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寫真集
他又開始瞎說。
蘇紫沒順著他往下聊，否則誰知道話題會被他扯到什麽遙遠的地方去，但該問的其實也都問得差不多了，不該問的，斐秋也不一定會老實回答，她想了想，說道：“鐵嘴神算是誰？”
斐秋歪頭盯著她，似笑非笑道：“你覺得呢？”
蘇紫沒說話，斐秋倒了杯水遞給她，笑意盎然地說，“你心裏已經有一個人選了不是嗎？”
蘇紫盯著紙杯中跌**的水麵，仿佛透過這波紋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了解所有異能者與賞金獵人，有龐大的關係網，能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答案呼之欲出。
“他這是什麽意思？”語氣裏並沒有質問，隻是透著不解，還有些迷茫，她沉默半晌，才低聲道，“西河。”
“激化矛盾，坐山觀虎鬥的意思唄。”斐秋躺到**，枕著雙臂，很悠閑放鬆的姿勢，“他屬於中立，既不幫異組織，也不幫我們，他的心思，我猜不透。”
說著驀地笑了一聲，“瘋子的心思有誰能猜透。”
西河就是多嘴神算，在聽過斐秋一係列的解釋後，實際上並不難猜，以西河的手段，又怎麽會出現泄漏消息的失誤，什麽消息放出，什麽消息封藏，他該是主導著一切。但，為什麽？
“為什麽他要……”蘇紫有些說不出來，斐秋替她說了，“為什麽他要發布那種明顯對你不利的帖子？”
蘇紫點頭，心情有些沉重，斐秋說道：“我之前為什麽說他不可信？因為他本來就沒安什麽好心。他跟青蓮是一個時代的人，甚至關於你的計劃都是他提出來的，你隻是他的一個實驗品，你能期望他對實驗品產生什麽友情嗎？何況他的年紀比你大這麽多，見識深廣，套路熟練，騙你跟玩兒似的。”
理智上基本認可了他說的話，感情上卻多少有些難以接受，她低聲問道：“他發布的帖子，是青蓮授意，還是自作主張？”
“這個項目是秘密，青蓮怎麽可能會公布出來。”
“那他……西河，會不會被報複？”
斐秋微微皺眉，“他夠強，不會有事。”見蘇紫還要再問，他語氣不快道：“在我麵前對另一個男人這麽關切，我會忍不住折返殺了他。”
他說得半真半假，蘇紫愣住，接著便見他唇上挑起笑意，“怎麽就不見你問問我的情況？”
“黎組織並不是很出名，你們憑什麽跟異組織鬥？”蘇紫考慮片刻說道。
“我熟悉異組織，知道青蓮的弱點，西河若是兩不相幫，憑著我們這些年對異組織的滲透，我們的贏麵很大。”他很自信，成大事者必須自信，否則撐不起諾大的組織，自信本就是凝聚力的根本，紫蘇盯著他，這樣一個強大的人，他也的確有資本自信，“所以我該選你們？”
“我隻能說，選擇我們更合適。”
蘇紫點頭，“好。”
她心中依舊有諸多顧慮，但此時怕是容不得她拒絕，她畢竟在斐秋身邊，武力不夠算計不足，如果問一句若是不選會怎樣，那就不是耿直，而是愚蠢了。
有些話，不必說的那麽明白，一旦攤開了說，就缺失了那種不言而明的默契，反而尷尬。
不能為我所用，即為我所殺。
看，這句話說的多麽簡潔明了。
“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們封印異能，我隻有一個條件，送我回去。”蘇紫將這場對話以交易結尾。
斐秋湊了過來，雙臂撐在她身側，這種帶著侵略性的姿勢令蘇紫十分不舒服，她皺眉推著斐秋的胸膛，勉強說道：“你坐好。”
斐秋順勢坐在她身邊，捏著她的下巴令她轉頭看著自己，“蘇紫，我承認當初接近你是有意的行為，如果不是因為西河突然把情報散播出去，讓所有人措不及手，我本不想讓你這麽快卷進來，起碼，要等到我安排好，能保護你。”
“但誰又知道這是福是禍，謊言總是要用更多的謊言來掩蓋，說實話我也不想騙你，或許讓你提前知道也是好的，也省得最後得知真相你反而更加討厭我。”
“我不會討厭你。”蘇紫平淡地說。
斐秋眼睛一亮，卻聽到她接著說，“沒必要。”
兩個時代的人，在她看來，很多心情確實沒必要，她隻是個過客。
斐秋苦笑著搖頭，深深凝著她，嘴唇微動，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放棄，歎息道：“睡吧。”
他似乎總有很多難言之隱，想說卻不能說，但他連自己所屬的陣營都全盤告知，並且要帶她去總部，又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浴室中恍惚看見將軍府衝天的火光，那是她這兩年來最常出現的噩夢，隻不過，這個場景又向下衍生了一些，那個被重兵環繞保護的男子又是誰？她覺得頭痛，手指握緊刀柄，燎原與主人心意相通，此時發出輕鳴。
手背覆上溫熱，蘇紫下意識抬手，卻被壓下，她抬頭便看見斐秋彎腰站在她身前，他微皺著眉，鳳眸蘊了一絲關切，按住她手的力道拿捏正好，不輕不重，“怎麽了？”
蘇紫搖頭，“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沒什麽。”
她明顯不願多說，斐秋便不再問，伸手輕撫她發頂，回到自己**躺下，她畢竟也有自己的心事，但這心事……對他們而言可大可小，他還是得知道，之後再旁敲側擊地問吧。
蘇紫伸手按滅床頭燈，啪地一聲，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窗簾是深色的，拉緊後遮得密實，蘇紫微微眯眼，隻能模糊地看到斐秋的身影，他沒有蓋被子，線條起伏，身材很是健美。
蘇紫拉過薄被躺下，夜間靜謐，耳邊是他平緩的呼吸，她的刀本放在身側手指搭在刀柄上，此時不自覺地放開了手，莫名心安。
一夜平靜無波。
第二天清晨，蘇紫醒過來時，斐秋已經衣著整齊地對著穿衣鏡擺弄他的頭發，他回頭看了眼蘇紫，笑道：“醒了？我出去買早點，你可以再睡會兒。”
蘇紫輕輕點頭，她並沒有賴床的習慣，斐秋出門後，她便立即去洗漱。窗簾被拉開，陽光立即灑進來，並不很刺眼，清新中透著溫熱，她算了算時間，約莫是六七點的樣子。
她倒沒有生出趁機離開的心思，現在對她來曆了解頗多的顯然隻有兩個陣營，對比異組織這個龐然大物，去黎組織對她而言安全了許多，何況現在外麵到處都是尋找她的人，她自己單獨出去，無異於被群狼環伺的綿羊，雖然她並不弱，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在壓倒性的人數下，即便是斐秋，隻怕都沒那麽容易脫身。
時間分秒過去，兩個小時後，蘇紫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不是說去買早點嗎？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回來？念及此，再也靜坐不住，但她並不知道斐秋的位置，貿然出去的話，不光找不到，說不定連她都反而會陷身其中。
斐秋好歹是王牌槍手，想要困住他，那起碼得是鬼驍一個層次的人，但這個層次的人，又能有幾個？總不能都聚集在的小小夏城吧，況且她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力量波動。
就這樣又等了兩個小時，她猛地站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走到門邊，手指還未碰到門把，便聽到門卡刷過後的滴聲。蘇紫後退一步貼在牆壁上，手指立即握緊，燎原刀翻轉，薄薄刀刃如懸在一線的寒橋，危險淩厲。
門把下壓，蘇紫緊盯著被拉開的房門，來人背光，柔和的陰影襯得他高大挺拔，蘇紫忽然放鬆下來，她輕聲道：“斐秋。”
來人應了一聲，從地上拎起大包小包，吃力地擠進來，蘇紫關上門，見他身上衣物煥然一新，連頭發都打理得恰到好處，不由問道：“你是去打劫商場了嗎？”
她有此疑問，原因是**扔了起碼不下十數個購物袋。斐秋從褲袋裏掏出一個銀色手機扔給她，一手撐著床，半躺著懶洋洋地說道：“給你帶了點飯，在桌子上，先吃點吧。”
他的襯衫換成了淡粉色碎花，扣子解開了兩顆，劉海有點長，遮住了眉骨，狹長鳳眼微挑，美中帶貴，將所有娘氣硬是壓下，倒顯得肆意風流。蘇紫打量著他，凸顯的鎖骨，勁瘦的腰身，隻覺得這人簡直騷氣得不行。
她輕柔一笑，將意味深長的眼神，融化進了不言中。
桌上有好幾份吃食，炒菜米飯是標配，還有各種炒麵湯麵，甚至還有一條啤酒魚，蘇紫嚐了一口，肉質鮮嫩，口感很不錯，她真是佩服斐秋，這就是他所謂的“帶了點飯”？怕不是洗劫了小吃一條街。
原本窩在沙發座椅上的奇奇也湊了過來，從食物裏分走了一些烤肉。
“你買這麽多東西是為什麽？”蘇紫吃相很文雅，細嚼慢咽，待口中沒了食物才說話。這實在很不尋常，斐秋出去了不下四個小時才回來，還帶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甚至把自己都捯飭了一番，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帶她回總部，哪裏有這麽多的閑心做這些事？
斐秋若無其事地劃著新買的手機，手指輕刮自己光滑的下巴，似乎在欣賞什麽，他沒回話，隻是見蘇紫吃得差不多了，才把手機翻轉麵向蘇紫，笑容光彩照人，“你看這照片好看不？”
屏幕裏是一名身穿暗紅色襯衫的男子，肩上披著挺括板正的西裝，手中握著高腳杯，鮮紅的**似乎隨著他的動作在微晃。他的神情慵懶怡然，這張照似乎是抓拍，正好定格在他抬起的鳳眸上，配上他挑起的唇角，凶殘中透著尊貴，有種無與倫比的魅力。
蘇紫的視線移到標題上，不由心驚——非文公子容貌大揭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不要998！不要998！是的你沒看錯！隻要98！寫真集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