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1

“東縭、東縭。”

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大聲的呼喚著。

眼皮很重,我用盡很大的力氣才勉強睜開一絲。一絲微弱的光也漸漸被我這隻睜開一絲的眼睛感知到。我感覺渾身像是癱軟無力,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很費勁。

透過這一絲的縫隙,我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人,是一個女人,她就坐在我的床邊。

她似是注意到了我的動作,趕緊激動的又連連叫了幾聲,“東縭、東縭。”

眼皮依舊很重,我再次用盡足夠的力氣,將眼皮努力又撐開了一絲。更多的光漸漸地透進了我的眼眸,被我感知到了。我也能漸漸地分辨出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一間不大的臥室。我也終於能認出坐在我床頭的人是誰,是美麗。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才那簡單的睜眼動作似乎是抽幹了我渾身的力氣,就跟上學時跑一次八百米消耗的體力一般。

美麗見我睜開眼來,激動的叫道:“東縭,你醒了?”

我想點點頭,卻發現脖子硬的就跟石柱一樣。不得已,我隻能低沉的發出嗯的一聲。聲音是出乎意料的嘶啞。

美麗聽見我的聲音,眼裏立即是有了興奮的神色。她麻利的將早已涼好的開水遞到我的身邊,說:“來,趕緊喝點水。”

我想動動手去接過杯子,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都有問題,更別說去端一杯水了。

美麗看了一眼我的手,輕聲說:“來,我喂你喝。”

喝完水後,美麗衝著屋外叫道:“東縭醒了,你們進來吧。”

緊接著臥室的房門被推開,林安、李偉傑和怪老頭兒三人走了進來。我的體力也漸漸的在恢複,美麗扶著我坐了起來。我勉強能動一動手了。

李偉傑看見我,當下就是嚷嚷道:“哎呀,東縭,你終於醒了,可是嚇壞我們幾個了。”

我看著他們,有些茫然。還好我的語言功能也漸漸的恢複了,雖然聲音依舊是有些幹澀,但至少能說話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茫然的四處看了看,聲音沙啞的問道。

“還能是怎麽回事兒呢?你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暈倒了,送醫院也查不出什麽毛病,醫生說可能是累壞了,就給送回來了。誰知道你這一趟就是三天三夜。”李偉傑盯著我,嚷嚷道。

“暈倒?”我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來。

“是啊。”

“在哪兒暈倒的?”

“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

“三天前,你不是約了美麗出去逛街嘛,就在到公寓門口時,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就突然暈倒了。”林安接著李偉傑的話茬說。

“逛街?在公寓門口?”

這怎麽可能,我明明是跟邢遠還有秦樓宇一起去了地下的那個客廳,然後被那扇門給送到了沙漠裏。怎麽可能又會跟著美麗去逛街呢?

“可能是你昏倒的時間太長,暫時忘記了。沒事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美麗說。

“那邢遠和秦樓宇呢?”我突然間想起了他們兩個。

他們是跟我一起去到那裏的,而且我們是一同踏入那扇門的,現在他們也應該跟我一樣一起回來了。隻是為什麽沒有看見他們呢?難道他們跟我現在的情況一樣?

2

我注意到了他們的眼神。

林安、李偉傑、美麗和怪老頭兒他們四個彼此對望了一眼。他們的眼神中都帶著不解,似乎是不理解我為什麽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

“怎麽了?”

我帶著好奇的開口問道。

“你剛才說誰?”林安盯住我,問。

“邢遠和秦樓宇啊。”我說,“到底是怎麽了啊?”

“邢遠和秦樓宇?”

“對。”我迫不及待的答道,“他們人呢?”

他們四個再次對望了一眼,眼中更是充斥著濃濃的不解。他們奇怪的望向我,似乎是在奇怪我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奇怪的問題來。

“到底怎麽了?”我急切的叫道,“你們倒是說話啊。”

終於,林安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說道:“誰是邢遠和秦樓宇?”

我腦子裏霍地一驚。

“邢遠和秦樓宇是誰你們都不知道?”

“我們應該知道嗎?”李偉傑說。

我心裏突然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漸漸地爬上心頭。我深吸一口氣,隨即盯住他們,說:“好了,你們就別開玩笑了。邢遠和秦樓宇到底在哪兒?是不是跟我一樣昏迷著呢?”

“我們沒開玩笑,我們壓根就不認識什麽邢遠和秦樓宇。”林安嚴肅的說,“再說,你才剛剛醒來,我們怎麽可能會跟你開玩笑呢?”

“是啊,東縭,你說的邢遠和秦樓宇,我們真的不認識。”美麗盯著我說,“你可能是睡的時間太長了,那兩個人可能是你夢裏的人。”

夢裏的人?

3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會是夢裏的人。我們可是朝夕相處了一年多時間的人。以往的一切都是曆曆在目,怎麽可能會是夢呢?

我盯住美麗,問她:“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偉傑盯住我,說:“你真是睡傻了,這裏當然是一號公寓了。”

“我在這兒住多長時間了?”

“一年多吧。”

“李偉傑。”我叫道,“你還記得悠悠嗎?”

“悠悠?悠悠又是誰?”李偉傑的眼睛裏全是茫然。

“你忘了,悠悠就在幾天前因為離開了這裏,就死了。我們還一起為她舉辦過葬禮。”

“你開什麽玩笑?”李偉傑罵道,“這裏壓根就沒死過人好吧。”

“沒死過人?”我吃了一驚,“怎麽可能?這裏不僅死過人,而且死的還不止是一個。”

“好了,東縭,你越說越離譜了。”怪老頭兒突然叫道。

“你們就算不記得悠悠,不記得這裏死過人。可是這裏的詛咒你們總不會忘吧。”我突然發瘋似的叫了起來。

“詛咒?”

4

“對。”我趕緊點點頭。

“什麽詛咒?”

“離開就得死。”我盯住他們一字一頓的道。

“你真是睡傻了。”李偉傑叫道,“我天天離開公寓,怎麽沒有死?”

我突然就像是被人仰麵一記重拳。

沒有詛咒,沒有死過人,甚至就連邢遠、悠悠和秦樓宇都不曾存在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