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分頭行動
“你叫了幫手?”梁司幸冷聲道。
斐秋艱難地搖搖頭,笑得慘兮兮,“我要是早知道你們會在這裏堵我們,肯定設十麵埋伏,叫你們有來無回。”
他聽到清脆的鈴聲回**,眸色漸沉,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低聲問道:“去江城的路很多,你們怎麽知道,我們會經過這裏?”
梁司幸平靜地說:“得到的通訊就是如此。”
“太巧了。”斐秋喃喃,他的氣息微弱,梁司幸一時沒聽清楚,眉心微皺,“你說什麽?”
斐秋推了推她的手,沒推動,於是很從心地放棄了,他喘了幾口氣,眼睛緊緊盯著走近的龍鈴,若有所思道:“那個小女孩,可是苗疆的當家人,你那幾個同伴捆起來都不夠她一隻手捏的,你確定不趕緊離開嗎?”
梁司幸麵無表情地將視線重新落到斐秋臉上,握拳毫不留情地砸下來,斐秋狼狽地低頭格擋,一邊嚷嚷道:“打人不打臉啊。”
大河將兩岸隔開,斐秋彎著腰站在岸邊不遠處,把臉埋在手臂內,也不反抗,任憑梁司幸拳打腳踢。
“我不能讓你跟蘇紫一起走。”梁司幸突然說道。
斐秋一怔,抬眼瞧著她,梁司幸繼續道:“這是我的底線了。”
“好。”斐秋應了一聲。
看來她不會再找蘇紫的麻煩了。這樣也好,龍鈴那邊應該也聚集了一批人了,她的安全有保障就好。
“所以作為代價……”梁司幸淡淡道,“你給我去死一死。”
她憑空又摸出一把三棱軍刺,狠狠捅進斐秋的腹部,鮮血頓時從刺刀的凹槽中流出來,斐秋悶哼一聲,握住她的手腕,抬起頭,卻是看向蘇紫,她腳邊躺著一男一女,看樣子是無法暴起傷人了。
蘇紫轉過身,剛好看見斐秋淒慘的模樣,心頓時揪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疼,她想都不想就提著刀衝過去。梁司幸將斐秋拎起來,順手將刺刀拔出,血立刻就噴出來了,斐秋疼得嘶了一聲,氣若遊絲地商量,“我最近血庫存量不多,你能等以後再放嗎?”
梁司幸沒回話,手臂使力,將他像扔垃圾一般扔下了河中。
“噗通”一聲,河麵濺起一片水花,鮮紅漸漸泅出水麵。
“你……”蘇紫剛好衝到梁司幸麵前,見狀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她知道自己打不過梁司幸,索性不跟她糾纏,便要往河邊去。
“我要是你,就趁現在趕緊走。”梁司幸說道。
蘇紫沒理她,剛要往前走,手卻被抓住,她側臉一看,卻是龍鈴,“我要去救他。”
“他不需要你救。”龍鈴抬頭望著她。
蘇紫語氣有些急切,“你不知道,他之前就受了傷,剛才又被捅了一刀,他很危險!”
龍鈴的聲音很清脆,說話卻是老氣橫秋,“這丫頭根本就沒想殺斐秋,你不必擔心,先跟我離開這裏。”
“那也要先把他救出來啊。”她心急如焚,偏偏龍鈴扣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她根本掙脫不得。
“我們會跟斐秋再見,不過不是這個時候。”龍鈴稚嫩的臉龐顯出一抹與年紀不相符的嚴肅,“他的黎組織也該整頓了,你跟著去算什麽?”
蘇紫皺起眉,她並不是要去黎組織,隻是這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這幾天一直跟斐秋待在一起,跟著他的節奏走,她都快忘記跟龍鈴的約定了。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已,好像每一天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決定被左右,立場也不斷搖擺,其實,她或許根本不適合做領頭人。
蘇紫猶豫道:“我現在不能走……”
“蘇紫,跟她走吧,我會再去找你。”斐秋不知何時悄悄浮上來,僅露個頭在水麵上,他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揚起笑容,“放心,我肯定死不了。”
他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滑稽,蘇紫正心急如焚,見狀又有些想笑,心裏落差太大,臉上反而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按說現在應該以拿到《白鹿傳記》為重,斐秋卻叫她跟龍鈴離開,被算計了太多次,她本能地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
“去吧。”斐秋輕聲又道。
“好。”蘇紫應了下來,她決定再信斐秋一次,也的確要見一見那些素未謀麵卻有可能並肩作戰的人。
斐秋目送蘇紫漸行漸遠,笑容跟畫上去的一般,被水衝刷褪色,他慢慢爬上岸,血還在一直流個不停,實在是這段時間體力消耗太嚴重,連自愈的能力都緩慢了不少。
他靠在樹上,梁司幸在旁邊站成了標杆。
斐秋有氣無力道:“我都半殘了,你還守屍啊?”
“我要確定你不會去追蘇紫。”梁司幸道。
“她身邊有龍鈴,之後估計還會有另一群夥伴,”斐秋捂著腹部,眼尾斜斜往上挑,有些輕薄,又有些探究,“你憑什麽這麽自信,我不在她身邊,她還是會被異組織的人帶走?”
“我並沒有這個自信。”梁司幸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抱臂說道:“我是賞金獵人,既不想擁有異能,也不是有求於青蓮。來這裏狩獵蘇紫,隻不過為了還以前的一個人情,但我私心裏還是希望這泛濫的異能可以收一收,所以我把你留下,削弱她身邊的戰力,算是完成任務了。”
“龍鈴在聚集獨行散客抵製異能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你覺得異組織會沒有對策嗎?”梁司幸悠悠道:“我掛著王獵的名頭,說起來好聽,但不依附任何組織,其實能得到的消息十分匱乏,你們這幫人在想什麽,我猜不出來,隻是同危險作伴的時間久了,趨利避害的本能更加準確,我覺得蘇紫那邊會出事。”
斐秋問道:“你收到什麽風聲了?”
梁司幸搖頭,“隻是直覺。”
她忽然一笑,有種冷雪尋梅的驚豔,“如果他們能安然度過這幾天,我有可能會加入。”
這就是她手下留情的原因。像她這種獨行客素來奉行凡事留一線的準則,給自己多找幾條退路,才能活得長久。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斐秋從濕淋淋的口袋裏摸出手機,擦了擦屏幕,看到來電顯示,心中差不多有了譜。
他接了電話,開口便是漫不經意的調子,“有事嗎?”
那邊的聲音溫和,卻一語中的,“蘇紫已經不在你身邊了吧?”
斐秋眉間攏起一層陰翳,他頓了幾秒,才壓住幾乎要失控的怒火,握緊拳低聲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深白!”
“別擔心,蘇紫不會有事的,我隻是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立場,以及誰才有實力庇護她。”仍是不緊不慢的語氣。
“龍鈴那邊……異組織會派誰去?”
“這你就不用管了。”那邊輕笑一聲,“哦,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最後的營救行動,我可以讓你帶隊指揮。”
“……”斐秋咬了咬牙,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仍是忍不住暗諷,“所以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顯擺你有多神機妙算?”
“我當然沒那麽無聊,”深白四兩撥千斤地把這頁帶過去,說起正事,“姚徽還在夏城,我給你發個定位,你把她帶到總部,用什麽法子都行,隻要是活的。”
“你隨便叫幾個人去不就得了。”斐秋語氣有些煩躁。
“她的異能是空間轉移,等級不低,不好抓,叫幾個空間能力者封鎖空間太麻煩了。你好歹跟她認識兩年,關係還不錯,她對你的防備應該不高,你出手的話,一招就夠了吧。”深白緩緩道:“何況,你也得回來帶隊,順手的事。”
“知道了……”斐秋掛斷電話。
他麵上陰晴不定,深白做的所有事,目的性都很強,這些年來,斐秋知道他可以不擇手段,卻第一次對他的心機,有了些不滿。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原因,深白一直不曾改變,變的是他。因為蘇紫,他開始心軟了,這不是個好兆頭。
“看來你背後還有個厲害角色。”梁司幸道。
定位很快發到手機上,斐秋仔細確認,慢慢站起身說道:“是啊,我背後可是大船,你要不要上來?”
梁司幸沉默,觀察著他的神色。
斐秋又掏出一個小白瓶,幹吃了一粒藥片。
這兩天吃的量,夠他以前吃幾個月了,真是糟心啊。
“你吃的什麽藥?”梁司幸問。
斐秋信口胡騶,“回藍補血的。”
他扶著大樹緩了口氣,慢慢向越野車挪去。
梁司幸跟他走了一步,“你要去哪兒?”
“去綁架個人。”斐秋回過頭認真說道:“你看我這個樣子都算是三級傷殘了,為了防止出車禍,你幫我開車吧?”
梁司幸:“……”
蹬鼻子上臉,說的就是這種人。
“憑什麽?別忘了你的傷殘是我打的。”梁司幸漠然道。
“我又不是要訛你。”斐秋走得很吃力,卻篤定梁司幸會跟來一般,邊走邊說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啊,你與其等龍鈴那邊出結果,不如把寶壓在我身上。反正現在這個世道,誰也別想獨善其身,你要賭,總得選贏麵大的牌。”
他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自認為優雅,其實很別扭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梁司幸道:“我剛接了異組織的任務,對你們不利,你敢用我?”
斐秋微笑道:“非常時期,用人不疑。”
梁司幸點了點頭,直接坐進車裏。
斐秋一拐一拐地繞到副駕,“先找個商場吧,嘖,我剛換的衣服。”
梁司幸沒聽他嘮叨,油門一踩,車子飛射出去。斐秋還沒坐穩,頭猛地磕到椅背上,他眨了眨眼,好像有點暈,又提了個要求,“還是先洗個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