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1
我一回到公寓，悠悠就撲了過來。
“東縭，你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
“嗯。”
我坐到沙發上。悠悠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邢遠呢？”我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見邢遠，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你啊。”悠悠在我的鼻梁上點了一下，“就念著為你的邢遠，這才多久沒見啊。”
我忽然間一怔。
仔細想想，我對邢遠的確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依戀。似乎隻要有一段時間不見到他，心裏就不由自主的想他。
“看看，臉都紅了。”
我瞪了一眼悠悠，罵道：“你瞎說什麽？”
悠悠反瞪我一眼，叫道：“誰瞎說了，明明就是你自己臉紅了。”
我實在說不過悠悠，隻能沉默不語。
“兩個大美女都在啊。”李偉傑走了過來，手裏拎著一箱子的啤酒，“陪哥喝幾杯唄。”
悠悠瞪了一眼李偉傑，罵道：“你整天鶯歌燕舞的，怎麽不找你那些女朋友去，怎麽突然想起我們兩了。”
李偉傑仰頭灌下一大口的啤酒，“哎，別提了。現在咱們這公寓啊，在外人眼中都成鬼宅了。別人躲都還來不及呢，那還有人願意跟我回來。”
“所以你就來勾搭我們了？”悠悠叫道，“本小姐警告你，門兒都沒有。”
李偉傑又灌下一大口啤酒，眼看著這一瓶啤酒都快見底了。
“我也沒想勾搭你們，隻希望能有個人陪我喝喝酒就成。”
李偉傑的話倒是引起了我的一絲注意。
“鬼宅？”我疑惑的問道。
“是啊。”李偉傑一臉沮喪的說道，“就在前兩天，跟我回來的那兩個女孩兒，死了。”
“死了？”這一下我倒是被驚得不輕。悠悠也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是死了。”李偉傑搖了搖頭，手中的另一瓶啤酒也已經快見了底。“現在，女孩兒們都躲得我遠遠地。認為我是一個不祥的人。媽的。”
“怎麽死的？”
“法醫說是自然死亡。”李偉傑又灌下一大口啤酒，“但是這事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自然死亡那麽簡單。她們前天晚上都還跟我雲裏霧裏的。第二天回到自己家就死了。自然死亡？哼，騙鬼去吧。”
“可是，你以前帶回來的那些女孩兒不是好好地嘛。”
“就是咱們從那底下回來後。我帶回來的那些女孩兒就開始死了。”李偉傑喝的有些多了，已經現出醉態了。他歪倒在沙發上，眼睛裏全是絕望。
看到他的眼睛，我不由得一顫。
我們從地下回來後，李偉傑帶回來的女孩兒開始死亡——
李偉傑又忽然坐了起來，他將食指放在唇邊，“噓。”
李偉傑這種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悠悠有些害怕，縮在我的懷裏。外麵已經徹底黑了，李偉傑藏在黑暗裏，那張臉輝映出一種奇怪的光彩，過了好久，他緩緩的開口：
“這房子有靈，我們不該探索屬於它的秘密。現在，它要開始報複了。”
說完這句話，李偉傑詭秘地一笑，又倒在了沙發裏。這一刻，我注意到他的眼角有著一滴眼淚滑落。
我突然心裏一軟。
李偉傑的心裏又何嚐沒有苦痛呢。他同樣是一個可憐人，一個被困在一號公寓裏的可憐人——
話說回來，一號公寓裏，又有誰是不可憐的呢？
2
“悠悠，我們扶他去臥室吧。”
悠悠點了點頭。
李偉傑喝的爛醉如泥，渾身都是酒氣。他很重，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他抗進他的臥室裏。
悠悠看著他，忽然間說道：“他真可憐。”
我看了她一眼，心裏說：“傻孩子，你就不可憐嗎？”
“我們出去吧。”
悠悠點了點頭。
我關上了門。悠悠盯住我，“東縭，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我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裏再沒有了那種女孩兒的天真。反而多了一絲莫名的哀愁，我心裏突然一痛，“悠悠，你沒事兒吧。”
悠悠搖了搖頭。
她說了一聲晚安，就回到自己的臥室去了。我看著悠悠的臥室被關上的門，輕輕一歎。
要是論以前，她肯定要嚷嚷著要跟我擠一張床了。
可是今天她沒有。我知道我認識的那個心大的可以什麽都不在乎的女孩兒已經徹底消失了。她的心裏，也漸漸地堆滿了心事兒。
這到底是什麽造成的呢？
也許她算是真正的成熟了吧。
忽然間，李偉傑的那句話，又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這房子有靈，我們不該探索屬於它的秘密。現在，它要開始報複了。”
現在，它要開始報複了。
報複！！
我突然間也懷疑了起來，這房子真的有靈嗎？
我轉身準備下樓。
3
美麗擋在我的前麵。
我看著美麗，我才發現美麗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
她看上去明顯是消瘦了一圈兒。眼窩也陷的更深了，從她的身上，我感到一絲莫名的氣機。那種氣機，好像是——死氣。
初初想到這個詞，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死氣。
明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會感受到死氣呢？
可是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美麗，卻越來越感覺她是有些——有些，死氣沉沉的了。
我正準備說話，她卻搶先開口了：
“東縭，我們，我們是不是永遠也出不去了？”
我被她問了個啞口無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正想著怎麽回答她。她卻又一次提前開口了。
她淒然一笑，“我知道，我們是永遠都出不去了。我們進入了一個死循環，要想打破這個循環，隻有死。我們——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美麗突然怪笑一聲，撞開我，朝著自己的臥室飛奔了過去。
我愣在當場。
美麗那怪笑讓仍然在我的耳邊回響。
她那最後一句話，就像是陰風一樣無孔不入：我們——都得死。
我忽然間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
我們——
都得死！！
4
突然間，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到的竟是邢遠那張熟悉的臉。
“你沒事兒吧。”
他幽幽的說道。
他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漸漸地驅走了那無孔不入的陰風。我突然間安靜了下來，也不覺得那麽恐怖了。
我衝他微微一笑：“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