這就是那間手術室!也就是找到這盤膠片的地方。

室內有幾盞明亮的燈光亮著,鏡頭對著一張手術台,手術台上有一個“人”躺著。這個人的四肢,不,應該是六肢,被固定在台邊。下肢看著比較正常,但上身和臉上都覆蓋著像是鱗片或甲殼類的東西,而且有四隻“手”,其中兩隻像骨質的鋸刀,另兩隻則像是一對螯。

一個穿白大褂的人給這個人注射了點什麽東西,幾秒鍾後,原本一動不動的手術對象開始劇烈地扭動起來,旁邊站著的人似乎有些意外而顯得手足無措。

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幾個固定點全被那“人”崩斷了,旁邊的人趕緊上前想去控製住,但感覺手術台上的那“人”力量非常巨大,第一個遭殃的便是注射針劑的那個白大褂,整個人被彈飛起來,朝著鏡頭方向而來,隨即畫麵一黑……

接下來又是黑畫麵和雜波,膠片似乎並沒有完,又持續了約兩分鍾才算到頭。

整個膠片總共不到十分鍾時間,而且大部分都是些無聊的內容,中間還有不少跳動著雜波的黑畫麵。要不是有女人洗澡和手術室的鏡頭,估計大家都快睡著了。

放映一結束,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大概意思都是說這膠片似乎並不是什麽絕密內容,鐵頭還說那個西野軍醫冒險回去拿這個,可能是舍不得那些女人洗澡的鏡頭,又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但林友發總覺得這盤膠片絕不會這麽簡單,他注意到拉瑞沒有說話,顯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於是問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拉瑞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卻起身走到了放映機前開始倒帶,看樣子是準備再放映一遍。

看著他的舉動,其他人倒也沒有反對,估計是也想再看看女人洗澡的畫麵。

其他人的心理從放映重新開始後就能看出,除了林友發和拉瑞在仔細地看著幕布,包括前麵的黑畫麵。而其他人則沒人在意這些,幾個人在那裏小聲聊著天,猴子甚至還拿出煙來分發給大家,似乎想把前麵這段消磨過去,弄得一個放映室烏煙瘴氣。

林友發沒有製止他們,也謝絕了猴子遞來的煙,他一邊看著幕布一邊又時不時地打量著拉瑞,但拉瑞的表情卻非常的沉穩,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

這次的放映內容自然是和之前的一樣,最初的黑畫麵結束後,就開始了第一段正式畫麵,也就是日本兵打籃球的畫麵。這段畫麵結束後,出現了第二段黑畫麵。

林友發看著這段畫麵,突然心裏出現了點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一時又抓不住這種想法,於是他又偷偷地扭頭望向拉瑞,想看看他的反應。

這一看,他似乎覺得拉瑞的表情出現了一個輕微的變化,好像突然眼睛瞪大了一下,嘴角**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什麽也沒說。

黑畫麵結束後,又進入了病院辦公室的畫麵,然後再度進入了黑畫麵,這期間拉瑞一直在專注地看著,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出現之前的表情。

在這段黑畫麵結束後,拉瑞的眼睛卻離開了幕布,感覺在思考什麽,而且似乎對接下去的畫麵已經失去了興趣。

林友發並沒有打擾他,自己又將目光轉向了幕布,這時畫麵播放的是日本人在食堂用餐的場景。

很快,這段場景又結束並進入了黑畫麵,記得再接下去,應該就是女人洗澡的場景了,林友發看著這些過渡的黑畫麵和上麵跳動的雜波,心中始終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這時,放映卻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林友發轉頭一看,原來是拉瑞突然起身關掉了放映機。

自己還沒來得及說話,其他人先不答應了,鐵頭說:“咦,拉隊長,關鍵時候怎麽給咱拉燈熄火了呢?”

林友發也接著問:“拉瑞,怎麽不放了,你是不是已經從中發現什麽了?”

“沒,沒有,目前看來這膠片可能真的沒什麽價值。”拉瑞似乎遲疑了一下說,“我是覺得我們在這裏耽擱得太久了,擔心外麵出現什麽狀況。”

“我們或許該抓緊時間,前往那條通道去看看。”他說著將膠片盤卸了下來,準備放進背包。

“拉瑞,等一下。”林友發叫住了他,“如果擔心安全問題,我們可以派兩個人到外麵過道去擔任警戒。我想再仔細看看這盤膠片,我好像發現了點問題……”

林友發話音未落,放映機的燈和剛才室內僅留的一盞小燈突然熄了,放映室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怎麽啦,停電了?”

“是停電還有人切斷了電源,難道外麵真的有情況?”

這突然其來的黑暗引起了一陣**,還好有人迅速又打亮了手電,室內又恢複了一些光亮。

“別慌,可能是發電機的燃油耗盡了,之前的油料就剩得不多。”雷子解釋說。

“但也不排除外麵有人故意拉了閘。”猴子顯得比較警惕。

不管哪種情況,都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了,得趕緊出去查看。林友發再也無暇考慮膠片的問題,命令大家馬上離開這裏前往站台。

出門前他的手電光偶然掃到了桌上的電話,意外地發現之前拉瑞隨手扔在桌上的聽筒,不知被誰又重新放好在了電話機上。

一行人警惕地閃出門,又小心地沿著走廊往外搜索前進,直到回到站台位置,一路上都沒有發現什麽情況,站台處也是空空如也,那節車廂仍然還靜靜地停放在那裏。

對站台周圍進行了簡單的搜索,暫時沒發現什麽危險,雷子又去旁邊的配電箱處檢查了一下,也沒發現什麽異樣,電閘仍然是合上的。

莫非真的是發電機的燃油耗盡了?雷子叫上猴子和鐵頭,三人準備去控製室確認一下。

就在準備動身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某處似乎有點聲響,轉身回顧四周,卻並沒發現什麽。

正在疑惑間,另一方向又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這次聽得很清楚,是控製室方向,是馬達聲!

“不好!是控製室,是發電機又啟動了,控製室有人!”

話音剛落,站台上的幾盞照明燈亮起,突然出現的燈光讓人眼睛一下有些不適應。

控製室果然有情況,否則發電機怎麽會自己停止又啟動。這次無需命令,大家正準備全部衝向控製室,身後卻傳來了“哐當”一聲巨響。

林友發一下意識到這是什麽聲音,是那節車廂的門,這是車廂門打開的聲音!剛才的搜索竟然忽略了這個,他們自己乘坐過來的車廂中,居然不知什麽時候又藏進去了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也沒等大家轉過身,伴隨著這開門聲,身後又傳來了一聲高喊:“放下槍,都不許動!”

從腳步聲判斷明顯是一群人,但這喊聲卻隻是一個人發出的,而且聽著音調似乎有些怪怪的。

身後是什麽人?說的是中文?難道是其他的中國戰俘?

但你叫放下槍就放下槍?那我們算什麽軍人?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走那一步。

林友發心裏想著,還沒來得及作出命令,其他人或許是條件反射,也或許是都這樣想的,一起操著手中的槍轉過身去。

也許大家都是受了對方說中文的影響,心中有一絲猶豫,也沒法知道對方在身後的確切位置,因此並沒有轉身就開火。但剛轉身還沒等他們看清對方,對方便開火了。

大概是對方沒想馬上取他們性命,子彈並沒有直接射向他們,而是打向了他們腳下的地麵,直打得站台地麵上一陣火星四濺,還有一發流彈反彈擊中小黑的手臂,疼得他發出一聲慘叫。

對方同時又高喊了一聲:“不許動,放下武器!”

聽到對方的槍聲,看到密集子彈打起的火花,又聽到自己隊伍中有人慘叫,林友發這才意識到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利。

首先,這裏沒有什麽障礙可以隱蔽,他們又是先背向對方轉身過來,根本沒有準頭可言,而對方肯定早已調整好姿態瞄準了自己這邊;其次,對方全是自動武器,可能是衝鋒槍之類的,自己這邊則是步槍為主,步槍的優勢在於精度和距離,像這種近戰拚射速的情況則處於完全的劣勢。

不過,他也感覺到對方可能真沒想取他們的性命,否則無需喊話,也無需警告射擊了。

說時遲那時快,林友**急之下馬上叫道:“別開槍!”

這話讓人有些弄不懂是叫自己人還是對方,不過放在這個地方也算是一語雙關,可能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對方打在腳下的子彈和隊長的喊聲,讓他們這邊的人都清醒了一些,略微遲疑了一下,便緊握著手中的槍站在了原地,看著眼前不遠處黑洞洞的槍口和槍口後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