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閨蜜的背叛(下)

1.

靳睦涵正準備脫衣服,我推門而入的瞬間,他手頭的動作戛然而止,整個兒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目睹我殺氣騰騰的陣勢,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嘴:“嶼安,你這是……怎麽了?”

我二話不說將照片湊上他的臉:“怎麽了?難道我不該問你嗎?這是什麽?你為什麽這樣做?你覺得這樣做我就會愛上你嗎?你以為憑借這種叵測的心機、卑劣的手段得來的青睞會真誠可靠嗎?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混蛋!”

靳睦涵靜靜站在原地,看我醜態百出的演繹卻終究不發一語。沉默良久,在我歇斯底裏式的發泄完畢後,他從地上撿起那張照片,細細端詳,片刻,重新望向我。

“你說得沒錯,我是想得到你,想跟你在一起。可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你把一個求而不得的人的罪過推卸到一個愛你的人身上,你覺得這樣就正確嗎?就真誠嗎?嶼安,你需要冷靜。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一切事件的前因後果;如果他愛你,他不會不接你的電話;如果他愛你,他不會過這麽久都不前來相聚。如果他愛你,不會讓你像現在這樣操碎一顆心;如果他愛你,不會讓你三番五次陷入險境………”

靳睦涵後來還說了些什麽,我再也聽不進去。他出口輕巧顆粒分明,卻如同匕首一般一刀一刀紮在我的心上。方才那番話,我使勁聆聽,仿佛使盡了洪荒之力,現在隻覺得全身疲軟,大腦因運轉過度陷入休眠的狀態。

從前的種種片段在眼前穿插而過。

此情此景,所有“眼見為實”將我的猜測推回到了起點——韓露跟冷英凱暗中勾結,怕奸情敗露於是合夥製造種種假象欺騙於我。

我的雙腿無力,身心沉重,五髒六肺以暴風雨過後的姿態亂丟在體內。我順著牆麵,緩緩滑到地板上,下一刻,被靳睦涵抱了起來。

不過短短幾分鍾,我卻經曆了拒絕相信、接受真相、陷入悲慟的整個兒過程。看來殘酷現實似乎勢必要將我掏空。

我不甘心,決定以身試險,半小時之後視頻連線韓露。我剛才問到照片的事,她便大方承認,按捺不住似的將一切的一切和盤托出。

她承認此前每每搪塞說自己在西北演出,其實都是跑來跟冷英凱見麵,最近的一次是在我回廈海照顧父親的那段時間。視頻中的她滿眼挑釁,字字珠璣。她說多年周旋,冷英凱早已覺得我索然無味,之所以不向我公開他們的關係,是念在長時間以來的情麵上,所謂愛情早已**然無存,他僅存的慈悲無非是怕我受到傷害一時之間想不開。

我一遍又一遍地問她,冷英凱到底在哪裏?她卻一次又一次刻意隱瞞。一氣之下,我抬手撂了電話。

摔掉電話,我一頭栽進沙發裏動彈不得。腦中輪番上演著八個大字——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原來我的千裏找尋不過是新人眼中的笑柄;原來我的刀山火海不過是舊人眼中的自作多情。

我以垂死的姿態仰在沙發上哭啊哭,哭啊哭……哭到筋疲力盡,哭到淚水幹涸。 靳睦涵怕我衝動上頭做出什麽傻事,一直暗暗監視著我。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我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起身衝進臥室,將行李箱從牆角甩上床。我前腳踏入房門,靳睦涵後腳跟進來。他伸出雙臂試圖讓我停下,我卻像是一隻發瘋的鳥。最終,他終於用武力小心翼翼將我製服。

“嶼安,留下來。”他剛硬如鐵的話語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

“憑什麽?”我橫眉冷對反唇相譏。

“難道你為之付出了那麽多,就不想親手揭開這一切的真相嗎?”他抬高了語調。

“難道這還不是真相嗎?”我放聲大叫。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找到冷哥,至少聽他親口跟你說清楚!韓露的一麵之詞也許並非事實!”

我心神一晃,轉眼卻含住一汪熱淚,冷冷笑道:“怎麽?你大發慈悲了?這倒是奇怪,你現在希望我跟冷英凱重歸於好了?這算是看好戲嗎?還是可憐我?”

靳睦涵深深歎了口氣,接著秉持滿眼真誠緊緊望住我:“嶼安,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是一個男人,就算我對世界再善良再寬容,放在愛情裏,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

“這又是什麽意思?”他話風一轉,我反倒有些不解了。

麵對我的有意奚落,他並未閃躲。“我的意思很簡單,也很實在。等到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果這一切果真如你所料,那就意味著我可以正大光明、毫無顧忌地追求你。而如果你願意,也可以了無牽掛,摒棄愧疚接受我的追求。”說到這兒,他突然收聲,片刻沉默過後,短短一句話從齒縫間擠出——

“等到塵埃落定,你終會成為我的女人。”

他的一席話落,我突然有些傷感,一串淚跟著落了下來。

他的眼中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痛,卻輕輕撫著我的肩膀,“別怕……沒事了,嶼安。”

是啊,我怎麽可能不想要找英凱問問清楚呢?可世界這麽大,我又該到哪裏去找?

2.

話雖這麽說,可事發突然,我所麵臨的種種現象將我拖入更深的掙紮。多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說斷就斷?冷英凱他為何這樣對我?他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一麵想要作出乖巧懂事的姿態不再糾纏默默退出,一麵又想強調自己的存在跟憤怒,我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讓他一輩子心懷愧疚。

我決定將那幅畫留下來,永永遠遠地留在這間邊鎮小屋。我要讓冷英凱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曾在此停留,讓他在漫長的後半生一旦看到這幅畫就想到我,一旦想到我就良心遭譴備感痛苦!想到這兒,我將畫作架上窗台,在心裏默默跟它告別,跟他們告別,然後對著蒼茫夜色發起了漫長的呆。

然而沒多久,一陣狂風魚貫而入,來不及反應,那畫便被夾雜了沙礫的狂風掀翻,重重落在了地板上。我心內一驚,蹲下身將畫拾起。這是英凱送我的紀念物,雖然心懷怨念我卻依舊希望它保存完好。可就在我抱著畫站起身的瞬間,木框鬆動的一角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伸手查看,試圖將它恢複原樣,怎料剛才送上一根手指,整個一邊橫框隨之脫落。

驚慌之餘,我居然發現了藏在那幅風景背麵的另一幅畫。我將兩張畫一同抽出來,平鋪於桌麵一一對照:一模一樣的平尺,一模一樣的田園風光,就連構圖跟筆法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調色。

我目光一亮,瞬間就明白了其中之意味,迅速從隨身筆記本的夾層裏找出那張表格,接著叫靳睦涵進屋。來不及跟他解釋,隻是要他按照我的思路照做。沒多久我們便跟據色彩、數字之間的的關係一一對應得出了一組字母——L、G、N、I、S、U、M、A。

我倆將字母進行各種變幻組合,正當我咬著筆頭掙紮於思路山窮水盡的時候,靳睦涵突然一聲疾呼——“難道是……lang mu si ?嶼安,這不是就是郎木寺的拚音寫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