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黎明令
“那本書居然是斐秋打開的？”李尋樂驚訝道。
龍鈴則是更實際些：“姚徽不配合的話，你還能封印異能嗎？”
蘇紫搖頭，古時候的封印者，都是可以豁出性命守護天光的，所以真到了無法可想的時候，大不了舍生取義。
可她畢竟不是英雄，很難看輕生死，隻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危險——她的處境一直都那麽尷尬，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
“等一等吧，看斐秋怎麽做。”蘇紫說。
龍鈴隱晦地瞥了眼韓彬與削瘦男人，擔憂地對蘇紫說：“你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蘇紫點頭，可心裏卻不以為然，實際上她根本沒有什麽好打算的。倒戈向青蓮？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青蓮占據上風，但她卻不願意，何況青蓮會不會留她性命還兩說呢。
講故事這段時間，斐秋也回來了。
“關於《白鹿傳記》，具體的情況，蘇紫應該都跟你們說了吧。”斐秋坐到蘇紫旁邊，茶幾上的血跡已經被打掃幹淨，換上了新的茶壺杯盞，隻不過沒人去碰。
“說過了。秋哥，沒想到你居然也是管理者啊！”頭號小迷弟韓彬很捧場，“簡直太厲害了！跟隱藏boss一樣！”
“那都是為最終boss出場做鋪墊而犧牲的角色吧。”李尋樂忍不住說。
韓彬瞪了她一眼，沒來得及反唇相譏，蘇紫先開口了，“韓彬，你是異能者，而斐秋則是要清除異能，跟隨他，難道你不想要異能嗎？”
龍鈴瞧了她一眼，這個問題有些敏感了。
“我不在乎這個。”韓彬說，“我既不缺錢也不貪戀現在的日子，能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這句話隻有從異能者嘴裏說出來才不顯得矯情。
“那你有沒有當賞金獵人的仇人？你沒了異能，不擔心他們報複你嗎？”蘇紫越問越是尖刻。
“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韓彬心很大，“想這麽多幹什麽。”
蘇紫：“……”
她無言以對。但這樣的人就很少，所以他們總歸是處於弱勢。
至於書中的內容，根本就瞞不了多久，早晚要傳出去，在座的這幾位又近水樓台，她不說、或者說謊的話，根本兜不住。
太過謹慎，反而顯得疏離。
何況，按斐秋的說法，也存著試探李尋樂的心思，蘇紫跟他是好友，可也不得不防備著青蓮真的在他體內的可能性。這種事情，就怕萬一，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也不能賭，因為他們都輸不起，一旦錯了，作為“李尋樂”存在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而白緋衣，也是如此。
“姚徽不配合，你打算怎麽辦？”還是龍鈴將話題拉回正軌。
斐秋看向嬌小玲瓏的女孩兒，他知道那個身體裏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也不買關子，直接說：“催眠也沒用，暫時先關著，再想其他的辦法。”
龍鈴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我的蠱蟲說不定能有些用，不知非文公子可方便安排一下？”
“當然。”斐秋一口答應，笑著說：“什麽時候去？”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龍鈴說。
斐秋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圓形的木質牌子，隨手扔給了韓彬，吩咐道：“韓彬，你帶龍鈴前輩去3號審訊室。”
韓彬連忙接住，拿在手裏翻看，“這是……”
蘇紫看了一眼，那木牌隻有掌心大小，上麵沒有任何花紋，打磨光滑，普通至極。
“黎明令！”削瘦男子卻先認了出來，聲音裏難掩震驚。這塊小小的木牌，在黎組織隻有兩枚，分別在首領與首領影子手裏，權利僅在兩人之下。
而這枚令牌看似貌不驚人，內部卻嵌著最精密的芯片，黎組織內部階級森嚴，持此令牌，在黎組織就可以暢通無阻。
韓彬也是聽說過的，聞言十分欣喜地應了一聲。
真是單細胞生物……削瘦男子看著韓彬的眼神無比複雜，能得首領如此信任，一方麵是榮譽，另一方麵卻是壓力，不過看他那麽崇拜斐秋，怕是根本不會考慮其他。
“江少林。”斐秋接著說。
“是。”削瘦男子連忙走上前。
斐秋道：“你去醫療部領一支鎮定劑和異能抑製劑。”他對龍鈴解釋，“姚徽現在不如以前好控製，任何能量的波動，都有可能成為她的助力，這個東西備著，要是有什麽意外，可以及早控製。”
龍鈴沒有異議，跟兩人一起走出了會客廳。
“大神，那這段時間，我們就隻能幹等著？”李尋樂問。
會客廳現在隻剩下了三人，他便隻好沒話找話，其實也是好奇的。
“恩，等著。”斐秋說。
“沒有別的辦法嗎？”李尋樂不甘心地問。
蘇紫說：“要是有的話，早就用了，偏偏另一個人是姚徽……”
她越說聲音越低，最後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麽。這是注定的，就算換個人，也不一定能比姚徽好，何況他們也沒見得有多高尚，那“別的辦法”，她也是沒打算用，多說無益。
“現在隻能耗著，我要守在這裏，你們是留下，還是要先離開？”斐秋說。
“我留下。”蘇紫率先說，反正她也沒地方去，外麵對她來說太危險了。
“那我也留下吧。”李尋樂說。
蘇紫問道：“你外麵的生意沒關係嗎？”
李尋樂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有什麽關係，公司裏養著那麽多人給我幹活，我本來也不操心，就簽簽字，做些決定，一段時間不在，沒什麽大礙。”
反正他錢多，可著勁兒造也隻是九牛一毛罷了。
“而且我有一種特殊的預感。”李尋樂微微皺眉，“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似乎要發生什麽大事，整個異能界，不，應該說所有奇人異士，都要被牽涉其中。”
“什麽意思？”斐秋頓時敏感，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心底微沉。
“我不知道。”李尋樂搖頭，臉上浮現一抹費解，又糾結又困惑地說“這沒辦法解釋清楚，卦象能洞察天機，本來就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之前蘇紫打斷了我的卜算，我突然心生感應，也許是因為那一刻，我離天機很近很近，所以捕捉到了什麽。”
他苦笑一聲，“但我的資質也就這樣了，不是天縱奇才，真的感悟不到太多。”
“要是真的牽涉到那麽多人，我也逃不掉，跟在你們身邊，有消息的話，總是第一手資料是吧。”
會客廳一時寂靜無比。
這對斐秋來說真不是個好消息，他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管理者，難不成真要他犧牲？憑什麽，太扯淡了。
蘇紫不禁有些天真的想，要是能預知未來就好了，他們也不用忐忑地猜想等待。但是不可能，就連異能都沒有這樣的，卦象、占卜，或許能測到分毫，可……畢竟天道無常啊。
“別突然安靜啊，你們這樣我很慌的。”李尋樂說。
斐秋抬起頭，眼中陰翳快速褪去，笑著說：“我在想中午吃什麽，我們組織裏的飯，味道還是不錯的，等會兒一起去吃吧。”
“啊？”這個急轉彎讓人太猝不及防，李尋樂沒反應過來。
蘇紫轉眼瞧他，“好。”
李尋樂眨了眨眼，他們難道不是在討論一件嚴肅而重要的問題嗎？
“你們喝點什麽？”斐秋說。
蘇紫：“茶。”
李尋樂頓了一下，看清現實般歎了口氣，“純淨水吧。”
“好。”斐秋起身去準備，原本在會客廳周圍的守衛都被撤走，他隻好親自跑腿，沒走兩步又轉身說：“黎明令我這裏隻有一枚，你們想去哪兒可以等韓彬回來，叫他帶你們四處參觀。”
客隨主便，何況是在這麽個某種意義上安全，卻又危險的地方，兩人自然不會亂走。
沒多久，斐秋端著個托盤回來了，侍應生般將茶水放在兩人麵前，然而屁股剛挨上沙發，立即原型畢露，坐沒坐相地身子半倚著。
蘇紫道了聲謝，拿起茶盞，看得出是特意挑出來的一個，琥珀色杯身襯著嫩綠的茶葉，十分好看。她輕輕呷了一口，初時微澀，回味卻醇和，最後剩下甘甜，滿口生香。
蘇紫眼睫微垂，看碧色的茶水，她年紀小的時候，喜歡喝果汁，因為那是外放的，輕而易舉的甜，簡單而容易滿足，就算是最灰暗的日子裏，她的口味也沒變。她又飲了一口，茶是好茶，心境卻不同了，但她並不排斥這種感覺，她知道，雖然深白把記憶還給了她，但這兩年的影響依然在。
並且會一直在，這輩子都抹不去。
又等了一會兒，龍鈴三人回來了。
看他們的表情，便知事態不容樂觀，龍鈴眉頭緊皺，清脆的聲音被她刻意壓低，以彰顯事情的嚴重性，“她居然連蠱蟲都能吸收，我還以為可以控製她。”
“對她能造成影響嗎？”斐秋問。
他似乎並不驚訝，眼神淡淡地瞟過蘇紫，不知在盤算什麽。
“能，但是隻有半分鍾左右。”龍鈴說。
斐秋點頭，心底的猜測差不多驗證了，時代在變，連異能都不複從前強盛，他們三個管理者自然也比不得往任。換言之，他們並不是無敵的，也非不死，隻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他們也抵擋不住。
小白鼠姚徽還在審訊室關著呢，她的生死，也隻在旁人的一念之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