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遭遇夜襲
接下來的一周又在快節奏的繁忙中度過,周五下午,葉晴在辦公室接到一個電話。手機上顯示的是陌生的座機號碼,葉晴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事先跟黎睿商量好的聯係方式。湊巧這時顧梓晟不在辦公室,葉晴走到離房門較遠的一扇窗子旁,麵對門口站著,接起電話:“喂?”
“收到消息,A國那邊派了人過來,這次是個新麵孔,具體資料還在調查中。應該會在近期跟Q集團的人接頭。”葉晴默默將黎睿說的每一個字記在腦子裏,就聽手機那端的男人又說了一串相關事宜後,微微停頓了下,換了一種比較柔和的口吻問道:“你那邊進展如何?”
葉晴輕聲道:“今晚去鳳山。”
“你覺得線索在藍家兄妹身上?”聽起來,黎睿似乎對葉晴的這一安排有些不滿。
葉晴的口吻也說不上多愉快:“你事先給我的資料裏,根本沒說藍斯還有一個妹妹,而且她還……”
“而且什麽?”黎睿的話跟得很緊。
葉晴狠狠咬了下舌尖,即將衝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我們和Q集團之間的事,那女孩兒不應該摻和進來。”
“小葉,注意你的措辭,這不是你或者我,或者任何個體和一個組織之間的恩怨,你是代表政府潛入Q集團參與案件調查。不要因為個人感情誤了大事。這對你來說,很危險。”最後三個字,黎睿刻意加重了語氣,聽起來警告的意味很濃。
葉晴警覺地留意著房間門的動靜,唇角輕抿,臉上也顯出淡淡的疲憊:“我是缺乏經驗,但最基本的常識我還是有的。隻是黎,我現在隻有一個人,你不應該在給我的資料上動手腳,這對我來說危險度是相同的。”
手機那端有了片刻的沉默,過了一會兒,黎睿才說:“小葉,很多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給予了你百分之百的信任,但不代表我對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同樣的資料,如果你能看到,那意味著會有更多人也能看到。你明白我的意思麽?嗎?”
葉晴蹙起眉心,她不太確定此時黎睿的暗示到底與自己領會的是否完全吻合:“黎,你的意思是——”
手機那端傳來的是“嘟嘟”的掛斷提示音,葉晴眉心蹙得更緊,握著手機站在窗邊陷入沉思。顧梓晟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八月末的S市幾乎天天都是桑拿天,辦公室裏的中央空調冷氣開得很足,最近這幾天她每天都穿著長裙來上班。白色針織短袖搭配雪綠色的百褶長裙,看起來明媚而清爽,臉上脂粉未施,與外麵那些妝容精致的OL相比,別有一番顧盼生姿的搖曳味道。
“在跟家人打電話?”看她的神情,實在不像談完公事的樣子。而且一般公事都是直接打到她辦公桌的座機上。
葉晴回過神,幾步走回自己的辦公桌,端起茶水做掩飾:“嗯。”
“不是說這個周末在溫泉旅舍過,”顧梓晟放下手裏的iPadIPAD,走到沙發邊,點了支煙:“不帶其他換洗的東西?”
葉晴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底下:“都帶了。”想了想,連忙轉過身,看著顧梓晟:“要喝東西嗎?”
顧梓晟的目光飄向她身後牆角位置的咖啡機,語氣裏的笑意似有若無:“不是說過了中午不讓喝咖啡?”他過去想喝就喝,以他的身份地位,就是半夜十二點喝灌咖啡,早上起來喝Whisky,又有誰敢管?隻是沒想到自從這女人做了他的助理,隻要在工作時間,她還真是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管,儼然一副當家做主的做派。
顧梓晟這樣的人,自小就是自由不羈慣了的,猛然有個人在他身邊告訴他,這麽做不好,那樣著不合適那樣做不合適,而且這個人還是他自己青眼有加的,自然覺著新鮮。因而這些天也就順著她的意,助理不給弄咖啡,那就忍著不喝。反正無論喝什麽都是她親手弄好了給端來,該享受的樂趣已經享受到了,具體喝到嘴裏的東西是個什麽味兒,他也不大在意。
葉晴走到他辦公桌前,拿過杯子倒了多半杯白開水,放到他麵前的茶幾上:“快吃晚飯了,喝點白水有益健康。”
顧梓晟笑著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晚上去哪兒吃?”
葉晴看了眼腕表,還有一刻鍾下班:“手頭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等下班了再討論這問題吧。”
顧梓晟看著背過身去的窈窕身影,眉峰一挑,還是這樣。自從那天在車上,兩人也算是開誠布公地的聊了一回之後,這女人就好像變了個人。工作時自信滿滿,敢說敢做,執行他指示的同時也善於發問,短短一周的時間,兩人工作上的契合度已經達到九成,所有經她手的東西全部超高效率完成,連人事部的經理都私下跟他誇獎,說他這次挖到個寶,做事清晰有條理,處理業務分得出輕重緩急,而且對上對下都不卑不亢,相處起來也很舒服。可是一旦下了班,她就好像自動切換成另外一個人格,。他不主動找話,她就能一直不言語,對他提出的邀請或者建議也是選擇性地的聽取。而且無論是工作內外,隻要沒有外人在,她永遠都是沒什麽表情的冷淡樣子。
這種情況,連顧梓晟這樣的情場老手都說不準是好還是壞了。臥底工作有相當一部分就是演戲,偽裝,所以盡管也樂意看她千嬌百媚的模樣,可是從第一次兩人在醫院單獨相處開始,顧梓晟就明白,真實的她其實就該是現在這副冰冷無畏的樣子。私心裏他暗自慶幸,從一開始就已經跟藍斯站在不同的起跑線上,藍斯隻單純為葉晴偽裝出來的那個懵懂白領著迷,而他既有幸觀賞她在不同情境下偽裝出來的般般風貌而他既有幸觀賞她在不同情境下偽裝出來的萬般風貌,又能窺伺到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甚在意的真實自我。隻是,兩人現在這種相處模式,著實不太妙啊……
下班時間,電梯裏依舊隻有他們兩人,顧梓晟解開最上方的兩顆襯衫扣子,仿佛漫不經心地問:“喜歡上次在別墅嚐的那碗桂花湯圓麽?嗎?”
葉晴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桂花的味道清甜新鮮,吃下一碗,仿佛回到家一般的溫馨甜蜜。對於像她這樣幾年都沒有吃過家常飯菜的人來說,那味道自然讓人懷味那味道自然讓人回味。
“認識一個朋友開了家私房菜,都是當地的家常口味,帶你去嚐嚐。”
葉晴點點頭,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問:“會很遠麽?嗎?”
顧梓晟仿佛早就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淡然笑著道:“順路的。,不會耽誤你正事。”
私房菜的老板是一對年輕夫婦,女人的模樣很是俏麗,名叫丁丁,看起來不過二十四的年紀,丈夫則一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不過看來跟顧梓晟比較熟的,恰恰是這位冰山臉的大廚。菜館的裝潢布置很有江南水鄉的古風韻味,環境幹淨雅致,葉晴跟著顧梓晟一道進去時,餐館裏已經沒有空位,倒是一個服務生認出顧梓晟,跟老板娘打了聲招呼,直接把人領到二樓的一個雅間。
葉晴是北方人,而S市飯菜是出了名的偏甜,許多人初來乍到都很不適應,葉晴也不例外。吃了將近一年S市的飯菜,葉晴覺得自己的味蕾已經徹底麻木,沒想到在這裏被徹底解救了。來之前顧梓晟說這家是當地口味的私房菜,可其實更偏向南北口味的完美融合,依舊是南方菜係,卻不是那種讓人膩歪生厭的人工甜味。
一頓飯吃的人齒頰留香一頓飯吃得人齒頰留香,飯後甜品是溫潤可口的桂花湯圓,味道跟顧梓晟家裏那位李嫂做的不盡相同,卻是一樣的清甜回味。葉晴不禁多看了兩眼飯桌另一端的冷酷男子。這男人身上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那種冷不是為了耍帥扮酷裝出來的,更像是顧梓晟或者藍斯這樣,經由常年的經曆積澱而成。看著他和妻子的溫馨互動,葉晴不禁微微發怔,如果葉宇還活著,又或者,他和藍嵐不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相識相戀,會不會已經在鳳山和藍嵐一起辦起溫泉旅舍,兩人相處時,會不會也是這般溫馨自然,羨煞旁人。
葉晴發怔的模樣落在顧梓晟眼裏,自然有著另一番解讀。咳了一聲,顧梓晟冷淡開口:“半年不見,你怎麽舉手投足越來越像白癡了。”
對麵那男人神情冷漠,瞥了他一眼:“你現在的大腦回路也沒精明到哪裏去。”
顧梓晟朝他一擺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得,不跟你計較。要秀恩愛麻煩等我們走了再繼續。”
男人薄唇輕啟,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逝:“才想起來,今晚做菜忘記放一味調料。”
在座幾人聞言都看向他,連丁丁都驚訝地拖住他的手臂:“你忘記放什麽?”
男人嘴角微翹,淡淡吐出四個字:“鎮江烏醋。”
葉晴和丁丁雙雙愣住,唯獨顧梓晟神情略顯狼狽,盡管很快就掩飾過去,卻被對桌的男人清晰捕捉,唇角那抹略帶嘲諷的笑痕跡更深。
顧梓晟站起身,徑直向外走:“還有點事忙,走了。”
葉晴拿起包包,連忙跟上,一直到後院的停車場都沒弄明白這兩個男人在打什麽啞謎。
車子啟動地飛快,很快就駛上通往郊區的主幹道,顧梓晟直視前方,說:“喜歡剛才那家餐館?”
“嗯。”腦海裏浮現某次葉宇穿著圍裙做早餐的情形,葉晴微微笑起來:“那位大廚做的菜很有家的味道,很難得。”
“他跟那個女人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顧梓晟淡聲道,:“別小看那女人,真發起飆來,一般男人都扛不住。”
葉晴有些詫異地瞟了他一眼,不知道話題怎麽會轉到丁丁夫婦的感情史上,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讚同道:“看得出來,他們倆的感情很好。你那位朋友很珍視他和妻子的感情。”
顧梓晟輕揚起嘴角:“你很羨慕?”不然剛才怎麽會用那種他過去從沒見到過的眼神,專注盯了某人足有三分鍾之久。
葉晴微微一笑:“確實令人羨慕。不過感情這東西,始終要講個緣分,強求不來。”就好比葉宇和藍嵐,兩個人是真心喜歡彼此,可是相遇的時機不對,所處的環境也不對,恐怕當年即便葉宇沒有出事,兩個人也很難有好結果。
顧梓晟看著她略顯落寞的側臉,不禁想起若幹天前,他問及那個已經過世的男人,她當時也是和現在一樣的神情。眉眼間籠罩的那層憂傷和落寞,甚至比現在更為沉重,與她當初躺在醫院昏迷時毫無掩飾的神情如出一轍。剛認識她的時候,他就在想,是什麽信念支撐著一個像她這樣的年輕女人孤身入局,有膽量跟他還有藍斯這樣的人周旋,更不怵憚與郝臨江和Q集團正麵交鋒。那時他以為她隻是憑借著一腔熱血,和許多年紀輕輕從警校畢業的人一樣,和他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一樣,為了所謂的理想和責任,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來,沒有轉身的餘地,更沒有反悔的機會。
可是從那天兩人在車裏的交談,他才知道,或許她心裏也有著作為一名警務人員的責任,也有著趁年輕做出一番大事業的理想,可是沉積在內心最深處的,是某種旁人難以觸碰的不甘和決絕。那個人的死在她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而她追尋著那個男人留下的足跡而來,或許隻為完成當年他未完成的事業,圓那個男人曾經未完成的夢想。
顧梓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女人,冷豔的,嬌媚的,精幹的,純真的,無論是商界翹楚,還是名門千金,亦或是演藝圈的各色演員歌手,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葉晴這樣,。隨著對她了解的加深,不僅不會覺得乏善可陳,反而如同一個尋寶的孩子,手裏掌握的線索越多,自己的心也跟著陷得越深。
車子開到半山腰的停車場,兩人一前一後,拾階而上。不同的是,這次是葉晴走在前,顧梓晟跟在後。
因為在城裏吃的晚餐,路途又遠,兩人抵達溫泉旅社時,已經臨近夜裏十點。而且可能因為時值酷暑,來這邊留宿的人數比上次翻了一番。好在葉晴事先跟藍嵐打過招呼,兩人到地方之後,不僅有新鮮美味的特色宵夜,而且這次藍嵐還特意為兩人各準備了一間特色房間。葉晴住的那間與藍嵐的房間毗鄰,室內裝潢擺設很有和風味道,顧梓晟的房間則和藍斯一樣,在同層的另一側走廊。
美美吃過一頓宵夜,又泡了二十分鍾溫泉,葉晴換上輕便的棉布睡裙和拖鞋,隻覺得全身筋骨都舒展開來。山裏空氣新鮮,後窗吹拂進來的晚風涼爽清冽,坐在床邊擦幹淨頭發上的水珠,葉晴望了眼手上的戒指,有些不甘心地決定再試一次,盡管蕭朗把東西交給她的時候就交代過,安裝在戒指內部的測試儀很敏感,隻要貼近物體停頓1-1.5秒,有沒有異常很快就能得到結果。
剛站起身,葉晴突然聽到牆壁上傳來“咚”一聲悶響。那是與藍嵐房間相鄰的牆壁。葉晴飛快地脫掉拖鞋,走到跟前,耳朵緊貼著牆壁。遵循脈搏的跳動默數30秒,一室闃靜,牆壁那段再沒有傳來任何聲響牆壁那端再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心髒因某種莫名的觸動揪緊,葉晴蹙起眉心,猶豫片刻,從後窗跳了出去。鋪滿著綠草的土地並不鬆軟,葉晴放輕腳步,屏吸溜到藍嵐房間的後窗旁,後背緊緊貼著牆壁,頭微側,朝裏望去。
一室黑暗,不對勁!
葉晴記得上次兩人同屋而眠時,藍嵐曾經說過自己自小怕黑,無論房間裏有沒有其他人陪著一起,她都會留一盞床頭燈。燈光昏黃,即便葉晴這樣習慣在黑暗中入睡的人也不覺得收影響即便葉晴這樣習慣在黑暗中入睡的人也不覺得受影響,但是印象可以說格外深刻。因為每個女孩子小時或許都有過同樣的經曆,隻是多數人長大之後戒掉這個習慣,而藍嵐沒有!
舌尖緊抵著上顎,保持著每五秒鍾用鼻腔呼吸一次的頻率,30秒鍾後,葉晴等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再次側過臉,將目光投向藍嵐的房間。那道格擋在大床和藍嵐睡的榻榻米之間的屏風那道隔擋在大床和藍嵐睡的榻榻米之間的屏風,忠實地照映了另一端的情形。身形高大魁梧,是個陌生男人。藍嵐依舊是躺倒的姿勢,隱約看到她微微蜷縮著的雙腿,不知道此刻是否還有著清醒的意識。葉晴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到底是什麽地方令她覺得怪異,而當務之急是解救藍嵐,還有,告知藍斯。
手機被她放在隨身帶著的包包裏,打電話還有發短信是不現實了。葉晴緊咬著牙,將垂落到膝蓋的裙角兩端綁緊在大腿,手一撐窗欞,雙腳落在室內的木地板。如果是磚地,她甚至可以做到不發出任何聲響。可是這種和風的木地板,想要落地時不發出任何聲音根本是不可能的。況且情況緊急,葉晴既然決定衝進來,就是為了救人。而這勢必會驚動屏風對麵的男人。
葉晴進房間之前就看到大床旁邊桌上的長木杆,應該是藍嵐拿取晾衣服的衣架用的。兩步奔到桌邊,手剛觸到木杆一端,葉晴突然就覺得背脊一涼,身體本能地彎下去,同時借地一棍,手裏的棍子已經掄了出去。麵前黑影大概沒有提防,手臂挨了一下,悶哼一聲的同時手裏握著的東西也應聲落地。
葉晴終於明白剛才是什麽地方令她覺得不對勁了。如果房間裏除了藍嵐隻有一人,那無論他是和自己一樣順著窗子潛入,還是從通往走廊的正門進入,都不會導致之前自己聽到的那聲悶響。而藍嵐還老老實實地被他製在榻榻米上動彈不得。唯一的答案就是,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
那男人眼見手槍落地,自然彎身欲撿,葉晴臥在地上,抬腳便踢,狠狠命中男子的鼠蹊部。同時雙手攥緊長棍,看準男人頭顱直劈下去。
手掌震得發麻,棍子“啪”一聲脆響,折成兩截,某種並不陌生的甜腥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男人甚至連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高大的身影便“嘭”一聲摔倒在地。
葉晴反手去摸落在自己身旁的槍支,轉眼就覺一道勁風朝自己席卷而來。同時傳來的還有藍嵐微弱的驚呼聲。葉晴也顧不得撿槍,隻能手臂一撐彈跳而起,劈掌朝對方脖頸砍去。招式在半空就被人化解,男人僅靠一手便鉗住她的手肘,向外一掰,葉晴隻聽到自己手臂“哢”一聲悶響,瞬間襲來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黑,落地的腳步也跟著一個踉蹌。男子伸手便捏向她的脖頸,葉晴猛地一個甩頭,正撞到在男人下巴。同時一個側翻,逃出男人手臂能及的掌控範圍。
“救命啊!救命!”危急情況下,藍嵐第一反應是用日語呼救。黑暗之中,葉晴看清男人身軀微僵,左手也隨之朝著自己的方向舉起。顧不得右手手臂傳來的銳利疼痛,她幹脆地向右側臥倒。同時拚盡全身氣力,將左手始終緊握的小半截木棍朝著男人膝蓋的方向甩去。
“噗”地一聲槍響,槍子潛入葉晴身後的木質牆壁,葉晴緊咬著牙,看著男子隻稍一猶豫,便拖著被她擊中受傷的膝蓋,一瘸一拐快步躍出窗子,臨走之前朝倒臥在窗邊的另一名男子接連射了三槍。蒙麵,深色衣物,隨身攜帶槍支,並且槍上還裝了消音器,一時之間葉晴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委,卻還是能夠猜測到這兩人的身份——。Q集團的人。
淩亂的腳步聲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奔來,伴隨著女孩兒的啜泣聲,葉晴感覺到某種溫熱的**落在自己的臉頰和脖頸,藍嵐的手輕輕觸碰著她沒有受傷的手臂:“葉晴,葉晴,你要不要緊?”
走廊裏傳來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葉晴接連聽到兩聲門板被硬生生踹開的聲音,某個並不陌生的男聲從走廊傳來:“葉晴!”
藍嵐哭著大聲喊道:“哥哥,顧先生,葉晴在這裏!”
“藍嵐,退開,先別碰她。”應該是藍斯的聲音,可是在葉晴的印象裏,她從沒聽過藍斯用這般嚴肅的語氣對任何人講話。在她印象中,和顧梓晟相反,藍斯即便是發怒都是懶散不羈的。
手臂上的溫軟觸感消失了,隨即,葉晴感覺到自己的腰肢被一股力道撐起,原本癱軟的身體也被擁入一個懷抱。
頭頂上方的男聲低沉而冰冷:“她手臂被人擰折了。咱們處理不來,必須立刻下山。”
葉晴感覺到臉頰被人捏著,強迫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裏,葉晴看到顧梓晟麵無表情的臉:“還認得我是誰嗎?”
似曾相識的對白讓葉晴在劇烈疼痛中彎起唇角:“我隻是……手臂骨折,沒……摔到……,頭。”
顧梓晟的聲音聽起來比藍斯還要冷酷:“很好,。不要睡著。”說完,他便伸出手臂環過她的腰肢。
藍斯看來對他的舉動頗為不滿,語氣裏充滿了警告:“顧梓晟,她還受著傷!”
顧梓晟幹脆接道:“我送她去醫院。這裏,你的地盤,你善後。”
旁邊藍嵐捂著嘴邊哭邊道:“哥哥,那邊那個人……那個人臨走前開槍把他打死了。”
藍斯深吸一口氣,抱著葉晴站起身來,將人交托到顧梓晟懷裏。兩人都非常小心地避開葉晴受傷的手臂。葉晴感覺到有人用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臉頰,說了一句什麽話,可是手臂的傷實在太疼了,她自己甚至能感覺到整個後背的裙子布料已經被汗水浸濕,接下來有一段時間她是模模糊糊失去意識的。
等她再度睜開眼時,車子已經開下山道,顧梓晟抱著她坐在車子後座,司機看背影很年輕,把車子開得飛快。顧梓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手指輕輕撥開她黏在頰邊的發:“醒了?”
葉晴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輕的應聲:“我昏了多久?”
“半小時。”顧梓晟邊說,邊摁下按鈕,兩人所處的車廂與司機的駕駛座之間拉下一道隔板。她感覺到顧梓晟將唇貼在自己耳邊,以一種極輕的聲音問:“看清楚什麽人了麽?嗎?”
葉晴輕輕蠕動唇瓣,以唇語緩緩吐出一句:蒙麵,有槍。
顧梓晟又問:“你動手了?”
葉晴輕輕點頭,被汗水沾濕的睫毛令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麵容,隻是這一瞬間,葉晴覺得顧梓晟非常、非常地的生氣。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真的,還是太多的疼痛已經讓自己感官失調。耳垂兒猛然傳來的疼痛讓她精神一凜,身體也跟著狠狠一哆嗦,手臂上驟然加重的疼痛讓她嗚咽出聲,不明白顧梓晟為什麽要這麽做。
毫不留情的啃咬之後,是溫柔得能將人骨髓融化的溫柔含吮,葉晴聽到顧梓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沉陰冷,仿佛來自地獄般的魔魅:“知道疼了?不許睡過去,好好記著這種疼。”
葉晴模模糊糊地跟他較真:“為……什麽?”
顧梓晟輕垂的眼眸中,某種晦暗神色一閃而過:“不疼,你根本不會長記性,也不會把我的話當回事兒。”
太多的疼痛和疲憊讓她意識混沌,她勉強撐起眼皮兒,掃了他一眼:“什麽、……話?”
顧梓晟的吻輕輕落在被汗水浸濕的眼角,隨即是被她無意識時咬破的唇,連同這個吻,將最後一句話揉碎在兩人唇齒之間:“想活著完成任務回去,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