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殺意 第二章(6)

很多的問題已經得到印證。

繼出租屋獨身女性被害案後發生的這兩起案件是同一凶手所為,這種複雜的犯罪形式不同於以往,從起初的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到如今的複仇犯罪,我們是越來越摸不清楚凶手的動機和目的。

通過小區物業登記處我們得知,凶手是通過正當渠道進入小區的,並且得到過死者的應允,足以說明被害人是認識凶手的。

刑警大隊的同事又通過監控錄像,按照死者遇害時間與受害人家屬遇到藍衣男子的時間進行排查,發現凶手也就是藍衣男子進入與離開小區的時間非常吻合。

後續維薇也給出了一個佐證,遺留在現場的一枚指紋和前兩起案件留下的指紋完全一致,由此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藍衣男子就是多起命案的殺人凶手。

“這麽看來凶手的確還在逍遙法外。”

說這話的時候段局的手都在抖,省級領導雖然沒有露過麵,但無時不刻不在關注案子進展,段局的壓力不比我們小。

一個星期時間,一名凶手,四條人命,這是一起震驚社會的大案。

省裏麵迫於媒體輿論臨時做了退讓,決定暫時性地釋放被告陰晴,但在案件沒有結束前,保留了傳喚權利並限製了陰晴的活動範圍。

這天傍晚天際紅得就像是染了顏色,很哀怨。我踏著夕陽的光色獨自來到陰晴家裏,比起上一次看到我時她更顯緊張,一張柔弱的臉上寫滿了無辜與厭惡。但介於我身份的緣故她不得不把我“請”進去,象征性地給我倒了一杯水,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等待訓話。

“你別緊張,我就是來和你道歉的。”

我想緩解一下彼此之間的氣氛才好讓接下來的談話更融洽一些。

可陰晴並不領情,一張臉上都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滄桑感,“我不會告你們的,我也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我有那個能力……”說到這兒她臉上總算是有了反應,就像是曆經了多年的心酸,“也贏不了不是嗎,這個社會不是官為民服務,是老百姓給你們當官的做了腳蹬,我怕一不留神就會和我爸一樣。”

一個很不起眼兒的小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不能不好奇她背後到底藏了多少的坎坷,才造就了她如此老成的性格。

我揚起臉望向已經被塗抹幹淨的牆壁,那些極端的字眼經徹底從視線裏消失。

“上麵的字是你寫的嗎?”

“嗯。”

她毫不避諱地承認著,從她眼底你也看不出任何的心虛,從而讓我對這個女孩產生濃濃的好奇。

“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能和我說一說嗎?”

良久,她都沒有回答,一直歪著臉低視倒扣在破舊木桌上的相框。一時好奇我便擅作主張把相框扶正,沒想過這樣會將她激怒,相框被她從手裏麵搶奪過去,修長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在我手背上留出幾條血痕。

“不許你們碰他……”她尖叫著。

一個本來對警察有著強烈忌憚的女孩子,為何會突然之間勇敢起來,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拚命護著的相框上,這裏麵肯定有一個她拚了命都想保護的人,也是她深埋在心裏的一個不容侵犯的痛苦記憶。

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放棄,她剛剛承受了不白之冤,所以,任何的強求對她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實在抱歉,我無意侵犯。”

她緊緊把相片抱在懷裏,就像是抱著一個已故的親人,目光微微上揚落到我的手背上,帶著一絲絲的愧疚伸出手來卻又因為內心中的一些成見縮了回去,想說的一句抱歉始終沒有說出來。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讓她不要介意。

她不言不語地跑到櫃旁,拉開抽屜取出兩張創可貼遞給了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動作,卻讓我看到了她內心的善良。

我說了聲謝謝。

正在貼創可貼的時候她敞開了心門,說這是她小的時候和父親一起拍的,也是她保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念想。

多年以前的一把大火把她家燒了個精光,母親也被燒死在了房子裏,這張相片倒是像她一樣奇跡般地幸存下來,所以她才會這麽在乎。

“對不起,讓你想起難過的事了。”

“沒關係,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她主動把相片遞給我。

從相片的顏色上來看的確有年頭了,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雙手握著自行車把,在他旁邊依偎著一個與肩同高的,穿著米黃色裙子的女孩,後麵是一所高中的校門口,因為被一顆柳樹擋去了一部分,所以在校門上我隻看到了“向高中”三個字。

“你……”我不知道這麽問是否合適,但為了了解更多的細節我再次戳痛了她的心,“我聽說你父親在你小的時候因為殺人入獄。”

她身子一怔,顯然有些生氣,“你走吧。”

忽然轉變的態度讓氣氛變得很僵硬。

“陰小姐,我……”

她沒有給我說完這句話的機會,大步走到門口用力拉開門,臉色陰沉的就像是即將要下雨的天。

無奈,我隻好離開。

到了門口以後她用力摔上了門,似乎是在向我宣泄,但我覺得那更像是一種辯護。不久她又一次把門拉開,幾乎吼叫,“我爸他不是殺人犯,他是被你們冤枉的,就是因為你們他死在監獄裏,你們才是殺人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