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迷宮
“唉，被你說準了。前兩天高級病院和下層通道那邊出了狀況，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在日本人準備撤離的這兩天，下麵突然就出了問題，秩序一下就亂了。”老劉頭想了想又說：“而且，還有個細節，日本人給我們用藥就是在這之後，我一直有個猜測，他們沒有打算直接殺我們，會不會是想利用我們去阻擋什麽？”
“你是說，日本人想把你們也變成生化兵器？然後投放到底層去阻擋什麽東西？”
“對，隻是因為後來局勢完全失控，才沒來得及實施。於是又哄騙我們在這裏等待，然後想徹底炸掉這裏，毀滅這一切。但不知什麽原因，好像爆破並不是很劇烈，可能隻是封堵了上層出口。”
林友發想了想又問：“但這裏還有個問題，好像這些喪屍或生化兵器都沒有什麽可控性吧，把你們變成那樣，又怎麽能完全聽他們的指揮呢。”
“對於這個嘛，我隻是猜想。”老劉頭分析道：“日本人給我們用的可能是一種比較新的藥物，會不會在生物本能性上有些不同。比如那些喪屍隻攻擊活的生命體，而準備將我們變成的類型可能正好相反，要攻擊的是那些無生命的生化人。”
“如果是這樣，那你們也可以放心，和我一起的那些人應該不會對你們不利的，你們也不要為難他們。眼看戰爭都結束了，他們卻變成了這樣，唉……”說到這裏，老劉頭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而且，恐怕我也逃不掉的，估計時間也不多了，我自己有感覺。”
林友發聽到老劉頭這麽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本想安慰他一下，但看著老劉頭一臉悲愴的神情，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匯說出口。
這時猴子插了話，問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老劉頭，這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有什麽凶悍的實驗品跑出來了？”
他甚至直接把電文中的內容都說了出來：“我們曾在截獲的電文中聽到，什麽T工程樣本占據了原定通道，什麽是T工程樣本？”
其他人也一直覺得，那個所謂的T工程樣本可能真是一種很恐怖的生化實驗品，或許是實驗出了問題，才導致了出現意外情況。
誰知老劉頭聽了卻疑惑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詞，而且據我所知，這裏的實驗品從來沒有用字母做代號的。我剛才說過了，初級、中級實驗品都稱為喪屍，當然它們之間會根據試驗的類型又有所區別，用的是甲乙丙丁分類，改進型再追加上改一、改二、改三等。而高級階段的實驗品的則有專用名詞，但都不是字母代號。”
這下到把大家聽懵了，一直以為電文中這個“T工程樣本”是一種生化戰士，直接點說，就是一種怪物，但老劉頭居然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
林友發又想到，那會不會是一種設備或武器，甚至於是一種可怕的現象呢。
但電文中又提到“……我部死戰後損失慘重……”，說明以上推論都不能成立。設備或武器都需要人去操縱，而那條通道是通往德國人控製區的，並不存在敵對勢力。要說是一種現象的話，那誰會去和一種現象死戰呢？
正想著，鐵頭發話了：“管他什麽呢，咱現在有達姆彈，而且必須得去找拉瑞隊長，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去闖一闖了。隊長，什麽時候出發？”
林友發想到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老劉頭現在也可以自己行動了，於是下令道：“動身，馬上出發！”
於是，一行六人陸續從那個擴大的口子鑽進了通風管道，由雷子打頭，領著大家向原先進來的那個通風豎井爬去。
一路順利，很快便爬完了鐵皮管道到達了天然的石質側洞，又沿著側洞到達了豎井，雷子小心地往上照了照，發現那些長著鉗手的怪物還守在上麵，但一直沒法下來。
他問老劉頭：“這些長著螃蟹鉗子的玩意叫什麽，也叫喪屍嗎？”
因為所處的角度看不全上麵那些怪物的全貌，老劉頭反問他：“螃蟹鉗子？你是說長著一對螯吧，身上是什麽樣子？”
“不知道，穿著病人服呢，不過臉看著是正常的，形體也和普通人差不多，隻看到手不一樣，是個鉗子，還很硬！子彈都沒打穿！”
“那八成是龍蝦人，聽說分甲、乙、丙三個型號，丙型全身都是硬殼，臉上都是。”
老劉頭之前昏迷著，沒有聽到雷子講述遭遇這些怪物的驚心動魄過程，回答得倒是很淡定。
但大家聽著卻有點膽戰心驚，要是真如雷子所說的情況，那丙型龍蝦人頭部都是殼，又該打哪裏。打眼睛？那恐怕隻有嘎子用狙擊槍有這把握！
與此同時，猴子已經在腰間係上了繩子，在幾人的注目下慢慢地往豎井下探去，他手中的電筒光在麵前的石壁上形成了一個光圈。
大約下降了十幾米，石壁上的光圈消失了，大家馬上意識到，果然和雷子之前推測的一樣，那裏應該又出現了一個側洞。
但猴子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卻又繼續往下探去。林友發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從高度來看，這個側洞的位置應該隻能通往研究所的中間樓層，也就是老劉頭說的辦公區和生活區，而他們現在最好是直接前往更下方的“高級病院”。
現在已經知道那裏有另一條通道，通往德國人的控製區域，而且之前還推測神秘人是把拉瑞當成德國人了，可能要挾持他去談判以換取自己的活路。
為了保險起見，他又詢問了一下老劉頭，從辦公區域能否有樓道直接下去，如果是這樣就可以從中間側洞進去。
但老劉頭告訴他，辦公區域到上層有通道，但到下層或許是處於安防考慮，隻能通過電梯進入。而此刻沒有電力，因此這條路行不通，看來通風豎井處的側洞是目前唯一的途徑了。
猴子又下降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這時候已經看不太清楚下麵的情況了，隻能看見幾秒鍾之後他的手電光就消失在了豎井中，據此能夠推測出他應該又發現了一個側洞，並且已經鑽了進去。
又過了一會，手電光再度出現在豎井中，並向上照著閃滅了三次，同時還能感覺到那條繩子也被用力拉動了三次。大家明白，那是猴子在傳遞之前約定好的暗號：一切順利，下麵安全。
於是眾人開始依次利用繩子沿著井壁往下爬去，陸續到達了那個側洞。如果判斷沒錯的話，這裏就可以通往下層最神秘的“高級病院”所在區了，從之前了解的情況來看，這裏可能將暗藏著意想不到的危險。
待大家都已經到位後，又一起往前行進了一段，到達這個石頭側洞的盡頭，和上麵的結構一樣，石洞又連接到了一處鐵皮通風管道上。
這時，雷子和猴子就帶路的問題發生了爭執，猴子認為自己探路經驗豐富應該繼續打頭，而雷子卻認為如果通風管道的結構相同的話，他之前爬過上麵的管道，會更熟悉路徑。
林友發望著那個狹小的管道口考慮了一下，覺得雷子說的雖然聽上去有些道理，但事實上當時他也是聽得槍聲才摸到相應位置的，並不能說他的方位感有多強。而且當時所處的房間處於那個樓層的枝幹通道中，並非中心回廊位置。這個溶洞研究所的中心區域相似，但枝幹通道則是利用天然縫隙擴建，每層應該還是有所區別的。
最終他還是決定由猴子帶路更好，而且猴子的身手也更出色，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更有利。
林友發同時告訴猴子，盡量尋找到通往中心回廊區域的位置進入，如果實在摸不準方位，就選擇一處能破拆的通風口下到一個安全的房間中，然後再想法尋路出去。
他覺得在這樣狹窄幽閉的通風道中爬行，總不如在正常的房間和通道之間穿梭更方便。何況如果再度遭遇襲擊大鄭的那種怪物，自己這一連串趴著的人將無法發揚火力來對付。
而接下來的過程中，林友發可能會意識到，他們把這裏通風管想得太簡單了。但他同時也應該慶幸，正是由於繼續安排猴子打頭，才利用了猴子敏銳的感知，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機會。
一行人進入通風管爬行一段後，到了第一個岔道處。猴子停頓了一下，可能是憑記憶判斷方位，然後選擇了一個方向又繼續前進。
又爬行了很長一段，沿途每次遇到岔道，猴子都會很謹慎地停留片刻，然後選擇方向再繼續前進。
這時，身後的雷子突然嘀咕起來：“這裏和上麵不大一樣啊，這裏好像通風管要密集得多，岔道太多了。”
聽他這麽一說，前麵一直沒有說話的猴子回頭抱怨道：“你還別說，我一直想說這話，都沒好意思開口。反正我現在算是徹底憑感覺在走了，這他媽哪是通風管，簡直就是個迷宮！”
果不其然，又爬出了一段後，猴子停住了，回頭罵了一句：“這節管道居然到頭了，一個通風口都沒看見，居然就出現了死路。這算是什麽設計，這不是成心的嗎，難道是故意這樣設計來困人？”
罵歸罵，後麵的人見狀也隻能往後退著爬，像一列火車在倒車一樣，別提有多別扭了。一直退到了最近的一個岔口處，才由“火車頭”猴子領著繼續往另一個方向爬去。
就這樣又爬了好大一陣，不僅沒有找到出口，就連回去的路都已經辨不清了。由於之前把事情想得比較簡單，沿途連記號都沒做，而大家的體力消耗卻很大，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休息。
林友發想了想，覺得事已至此，如果實在找不到出口，是不是應該考慮隨便找個位置破開一個缺口出去。
他把想法給大家商量，誰知猴子一聽就搖頭反對：“這些鐵皮管道外麵不一定都是空間呢，有些位置可能直接就是嵌在石縫裏麵，破開出去還是在石縫中。”
鐵頭說：“這鐵皮通道外麵是不是空的難道感覺不出來？拍一拍不就知道了？”
猴子反駁道：“這通風管是利用了地下洞穴和石縫來鋪設的，有些位置可能不是緊貼石壁，但破開之後可能會看到距離石壁隻有幾十公分，你怎麽判斷？總不能大家費了老大的力破開一個口子，卻看到外麵不夠伸出一隻腳去！”
猴子這說法很在理，林友發和鐵頭聽了都沒說話，但雷子卻開口了：“如果是這種情況，我想我能聽出一些差別，雖然我不能保證，但可以試試。”
雷子是個老工兵了，對結構方麵還是很有實際經驗的，大家覺得可以一試。
於是那柄斧頭就交給雷子，讓他四處敲打敲打看看。雷子一邊敲一邊貼著管壁在仔細聽，可能是在聽外麵產生的回聲大小，從而判斷是否存在大空間，也就是可能的房間位置。
雷子試了很多處地方，一邊敲一邊聽，但都隻見他搖頭。其實有些地方根本不用他搖頭，其他人都能感覺出來外麵是實心的。
就這樣敲一段又爬一段，現在大家的方向感已經完全喪失了，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直到雷子在敲擊某一處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又反複敲了幾次，並屏住呼吸聽了後，對大家說：“這裏有戲！下麵應該是個房間。”
“你確定？通風道就在這房間上方，為什麽沒有開通風口，難道下麵這房間不需要通風麽？”猴子有些不信。
“這是有點奇怪。”雷子自己也說道：“你看我們沿路過來爬了這麽久，至少從目前為止，整個通風管裏都沒出現一個通風口。這和我在上麵爬的通風管不太一樣，也不知這管道最終要通向哪裏才開始開口通風？”
說完似乎自己也有些動搖，又用力敲了幾下管壁，再仔細聽了一下，然後才很肯定地說：“沒錯，我可以判斷這裏下麵一定有個大空間，應該就是一個房間。”
也許確實有把握了，說這話的時候他自信了不少：“或許是一個倉庫什麽的呢，可能我們經過的這一帶下麵都是。倉庫不一定需要通風，通風管穿過這裏之後，到裏麵某些有人的房間才開始通風呢。”
大家一聽這個解釋，也覺得還算合理。不僅如此，如果真是倉庫的話，那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破拆點，從這裏下去是再理想不過了：一方麵，倉庫中有人或怪物的可能性很低；另一方麵，說不定還有什麽又用的物資可以用來補充呢。
這樣一想，大家都非常高興，馬上決定就從這裏下去。於是雷子調轉了斧頭，開始用斧刃砍那鐵皮管道。
剛砍了兩下，猴子突然抓住了雷子的手，說他隱隱約約聽到一點其他的聲音，而且聽起來不像是斧頭砍砸的聲音。
雷子停下來手中的動作，大家也仔細聽了一下，但沒聽到有什麽聲音，以為是猴子聽岔了，便又繼續開始砍。
又砍了幾下，這次不光猴子聽到了，其他人也都聽到了。斧頭聲之外的確又存在一種奇怪的聲音，哢噠哢噠的，有些像是爪子在地上走動的聲音，也有些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聲音，而且距離還很近。
猴子這次更直接，一口咬定，這聲音就是從下麵傳來的。也就是說，如果雷子認定下麵是房間的話，那這房間裏麵肯定有什麽在活動的東西！
這下大家都猶豫了，之前一直認為這下麵是一個房間，而且可能是一個不需要通風的倉庫，但這個不需要通風的倉庫裏麵，會存在什麽能發出這種聲音的東西呢？
一看這種狀況，林友發自然不願意冒險。為了安全起見，他當即決定放棄，另選位置再作打算。
但猴子不甘心，也可能是這裏的管道迷宮已經使他的帶路喪失了信心，他搶過了雷子手中的斧頭，直接在雷子已經砍出的一條縫隙上又橫砍了一斧頭，形成了一個十字型，然後用斧柄用力戳下去，形成了一個孔洞。
隨即他將頭湊過去準備將手電照下去看，可孔洞太小了，下麵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他又用鼻子去嗅了一下，說道：“好像有點什麽味道，但不是喪屍身上那種惡臭。”
林友發問到：“是藥物或消毒水的味道麽？”他想到這裏是所謂的“高級病院”，有點懷疑下麵是藥品倉庫或者病室、手術室什麽的。
猴子搖了搖頭，鐵頭也湊上去聞了聞，說道：“的確不是臭味，也不是藥品的味道，但我怎麽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呢？”
這時，下麵傳來的哢噠聲更加明顯和密集了，這種不明的聲音和不明的味道更讓林友發心裏產生一種不安的感覺，他連忙催促眾人繼續向前，離開這裏另選位置。
猴子和鐵頭都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那個洞，但也隻得繼續往前爬行。特別是鐵頭，一邊爬一邊還在念叨：“我怎麽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呢……”
爬出一段之後，大家聽到下麵房間的哢噠聲好像隨著他們的遠離也逐漸消停下來。這更讓林友發覺得下麵的東西好像是有智能的，至少是有感知的，不禁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
又爬了一段，在林友發的示意下，大家停了下來，雷子也從猴子手中要回斧頭，準備再度敲擊管道判斷位置。
誰知斧頭剛舉起，猴子卻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說道：“等等，有聲音！”
雷子覺得有些好笑：“我這還沒敲呢，哪裏來的聲音？”
鐵頭也問：“你是說這下麵也有聲音？那邊是敲過了才出現聲音，可這還沒敲呢，這下麵就有反應了？”
猴子皺著眉頭沒理兩人，略微沉默之後，卻喊了一聲：“快，跟我來！”說完就迅速向前爬去，速度很快。
鐵頭笑道：“瞧這猴子，平時膽挺大的嘛，怎麽現在弄得一驚一乍的。至於嘛，就算換地也不至於跑得跟兔子似的，我可是什麽都沒聽到啊。”
林友發知道猴子的聽覺一向很敏銳，而且做事大多數時候都是很靠譜的，既然剛才這麽做，肯定有其道理。於是他馬上命令道：“別貧嘴，快，趕緊跟上猴子。”
剛才猴子的動作很快，加上這幾人當時還沒反應過來，被拉下了很長一段。之前位於第二的雷子現在變成了“火車頭”，但到達下一個岔口時就已經沒有看見猴子的身影了。
這可怎麽辦，之前就知道這一層的管道像是迷宮一樣，如果在第一個岔口就鑽錯了方向，接下來就會一錯再錯，那他們很可能和猴子就再也見不到麵了。
其實現在大家都已經明白了，猴子說的聲音肯定不是指剛才下麵房間裏的聲音。但到底是什麽聲音大家不得而知，一方麵他們的確沒有猴子的聽覺敏銳，另一方麵手忙腳亂地想跟上他，爬行過程中更沒聽到什麽了。
連林友發都在心裏不禁開始埋怨，是什麽聲音讓猴子這麽急呢？弄得現在大家是左右為難，現在要是選擇失誤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他甚至都沒弄明白猴子當時的狀態，是急迫，還是慌亂呢？是察覺到危險，還是發現了希望呢？
這時，雷子叫了起來：“看，這裏有痕跡！是用銳器劃出來的痕跡！”
“應該是猴子經過這個岔口時，故意用匕首劃的。”雷子接著判斷道。
雷子的話這才讓林友發鬆了口氣，他趕緊說：“快，順著有痕跡的通道繼續前進。”
幾人又向前爬行著經過了兩個岔口，每個岔口都有猴子用匕首劃出的痕跡，因此沒有迷路。就在再度鑽入一個有記號的岔口後，雷子的手電光照見了前方的一個人影。
隻見那人一動不多地趴在前方的管道壁上，似乎正用耳朵在仔細傾聽著什麽，雷子馬上就認出那是猴子，但奇怪的是，猴子並沒有打開手電。
當大家靠近猴子時，他這才打開了手電，抬頭說道：“應該就是這裏，但現在聲音沒有了，剛才我接近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裏的管道上終於出現了一個通風口，上麵還帶有格柵。
鐵頭看了一眼那個通風口，有些心急地問道：“你不能說明白點麽，到底是什麽聲音？”
猴子有些狡黠地眨了一下眼，一字一句地說道：“電……話……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