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胖子（二）
從靈兒所說的情況來看，那人根本就沒有承認過自己姓朱，以姓朱的名義聯係，僅僅隻是為了引起柯俊南的注意而已。那麽這個人又是誰呢？他到底是朱思異派出的人，還是警方派出的人？
看著杯中咖啡的旋渦，藍鶯兒不知道這場邂逅之後的愛情旋渦，在帶給她幸福的**之後，又要把她帶到哪裏帶？
兩人聊天之間，桌上的食物已被靈兒風卷殘雲般消滅怠盡，杯盤狼藉，待靈兒放下刀叉，服務生識趣地走過來收拾好餐具。
這時，一位上穿灰色休閑夾克下穿深色西褲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靈兒向藍鶯兒使了個眼色，輕聲道：“來了。”
藍鶯兒轉頭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再抬腕瞄了下表，正好十二時三十分。一個守時的人，一個嚴謹的人，她想。
男子在門廳稍作停留，環視四周，最後把視線停留在靈兒與藍鶯兒的方向，剛好與靈兒視線相接，他微微一笑，邁著穩健的步伐徑直向靈兒走來。
此時，藍鶯兒已讓出自己的位置，坐到靈兒的身邊去了。
男子在兩人對麵落座，麵對兩位美女，男子顯得彬彬有禮。
“朱先生，這位是藍小姐。”靈兒介紹道。
男子臉上流過一絲尷尬，但並沒有反駁，他微笑著向藍鶯兒微微點了下頭說：“謝謝藍小姐願意出來見麵，請多多關照。”
藍鶯兒不動聲色，她拿起來一支香煙，夾在指尖玩弄著，眼睛斜了對方一眼，她想看看這個冒充的“朱先生”怎麽開場。
“你們聊，我去叫點喝的，朱先生想喝點什麽？”
“咖啡就好。”
“嗯，藍姐你呢？”
“一杯溫水吧。”
“好的。”
靈兒說完，起身向吧台走去。很快服務生送上了咖啡與溫水，靈兒卻留在了吧台自顧與裏麵的帥哥咖啡師聊天去了。
“藍小姐，不知道靈兒小姐有沒有向您介紹我的情況，我姓王，這是我的名片。”中年男子熟練地從上衣內口袋裏拿出金屬名片夾，從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名片，兩手恭敬地遞到藍鶯兒麵前，“請多指教。”
藍鶯兒在對方自稱姓王時，眉毛微微上挑，她用略顯訝然的眼神看著對麵這個滿臉寫著精明的男人。她接過名片，見上麵寫著：
昊天信息谘詢公司王天明
“信息谘詢公司？”藍鶯兒一麵看著名片，一麵小聲地帶著疑問地讀出聲來。
“對的，就是為客戶提供信息服務的公司，您也可以稱我為私家偵探，這樣會更清楚我的職業定位。”王天明笑了笑，端起咖啡啜飲了一口，仿佛是掩飾這種有點模棱兩可的身份帶來的尷尬。目前，社會上並不允許成立具有調查功能的所謂私家偵探公司，實際存在的類似功能的實體，往往隻能以信息谘詢公司的形式存在，這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聽王天明這麽一說，藍鶯兒又打量了一番對麵的這位胖胖的中年男人，他所表現出的精明和沉著，配得上私家偵探的身份。
“哦，王先生，靈兒說是一名朱先生在找人，他是？”藍鶯兒老練又淡然的問道。
“朱先生是我的委托人，委托我幫他尋找那位阿俊的消息。”
“他人呢？”
“在確認之後，他會直接和阿俊聯係，到那時，我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你的意思是？”
“我隻要幫他建立與阿俊的聯係就可以了，我的工作僅至於此。”王天明說著，嘴角微微上翹，臉上浮現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藍鶯兒點燃指尖的香煙，兩臂在胸前交疊，輕靠在沙發的靠背上，下巴微微上揚，用些許有些輕蔑的目光望著王天明，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知道王天明話中所隱含的意思。無非是，他僅僅是在幫著朱思異找人，至於找的人做了什麽，之後要做什麽，他一概不知。
在觀察王天明的同時，藍鶯兒心念電轉。她需要用最快的方式判斷對方所言的虛實。她可不想，也不能上了警方的當，將柯俊南送了進去。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根據柯俊南記錄的信息，在劉子安案件上，朱思異是有共犯嫌疑的，那麽不讓警方抓獲柯俊南是符合朱思異與柯俊南共同利益的。這樣看來，隻要能確定對方是朱思異派出的話，就可以進行進一步的接觸。
“王先生，我怎麽才能相信你說的話呢？”藍鶯兒輕輕吐出一口煙，疑惑的口吻並不需要掩飾，她就是要王天明自證所言非虛，她要看看王天明怎麽行事才能既把自己摘在案件之外，又可以為朱思異提供有價值的服務。
“信不信我其實沒什麽關係，剛才我已經說了，我隻是個牽線的人，隻要你們雙方取得聯係，也就沒我的事了。”王天明說的輕鬆也很坦然，目光裏透著狡黠，但看不出有說謊的痕跡。這倒不是說這位私家偵察是個一向誠實的人，而是在朱思異與柯俊南這件事情上，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符合他利益的。
藍鶯兒沉吟片刻，將視線從王天明的臉上移開，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下的車水馬龍。
“藍小姐還是不信任我？”王天明見藍鶯兒不說話，接著說道，“不管您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看得出來您是個慎重的人。”他一麵說，一麵又從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朱先生的聯係電話，您可以直接聯係他。”
說完，王天明將第二張名片推到藍鶯兒麵前。
藍鶯兒接過名片，見上麵寫著朱思異的名字以及他的聯係電話，但並沒有工作單位，頭銜，地址等信息。這張特殊的聯係卡片，好像是專門為這次尋找柯俊南而印製的。
“隻要朱先生要找的人，給他打個電話，我的任務就完成了。當然，如果藍小姐能將那個‘阿俊’的聯係方式給我的話，也是可以的。”
王天明客氣地說著，但語氣裏也透著十拿九穩的把握。這種把握讓藍鶯兒聽得有些刺耳，她不喜歡一切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覺，別人越是有把握，對自己就越是有風險。在柯俊南這件事上，她是介入最晚，知道內情最遲的一位。她不知道王天明是否知道柯俊南涉嫌凶殺，但她相信，這麽一個消息靈通的遊走於法律邊緣的人，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工作目標進行風險評估。王天明的謹慎程度，從他煞有分寸的言談中可見一斑。
也許王天明對自己也有過深的了解，藍鶯兒想。
“我為什麽要幫你的忙呢？”藍鶯兒撇了撇嘴，又吸了口煙，輕輕吐向空中，“既然這事和你本就沒有什麽關係，你能怎麽能斷定和我就有關係呢？”
“藍小姐是聰明人。對於我，朱先生也好，那個阿俊也好，他們的事，我都是局外人，找到他隻是我的工作，找不到他呢，我也就是少收點酬勞。但他們的事情，有些人的關心程度，可不是像我這樣的局外人可比的。”王天明說完，看著藍鶯兒又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足以說明他對事情的知曉程度。
“我要先見見朱思異。”藍鶯兒被對方的話激怒了，血往上湧，自己的底牌對方明顯摸得一清二楚。
“這個我沒意見，朱先生的電話已經給您了，你可以直接和他聯係。”王天明對藍鶯兒因為激動而麵頰稍紅的臉，視若未見，依然用淡定的語氣說道。說完他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還嘖嘖地發出品味的聲音。
藍鶯兒看著對方略顯猥瑣的動作，有一種胃容物向上湧的感覺。麵對如此老練的談話對手，她知道多聊無益，於事無補，她也無意再同對方周旋。
“好吧，那謝謝了，如果需要我會同他聯係的。”
藍鶯兒說完，將視線投向遠遠地坐在吧台邊的靈兒，不再說話。
王天明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向餐廳的正門走去。
靈兒見王天明要走，緊跟兩步，王天明在餐廳的門廳，又遞給了她一個信封。靈兒拿著信封，心滿意足的向藍鶯兒走來。
此時，藍鶯兒也已起身，拿起坤包，準備離去。
“鶯兒姐，不再坐會嗎？”
“不了，謝謝你，靈兒。”
“那個朱先生是阿俊要找的人嗎？”
“不是，弄錯了。”藍鶯兒一麵走，一麵說。
靈兒看著藍鶯兒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將信封在手裏掂了掂，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