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於婉真事後回憶起來覺得,自己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三年前因著獨守空樓的寂寞無聊,以一念之差委身邢楚之,又在三年後邢楚之最後一次到鄭公館來時,和邢楚之徹底翻了臉。
——後來才知道,白牡丹和邢楚之攪到了一起,邢楚之是在白牡丹的挑唆之下,專到鄭公館來捉奸的。
那日晚上,當邢楚之極突然地出現在她臥房門口,看到她和朱明安半**躺在**嬉戲時,場麵甚是尷尬,邢楚之呆住了,她也呆住了。
後來,倒是她反應快了一步,把朱明安一把推開,穿上衣服要和邢楚之到小客廳說話。
邢楚之不走,依著門框站著,愣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冷笑著說:“八太太,怪不得你這麽抬舉你外甥,卻原來你這小白臉外甥還兼做麵首啊!”
朱明安那時尚不知道於婉真和邢楚之多年的關係,一聽這話又羞又氣,衝著邢楚之叫道:“這關你屁事?你他媽的滾!”
邢楚之瞥了朱明安一眼,一把拖住於婉真,指著於婉真的鼻子說:“咋不關我的事?你小姨早在三年前就和老子姘上了,不信現在你就問問這**!”
於婉真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從邢楚之手中掙脫出來,想甩手給邢楚之一個耳光,可手抬到半空中,卻又放下了,強壓著滿腔的恨,對邢楚之說:“過去的事你不要再談了,——過去我並不欠你的,你走吧,從今以後再不要登這個門了。”
邢楚之“哼”了一聲:“就是老子日後不來,你也不能跟自己嫡親外甥這麽亂來呀?你們還講不講倫常了?還要不要臉呀?你知道不知道,連你幹姐妹白牡丹都罵你是小**婦呢!”
原本氣壯如牛的朱明安,被邢楚之這話說得羞愧了,心虛地看著邢楚之訥訥道:“我……我們不是嫡親的……”
於婉真卻不怕,手一抄,陰陰地對邢楚之說:“就算是嫡親的,你又能咋啦?姓邢的,你是能抓我們,還是能辦我們啊?!啊?我記得這裏好像還是租界吧?好像還輪不到你們鎮國軍來辦這種風化案吧?”
邢楚之被激怒了,拔出槍,“哢嗒”一聲打開保險,把槍口瞄向於婉真和朱明安,叫道:“老子手指一動,現在就能把你們辦了!”
於婉真看了看邢楚之手中的槍說:“好神氣呀,你大概是不記得當年咋跪在我腳下舔我腳背的事了!當年我隻要有你這一半的黑心,也就叫鄭督軍把你辦掉了!”
邢楚之獰笑道:“誰死誰活都是命!你得認命!”
於婉真擰著眉頭問:“我要是不認呢?”
邢楚之槍口一抬:“老子今夜就一槍結果你!”
於婉真格格笑了起來,笑畢,才歎了口氣說:“算了,老邢,把槍收起來吧,別演戲了!你心裏有數,你從未真心想對我好過;我呢,也從未把你當回事,你斷不會為我這麽個女人闖這種殺人大禍的!眼下咱們的新遠東又這麽紅火,你也舍不得就這麽毀了它!對麽?”
邢楚之被於婉真說愣了,臉上的勇氣流失了不少,可手上的槍還是指著於婉真。
於婉真又抱著膀子向邢楚之麵前走,邊走邊說:“你呢,把我忘了。我呢,也把你忘了,咱們反正誰也不欠誰的,日後就做個生意上的朋友。”
邢楚之的槍口這才垂了下來。
然而,邢楚之和朱明安都沒料到,這時,於婉真走到邢楚之麵前,竟趁邢楚之不備,極突然的一把奪過邢楚之手上的槍,後退兩步,將槍口瞄向了邢楚之。
邢楚之大驚:“你……你這是幹什麽?”
於婉真厲聲喝道:“無賴東西,給我跪下!”
邢楚之不跪,還試著想向於婉真麵前走。於婉真槍口一抬,又是一聲斷喝:“跪下!再不跪,我就打死你!”
朱明安怕於婉真真會傷了邢楚之,在於婉真背後叫道:“小姨,這……這槍是打開保險的,你……你別走了火!”
這話也提醒了邢楚之,邢楚之再顧不得臉麵,軟軟地跪下了。
於婉真兩手握著槍,瞅著邢楚之說:“姓邢的,我給你說清楚:今天的事都是你自找的!你糾纏了我三年多,也騙了我三年多,今日竟一點舊情不記,當著明安的麵,啥……啥不要臉的話都說,還敢用槍瞄著我!你……你自己想想虧心不?”
邢楚之苦著臉說:“婉真,你……你別生氣,我……我是和你鬧著玩的。”
於婉真眼裏漸漸汪上了淚,說話的聲音也哽咽了:“對,你鬧著玩。你……你一直把我當……當玩物來鬧著玩,還有死去的鄭督軍和……和何總長,也都……都把我當玩物,都以為……以為我隻配做姨太太,天生……天生就是給你們這幫臭男人玩的……”
邢楚之說:“三年了,我……我對你總……總還是有真心的。要……要不也不會這麽氣……”
於婉真“呸”了一聲,把槍對準邢楚之光亮的腦門:“你再說有什麽真心,我的槍真要走火了!”
邢楚之不敢說了,連連點頭道:“好,好,這……這三年就算……就算咱都是做夢吧。”
於婉真這才擦幹眼中的淚道:“你滾吧!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和明安的事你也知道了,——其實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你總要知道的,我從心裏就沒想過要瞞你。——真是的,你算我的什麽人?能管我?!”
朱明安也說:“邢副官長,我小姨說得對,這地方你是真不能來了,新遠東的證券生意我們照做,隻是這裏你別來,我小姨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別真鬧出啥亂子……”
邢楚之極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看朱明安,又看看於婉真,憋了半天,終於把火發了出來,紫漲著臉說了句:“從今往後,哪……哪個驢日的還會再來!”
邢楚之走後,於婉真手上的槍滑落到地上,人也搖搖晃晃立不住了,便捂著臉,默默哭著蹲下來。
朱明安過來扶起於婉真,讓於婉真坐到了臥房的大**。
於婉真坐在床邊仍是哭,方才的狠勁全沒了。
朱明安勸道:“小姨,都過去了,就別想它了。”
於婉真仰起淚臉問:“明安,邢楚之說……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你……你恨我麽?”
朱明安親著於婉真的淚臉道:“我不恨你,人都有難處。再說,你那時又不敢和我好,都把我送到了日本,我能怪你啥?我覺得你當時和邢楚之好,實也是出於無奈。對麽?”
於婉真點點頭,軟軟偎依在朱明安懷裏,又說:“其實,打從你回來的那天,我就想和邢楚之斷了這層關係的,可邢楚之總來纏,你也看到了的……”
朱明安撫弄著於婉真的臉龐,輕柔地道:“第一天見邢楚之來找你,我就疑惑:我們談起辦新遠東,這麽重要的事,你咋偏撇下我們上樓去陪他?我上樓後,恍惚還看見他抱你。”
於婉真說:“我怕他會當著你的麵說出這層關係,一直怕,對他滿心厭煩,還得哄著他,沒想到,這東西今日還是當著你的麵把啥都說破了……”
朱明安道:“說破也好,這一來,咱就都輕鬆了。”
於婉真抓住朱明安的手說:“後來,籌辦新遠東,我又多了一份怕,怕這無賴會仗著鎮國軍的勢力給我們搗亂。”
朱明安笑道:“如今也不怕了,——新遠東已辦起來了,且辦得那麽好,邢楚之會和自己搗亂麽?再說,憑他一個小小的副官長,就是想搗亂也搗不起來!”
於婉真不同意這話,坐起來看著朱明安,認真地說:“明安,這一點你卻不能大意。邢楚之這人你不了解,我卻是很了解的,今日鬧了這一出,他必不會罷休的。”
朱明安道:“那也不怕,新遠東終不是我們兩人的,還有何總長他們呢!邢楚之敢和何總長搗亂麽?”
於婉真歎了口氣:“我是怕邢楚之和你搗亂!你不知道,我也沒和你說:這無賴最初是想做咱新遠東理事長的!”
朱明安聳了聳肩:“好啊,隻要能做得好,讓我們大家都發達,就是讓他做這理事長也行,我不爭,我隻和他爭你,有你一個我就知足了。”
於婉真打了朱明安一拳,氣惱地說:“你真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做一番大事業,你竟這樣想,小姨真白疼你了!”
朱明安愣了一下,一把攬過於婉真:“好,好,小姨,我聽你的,去做大事業,日後把咱的新遠東辦成租界內外第一流的交易所。”
於婉真這才笑了,在朱明安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這就對了。你得防著邢楚之搞鬼,不能讓他插手交易所的經營。”停了一下,又說:“另外,還得防著白牡丹。白牡丹得不到你,就會毀你……”
朱明安點點頭:“這我知道。”怪不安地瞅了於婉真一眼,又道:“其實……其實,我和白牡丹……”
於婉真問:“你和白牡丹怎麽了?”
朱明安垂著頭,滿臉羞慚:“小……小姨,我……我不騙你,你……你也得原諒我:白牡丹已和我……和我……”
於婉真明白了,長長歎了口氣:“好,好,別說了,我猜到了,必是那**硬拉你上了床……”
朱明安抬起頭,誠實地道:“開初也……也不是她拉的,是……是我找的她!我……我當時想,我若不和她好上,你就不會急,就不會把我當回事,——我當時真是這麽想的,私下裏還希望白牡丹去告訴你,讓你氣。這……這都是真心話。小姨,你……你信麽?”
於婉真萬沒想到朱明安會這麽想,又會這麽做,又恨又怨地瞅了朱明安一眼說:“你呀,你真還是個小男孩!”
朱明安把頭埋在於婉真的懷裏磨蹭著道:“小姨,在你麵前,我……我真就想永遠做個小男孩哩!”
於婉真扳著朱明安的腦袋,把朱明安推開說:“滾開,我不要小男孩,隻要大男人!”
朱明安卻又撲了上來,扒著於婉真的脖子,親吻於婉真高聳的胸房,甜甜地道:“那你就教我做大男人……”
朱明安**洋溢,一次又一次觸撫親吻於婉真。
於婉真這才把邢楚之和白牡丹都忘了,身子禁不住軟了,終於順勢倒在**,任由朱明安擺布。
朱明安小心地給於婉真脫去了腳上的高跟白皮鞋,把她一雙修長秀氣的腿放到**,繼而,又溫存地去脫她身上的電光絨睡裙,最後,兩手在她潤滑如同凝脂的軀體上輕撫著,很誘人地笑著問她:“小姨,下麵該幹啥了?”
於婉真沉迷地眯著眼,作勢推了朱明安一把:“下麵你該回你房裏睡覺了,早睡早起才是乖孩子。”
朱明安一躍而起,跳到**:“我要小姨摟……”
這夜仍是熾熱甜蜜的。於婉真和朱明安都並沒有因為邢楚之鬧出的一幕而收斂各自的**。
他們仿佛於冥冥之中已知道來日無多,都全身心地沉浸在這兩個人的世界中,盡情享受著生命的無限快樂。身前身後的一切,在那無限快樂的夜裏全忘卻了,存在的隻有亦真亦幻的美好夢景,和那靈肉交融而生發出的悠長無際的呻吟……